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臨近北漠一處小鎮。
轟隆隆~
地面輕顫,塵土飛揚,片刻後,數百身着黑甲的秦國鐵騎便是相繼涌出,封鎖了城門口的道路,引得四周的路人張望與好奇。
此處小鎮距離中原有着數百里之遙,往日裡也只有些許秦兵守衛,從未有過大人物到來,可如今這場面,顯然是來了什麼極爲重要的人,不然秦軍何須如此,就連那名被戲稱水果將軍的秦國將領也是站在了城門口的位置,耐心的等候。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奇怪的老頭。
老頭年齡很大,一隻胳膊和兩條腿都被改造成了機關,看上去極爲怪異,身着簡單的長袍,佝僂的身軀卻無人敢輕視。
同時,躲藏在人羣之中觀望的人也是目光凝重。
一名身着麻衣的中年男子目光閃爍了一下,沉聲的說道:“公輸家當代掌門,公輸仇,沒想到他也來到了這裡。”
站在中年男子身旁的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其身着藍色的衣衫,一條簡練的白色褲子,身形挺拔,面容剛毅,此刻他目光飽含着仇恨的怒火,死死的盯着這些秦軍,雙拳緊握。
“少羽,不可妄動,此番來此若有機會,或可謀劃一二,若事不可爲,只需知曉秦軍做什麼即可。”
站在少年身旁的還有一名白髮老者,似乎察覺到少年的情緒波動,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平靜的說道。
“範師傅,我知道,我不會冒失的。”
少羽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仇恨,神情恢復了平靜,他也知道,以他們現在的力量想要復國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秦國越來越強大了,甚至就連你原本的楚國民衆也漸漸遺忘了過去的仇恨,慢慢沉醉於秦國給予的繁華之中。
有時候他自己都感覺有些迷茫。
楚國還能復國嗎?
國破家亡的仇還有機會報嗎?
他不知道。
項梁看向了范增,低聲詢問道:“範師傅,你說秦軍此番來做什麼,還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就連公輸仇都出動了。”
“不知道,這個小鎮並無特殊之處。”
范增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眼中也是有着幾分疑惑。
他們提前趕到,這幾日也在調查這個小鎮,並未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就連那些秦國士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有一個大人物會來這裡。
少羽忍不住詢問道:“範師傅,你說秦軍口中的大人物究竟是誰?”
“能讓公輸仇這位秦國國師等候的,整個秦國也沒有幾人,若是不出意外,應該是那一位。”
范增輕撫鬍鬚,手上頓了頓,緩緩的說道。
項梁面色也是凝重了起來,顯然也知道範增口中的那一位是誰。
就在這般等待中。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遠處的官道之上突然塵土飛揚,片刻之後,一輛奢華的馬車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它在數十名秦國精銳鐵騎的護送下緩緩抵達,然後穩穩的停在了公輸仇等人的面前。
“王爺。”
公輸仇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對着馬車微微一禮,聲音沙啞的說道。
馬車車窗被打開,露出了一張俊朗的面容,目光含笑的看着公輸仇,笑道:“讓你久等了,這一路顛簸,耽擱了一些時間。”
“城內已經備好了酒水爲王爺接風洗塵,請。”
公輸仇擡手示意了一下。
洛言點了點頭,便是放下了車簾。
隨後一行人緩緩向着城鎮內駛去,沿途自然引得路人圍觀好奇。
“果真是他!”
項梁沉聲的說道。
范增面色凝重,低聲說道:“再看一二,若事不可爲,咱們便回去吧,如今秦國勢大,沒必要以卵擊石。”
對於秦國這位櫟陽王,范增也是極爲忌憚,當年秦國滅了六國,其中或多或少都與此人有關,可見其可怕,偏偏對方如今在民間的風評極好,就連那些六國舊民對其也是感官極好,談起他都是豎起大拇指。
德高望重洛太傅?
