嫪毐掀起的風波來的突然,但是也去的很快。甚至說當很多人都纔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之時,頃刻間,這場造反就已經覆滅了。
嫪毐被夷三族,並暴屍示衆。與此同時,第二日的清晨,呂不韋在自己府中飲鴆自盡,陪在他身邊的還有一個叫做司空馬的人。
嬴政派去的人最終除了兩具屍體之外,什麼都沒有得到,諾大的府邸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當年嬴政繼位爲王,呂不韋以其年幼爲因獨攬大權,秦國所有朝政皆由自己把持,並且承諾待到大王成年之時再將權利交換。
那時的呂不韋真可謂是風光無限,萬人之上,可是再是如此,一旦這人沒了,擁有得再多也都是泡影。
失去,永遠比獲得要容易更多。
如今隨着呂不韋和嫪毐的身死,嬴政已經收回了原本屬於自己的權利,並在叛亂之後的幾日在咸陽加冕,親理朝政。
很多人在這一場風暴中泯然消失,但是也有很多人靠着這次機會登上了更大的舞臺。
這幾日的咸陽變得格外戒備,但是同樣也格外熱鬧,平時很多見不到的人都是陸陸續續回到了咸陽城中,街頭巷尾更是經常出現軍隊的身影。
這種時候大部分人都是非常識相,安安分分的。不過凡事也總有例外,這天下人這麼多,當然也不會缺那麼幾個腦子被門夾了想要趁機搞事情的人,只是這搞着搞着人就沒了。
所以說,活着不好嗎?
咸陽宮的一處樓閣之上,從樓上望下去,整個咸陽宮的佈局都是盡收眼底。
焰靈姬和阿言坐在欄杆上,焰靈姬的懷中抱着龍淵,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時不時還含笑着看過來一眼。
第五則是靠在角落裡,眯着眼睛,似乎在睡覺。
玄子燁呡了一口茶,表情有些無語。
你們就不能找個正常的位置坐着,那麼高也不怕摔下去?
當然,你想坐也可以,但是別把阿言給我帶壞了啊。要是回韓國之後人家媽見自己女兒出去一趟野成這樣,可不得怎麼看我。
還有那個在牆邊假睡的,裝什麼裝,就一個賊,非要裝得跟個世外高人一樣。
他想着,這一羣人就沒幾個正常的。
不過好在眼前還算是有一個,玄子燁看着坐在自己對面表情一絲不苟的蓋聶,笑着問道。
“聶兒怎麼來了,不打算去勸勸你家王上?這麼多天,我記得他已經殺了二十七個人了吧?真是來一個死一個,進去的人到現在就沒有一個能活着出來的。”
蓋聶十分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師父,那些都是王家的家事,他又如何去勸。
“這些事情王上自會定奪。”
他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清澈,茶杯中倒影着背後這雅緻的閣樓。
嫪毐呂不韋之亂平定之後,嬴政幾乎殺死了所有參與的人,但是對於自己的母親,他不能處分。於是便把太后遷出咸陽,囚禁在了雍城。
可是囚禁母親,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許多大臣都爲此紛紛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只是都被嬴政嚴厲處罰了。
後來嬴政更是直接下令,誰要是再敢來說太后事情的人,就直接殺掉。不過,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到此爲止已經死了二十七個了。
“也是,別人家的事情咱管不着。”玄子燁笑着看着蓋聶,“不過最近咸陽可是回來了好多人。”
“恩,王上最近幾日召回了很多在外的將軍。”
“剛親政就忍不住了麼。”玄子燁的目光閃了閃。
不過這也是他做了這件事所需要接受的後果,雖然對他自己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對於其他六國可不是一個什麼好消息。
木然想到什麼,玄子燁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坑了小莊?這樣一來,韓國就變成了六國之中壓力最大的了。”
蓋聶道:“並沒有師父想得那麼嚴重,王上剛剛親政,還有很多事情需要熟悉,不會這麼快就興兵。而且如今六國弱而秦國強,即使沒有師父,有些事情同樣也會發生。”
“你倒是看得透徹。”玄子燁無奈地說道,他當然也知道這些,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說到這裡,他突然問道:“我記得老頭子給你們定的三年之約也沒有多久了吧。”
“恩。”提到這個,蓋聶稍微沉默了一下。
玄子燁低着頭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打算怎麼做?”
“師父覺得呢?”
“這是鬼谷百年來的規矩,從鬼谷出現至今,便是如此。”
“師父。”蓋聶低聲道:“從來如此,就是對的嗎?”
對話沉默了片刻。
“我不知道。”玄子燁搖着頭笑了笑,“所以,這是你的選擇,也是你需要去追尋的東西。”
蓋聶看着玄子燁,“怎樣的選擇都可以?”
“怎樣的選擇都可以。”
“第二十八個人來了。”
這時,焰靈姬突然回過頭,對着桌邊的兩個人說道。
“哦?還有人敢來?”玄子燁挑了挑眉,站起來,難道還真要湊個二十八星宿不成。
他拿着茶杯走到欄杆邊,閣樓外有着猶如飄絮的微風,俯身看過去,咸陽宮門外的確正有一個人朝着這邊走來。
“喲,又是一個不怕死的。”
聽這聲音,玄子燁就知道是誰,他瞥了一眼,“你認識他?”
第五微眯着眼睛,一臉猥瑣:“不認識。”
蓋聶也走了過來:“此人叫茅焦,是齊國人。”
第五問道:“厲害嗎?”
玄子燁道:“不管他以前厲不厲害,他要是今天能從裡面出來,那他就厲害。”
蓋聶問:“師父覺得他能勸回王上嗎?”
“聽你這意思似乎覺得他能?”
蓋聶淡淡地笑了笑:“聶兒和師父打個賭如何?”
玄子燁看了幾眼蓋聶,但是並沒有看出些什麼,不過也無所謂了,他答應道。
“好啊。”
幾人站在閣樓上各懷着不同的心情看着這個叫做茅焦的人走進宮中,良久之後,又緩步走出。
玄子燁轉過頭看着蓋聶,臉上有些驚訝:“真出來了?”
嬴政這是轉性了?
蓋聶笑着說道:”看來這次是聶兒贏了。“
這時,閣樓走進一個穿着素衣的書生,不過比起前段時間,倒是少了幾分儒雅,多了幾分盛氣。
來者正是李斯,憑藉着當時第五給出的機會,他也出現在了嬴政的眼中。
李斯走到閣樓中,姿態放的很低。
“幾位閣下,王上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