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摸清楚地皮,這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雖然以前也來過新鄭,但是那已經是幾年之前了。
幾年的時間,完全足夠讓這裡產生一些改變。
玄子燁走在街上,人潮之中,他這樣普通的人實在不顯眼。
不過啊,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本來還想低調,現在看來還是被發現了。
輕功倒是不錯,應該是白鳥的人,但是究竟是哪一個,他也懶得去把他抓出來。
所以要跟就跟吧。
剛剛從城西百折千回的陋巷走出,現在玄子燁打算去城東看看。
隨着兩邊街景的轉換,建築的繁華自然代表着人流變得越來越多。
繁華的地區往往也意味着權力的核心,至少韓國有很多位高權重的人的府邸都是建在城東,比如說,姬無夜。
想着隱藏在暗處的人,玄子燁心想,別人的禮物都送來了,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去拜訪拜訪姬大將軍。
還是算了吧,人家可不見得歡迎……
先四處轉轉吧。
道路寬敞,玄子燁也是隨心而走,所以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一座府邸之前。
府邸很寬大,一路看下來,比起某些爲官之人的都還要大。能夠在新鄭城擁有這種規模的宅子,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不過這座府邸的大門之上竟然沒有牌匾,倒是有些奇怪。而且一路走來,這條街上幾乎都沒有什麼人,冷清的異常。
摸了摸下巴,不知道爲什麼,玄子燁突然就很想要進去看看。
說幹就幹,他的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便飄過高牆而進。
穩穩地落在地面,落下之處是一個大院子。玄子燁環顧四周,院子裡的景象很漂亮,嫺靜雅緻,鳥語花香的,而且只是這麼僅僅一眼,這間府邸就給了他一種感覺。
這好像是女子的住所。
而且這個府邸可不一般,玄子燁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從他進入這裡開始,那個一直原本跟在他身後的跟屁蟲竟然走了。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這個地方倒是讓他越來越有興趣了。
……
……
大將軍府。
姬無夜一隻手撐着桌案,另一隻手拿着酒樽,整個人閉着眼睛跨坐在座位之上,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屋內點着燭火,十分亮堂。
似乎颳起了微風,燭火突然微微搖曳了一下,一根黑色的羽毛隨風落下,
姬無夜當即睜開眼睛,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打扮怪異的男人。男人身穿一身黑衣,衣服之上帶着蓬鬆的羽毛,就像是一隻烏鴉。
“將軍。”
“嗯。”姬無夜應道,“墨鴉,有什麼事?”
墨鴉稟報:“屬下剛剛見到了將軍說的那個人。”
坐姿變得端正,姬無夜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凝重:“你在那裡見到他的?”
墨鴉顯然沒有想到姬無夜的態度竟然會有這樣的變化,就像是面臨着一個大敵。
“就在新鄭的街上,他和將軍描述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不過他去了那個地方,所以屬下便沒有再跟上去了。”
“你被他發現了嗎?”
“應該沒有。”對於自己跟蹤的能力,墨鴉還是很有自信的。
姬無夜深吸了一口氣,低着頭陷入了沉思。
前幾日夜幕的情報彙報,在外求學而歸的韓非進城之時,手中帶着一把劍,一把不屬於他的劍。
幾乎是得到情報的當時,姬無夜就派白鳥之中輕功最好之一的墨鴉去調查這件事,現在看開,那個人果然也來了韓國。
能夠從劍客的手中奪走他的佩劍,除了殺死劍主之外,就只有可能是劍主贈送的。
或許是因爲心中有了陰影,姬無夜果斷認爲那個人不可能死,所以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把劍是那個人送給韓非的。
但是,爲什麼呢?
屋內很安靜,墨鴉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聰明的人知道,不該你說話的時候就該保持沉默。
良久之後,姬無夜搖了搖頭,他實在想不到韓非的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那個人看重的。
他擡頭問道:“你說他去了那個地方,就是血衣候買下的那個宅子?”
墨鴉迴應:“嗯。”
“宅子裡還是以前那樣?”
“還是隻有一些奴婢。”
一拳錘在桌案上,姬無夜冷哼一聲:“也不知道白亦非在搞些什麼,畫重金買下那個宅子,難道只是爲了養着一些下賤的奴才?”