尤其是報紙發明出來以後,風評都被秦國拿捏死了,任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報紙竟然能引起這些,待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天下人已經接受了此物,風評更是慢慢被影響了。
可見如此下去,六國之中還能有多少反秦的人存在。
談起此事,范增也是有些絕望,不然也不會允許少羽等人來此碰碰運氣,看看能否造成點混亂,製造點機會。
他們未曾發現,距離他們不遠處,有着一名帶着斗笠的男子緩緩轉身。
少羽倒是發現了,被他手中的劍吸引,不過只是餘光瞥了一眼,並未看清楚。
同時半空中,一隻通體雪白的小鳥飛過。
……
……
城鎮中央有着一座還算不錯的府邸,比起這窮山惡水之中的其他居住房,此處的還算是不錯。
隨着洛言等人的進入,整個府邸之中的暗衛也是陸續嚴謹了起來。
“沒想到王妃也來了。”
公輸仇對着焱妃恭敬一禮,論起身份,焱妃還是陰陽家的東君,也算是秦國的國師之一,可惜自從嫁給洛言之後,這位陰陽家的東君便銷聲匿跡了,這些年一直未曾有什麼事蹟傳出。
唯一的動靜也是數年之前誕下的女兒,後被嬴政冊封爲千瀧郡主,地位還在公主之上。
焱妃身着華貴的金紅色長裙,絕美的面容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聞言也是對着公輸仇微微頷首,便是安靜的站在洛言身旁,在外,一切以洛言爲首。
雖然在家也是以洛言爲首……
除了洛言和焱妃之外,大司命與黑白少司命也在此處,至於那位三無少司命,洛言沒有勾搭上,對方軟硬不吃,不算自己人,他自然不敢帶上對方,以防出事,誰知道少司命會不會只是僞裝。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洛言近些年穩得很,尤其是端木蓉那檔子事情出過之後。
一路無話。
公輸仇帶着洛言等人來到了一扇大門前,伴隨着公輸仇機關手臂撥動,大門上的機關迅速的開啓,同時一塊塊金屬鈕釦不斷的開啓,露出了一個漆黑一片的洞口,猶如饕餮的巨口。
不過待幾人走入其中,四周一朵朵火焰相繼亮起,驅散了黑暗。
同時細微的摩擦聲在屋內響起。
待得走近,一個巨大的沙盤便是呈現在衆人眼前,四角方位各有一個機關手臂揮舞,吞吐着砂礫,隨着砂礫流入沙盤之中,整個沙盤宛如液體一般開始凝聚,似乎在演化整個荒漠的運轉。
時而有着沙坡呈現,隨後又是消散……
“巧奪天工!”
洛言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
相比起武功,其實這些機關術纔是真正的神術,不講道理啊,連大自然的流沙都可以模擬,堪比計算機,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王爺過獎了。“
公輸仇用機關手臂輕撫鬍鬚,謙虛了一聲,不過面上卻依舊有着傲然之色,顯然對自己的機關術有着絕對的自信。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傲然。
大司命看到這些卻是面色平靜,只是用那雙黑色條紋的詭異紅手輕輕拂過額間的一縷髮絲,偷偷瞥了一眼洛言和焱妃,她不知道洛言此行爲何帶上焱妃,這讓她現在無比的拘謹。
畢竟往日裡外出,洛言都是她伺候的~
隨着衆人來到沙盤旁,公輸仇開啓了一旁的機關,頓時屋頂被開啓,露出蔚藍色的天空,光線直接灑落,令得屋內格外的光亮。
“這段時間查的怎麼樣?”
洛言看向了公輸仇,詢問道。
這老頭得到消息便是迫不及待的來到了此處,對於兵魔神的上心程度遠在洛言之上,甚至當年秦國滅亡六國都沒見他這麼激動和興奮,彷彿整個人都年輕了過來,充滿了對人生的追求。
“調查了一下四周的情況,這片荒漠極爲有趣,曾經應該有着大量的綠洲,只是後來不知道爲何消失了,應該與上古那場大戰有關係,現在就連地底暗流也是漸漸乾枯,只剩下傳說中的樓蘭還依舊存在着,根據當地人的說法,樓蘭是因爲龍魂而存在,後龍魂丟失了,樓蘭便派遣使者追尋……”
公輸仇一邊介紹一邊操控四周的機關,不一會兒,兩杯冰鎮果酒便是由機關手臂遞到了洛言和焱妃的面前。
“王爺,王妃,請。”
公輸仇笑眯眯的說道。
有眼力,論享受,機關術確實是懶人必備……洛言接過冰鎮的果酒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極爲解渴,潤了潤喉嚨,隨後開口詢問道:“那樓蘭使者如何了?”