心中的疑惑和不理解着實讓姬無夜有些生氣,他瞥了一眼墨鴉,說道:“就這樣吧。你先去準備一下那件事情。”
“是,將軍。”
……
墨鴉走後,姬無夜飲了一口酒。
在沒有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之前,現在的他不會貿然對韓非出手,但是這一次的計劃倒也可以同時試探一下那個人和韓非到底有着什麼關係。
……
……
天色昏暗,沉寂的夜幕壓了下來,空氣之中飄散着的壓抑氣氛讓人心口有些喘不過氣。
道路兩旁是盤根交錯的猙獰老樹,樹木乾枯盤曲,在黑暗之中顯得像是噬人的猛獸,陰森恐怖。
四周暗而靜。
不知不覺間,陰暗的天空突然就落起了零星的雨絲,烏雲遮蔽了整塊天際,頭頂翻騰陰鬱的雲卷之中似乎還孕育着毀滅的閃電。
車隊在雨中行駛,每一輛馬車都有數十名士兵守衛,車上滿載着麻袋,麻袋上面貼有血紅的封條。
車隊的前面有着一隊士兵開道,這隊士兵之後纔算是整支車隊的開頭。
領頭的是兩匹棕色的馬,馬頸的鬃毛鮮紅,馬身強壯。馬匹上坐着兩個男人,一瘦一胖,是爲龍泉君與安平君。
兩人騎跨在馬上,龍泉君的眼神銳利,宛如陰鷙,安平君倒是睡眼惺忪,懶懶散散,不過倒也符合他這一身體重。
這時,一個斥候從車隊後方策馬跑過。
“兩位王爺有令,我等押送軍餉去往邊關,軍情緊急,必須冒雨趕路,且不得多點火把,防遭賊人。”
細雨逐漸有着變大的趨勢,雨水浸衣,冷得刺人。
寒風不斷,安平君緊了緊衣服,他蜷縮着身體,低聲問道:“前面,就是那個地方了吧。”
龍泉君舉目遠望,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只能看到一層模模糊糊的迷霧。
他下意識的認爲,或許是因爲這雨太密集的緣故。
“估摸着應該要到了。”
說話之際,一隻墨色的烏鴉從路中央橫穿飛過。
烏鴉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就融入了夜色,消失無蹤,但是那一雙如同冒着鬼火的眸子卻讓人看得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車隊繼續前行,雨勢似乎已經慢慢穩定了下來,但是原本只是淺薄的白霧卻更加濃郁了起來。
這樣的景象,任誰都會覺得不太對勁。
一個年輕的士兵拉了拉同伴的衣服,眼神之中閃爍着毫不掩飾的恐懼,他吞了吞口水,顫聲道。
“前面不就是斷魂谷……”
被拉住的士兵回過頭來,只用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嗯。但是那只是傳聞而已,還是不要多想了,抓緊趕路,一口氣走過這裡便是。”
年輕士兵點了點頭,但是從他那有些顫抖的手臂看出。
沒錯,他還是慌的一批。
一滴雨水順着安平君的脖頸流進了衣服裡,冷得他打了一個抖擻。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什麼在前面閃着熒光。
也就在此時,開路的前隊突然一陣大亂,馬匹的嘶鳴聲淒厲悲鳴。
龍泉君扯住繮繩,厲聲喝道:“怎麼回事?”
霧氣瞬間變濃,視線的能見度降到最低,幾乎只能看到咫尺之間。
“陰……陰兵!”
朦朧的白霧之中,顫抖的聲音響起。
安平君頓時毛骨悚然,因爲那些冒着暗藍色火焰,並且漂浮在空中的詭異東西已然清晰地映照在了他的眼中。
“放箭!”
韓國的士兵畢竟也是受過訓練,命令一下,如雨的箭矢便破空飛了出去。
然而令人恐懼的事情卻出現了,這些箭矢並沒有對這些所謂的陰兵造成任何的傷害,而是直接從他們的身體穿了過去,化作了一團幽藍色的火焰泯滅了!
整個軍隊頓時陷入一片譁然,人可以戰勝,但是眼前這些東西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見聞。
全軍驚恐地看着身上冒着鬼火的陰兵逐漸逼近,與此同時,停滯的雨勢也漫天落下。
大雨傾瀉,雨水不斷地落在馬車後的麻袋上。
馬車旁的一名士兵張大了嘴:“軍餉,軍餉消失了!”
滿滿的麻袋開始冒出白煙,然後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了下去,剎那之間,麻袋中的軍餉就這樣在如此多人的面前憑空蒸發掉了。
安平君見到如此不可思議的恐怖場景,頭上的汗水似乎比落在身上的雨水還要多。
朦朧的白霧之中,人心惶惶,拖着馬車的馬匹嘶鳴不止,士兵的眼裡,迎頭打下的細雨彷彿染上了一層暗紅,久久無法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