對於這些劇情的事情,他知道的並不少,就連龍魂是什麼,他也很清楚。
龍的九子之一,貔貅!
“那老東西似乎發現了什麼,最近想要離開,不過被老夫攔住了,最近一段時日,他都龜縮在自己的家中,而他的家也是相當有趣,不過王爺一直未曾下令,老夫也不敢貿然行動。”
公輸仇不急不緩的說道,一副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表情。
洛言點了點頭,對此也不意外,秦國來了這麼多人,他要是沒點反應,那纔是不正常。
“王爺,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公輸仇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他已經飢渴難耐了,恨不得現在就前往樓蘭,解開兵魔神的封印,得到這件至寶。
“不急,再等幾日,我先摸摸情況,最近來此地的外人有點多,少不得要先清理一下。”
洛言玩了玩手中的酒爵,輕笑道。
聞言,公輸仇也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得詢問道:“聽聞劍聖蓋聶叛逃了?”
“這是他的選擇!”
洛言緩緩的說道。
公輸仇察覺了洛言不想多說,頓時也不問了,笑了笑,道:“老夫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王爺下令。”
洛言點了點頭,便是帶着焱妃等女下去休息了。
舟車勞頓,他也挺辛苦的,需要焱妃給他貼身揉揉才能好,對了,還得泡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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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
墨鴉將收集到的情報遞給了洛言。
洛言看着上面的情報,其中着重關注的便是荊天明這個少年,倒不是對他有多麼重視,而是他身上牽扯了太多的人,目前最爲關注的便是蓋聶,盯着他自然能等到蓋聶的出現。
其實洛言也想和蓋聶聊聊,在咸陽城的時候有些不合適,如今也許可以。
除此之外。
天明不愧是原著的豬腳,竟然與這位樓蘭使者呂老伯的關係也極爲密切,對於這位呂老伯,洛言也有招攬的意思。
這年頭,會機關術的都是稀缺人才。尤其是呂老伯這種。
“盯緊他,至於其他的事情暫且不需要做,什麼時候發現蓋聶了,通知我。”
洛言看完了請報上的內容,吩咐道。
“諾。”
墨鴉拱手應了一聲,隨後撇了撇四周,不動聲色的將一枚鳥羽符放在了桌案上,緊接着健步走出了房間,不敢再屋內久留。
你特麼要死啊……洛言看到這個鳥羽符,心跳都是加速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將其藏入卷宗之中,生怕被焱妃發現什麼不對勁,因爲這枚鳥羽符是洛言與明珠夫人私會的信件。
這麼說來,衛莊等人也聞訊趕來了?
洛言心中一緊,頓時感覺有些離譜,這一次已經隱藏蹤跡外出了,怎麼衛莊等人依舊能找過來,他們沒事幹嘛?
不過想到衛莊和蓋聶那些破事,洛言也是搖了搖頭。
衛莊很有可能是追着蓋聶來的,自己只是被殃及池魚了。
“夫君,忙完了嗎?”
昏黃色的燈光下,一襲紅裙的焱妃自裡屋走出,頭上的髮飾已經取下,青絲如瀑的散落在身後,絕美的容顏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緩步走到洛言身旁,便欲給洛言整理桌上的東西。
洛言卻是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是將其拉入懷中,在其嘴角親了一口,目光灼灼的說道:“不忙完,現在也沒心思忙了。”
“夫君~”
焱妃俏臉微紅,聲音柔媚的應了一聲。
……
屋外的月色似乎越發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