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幕也派人前往秦國拜見成蟜。
由於夜幕派遣的人是輕裝簡行,所以沒有多久就超越了成蟜一行人。
等到成蟜一行人走了一半的路程時,夜幕的人已經距離咸陽不過半天的路程了。
夜幕的人到達咸陽後就向雍侯府遞上拜貼,不過這個時候成蟜根本就沒有在咸陽,自然接見不了。
鍾黔既負責掌管地網,又負責雍侯爺的外院事務。
收到拜貼後直接讓人恢復成蟜暫時沒有空,讓其在咸陽找個地方住下,耐心等待。
至於什麼有空?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耐心等着就是。
夜幕的人自然不敢在咸陽耍橫,不敢敢在雍侯府胡鬧,只能恭敬的表示隨時聽候召喚。
之後鍾黔就通過地網的情報網絡,向成蟜傳遞消息。
此時,成蟜一行人已經進入秦國境內,一路上都暢通阻。
在韓國境內,有流沙給予的通行令牌,畢竟司寇,司隸,內使都是實權在握的重臣。
下面的低級官吏,除非有大老撐腰,否則是不敢檢查的。
進入秦國境內,那就更簡單了,成蟜沿途都派人打好了招呼。
紫女和弄玉都是第一次來秦國,因此還蠻好奇的,時常掀開簾子觀察沿途的景物風俗。
比起韓國大部分地方都民生凋敝,百姓衣衫襤褸,麻木不仁,位於關中沃野的秦國百姓生活相對就好了許多。
雖然仍然身穿粗布麻衣,身上都是風霜勞累之色,但至少眼中還有着光彩。
此時剛剛入秋,各種農作物漸漸成熟,放眼望去到處是金黃色的麥浪,稻海,不出意外又是一次豐收季。
見微知着,一葉知秋,就從這兩點就能夠看出秦國與韓國國力之間的巨大差距。
休息的時候還有樂子可言,趕路時就無聊多了,畢竟這個時期的馬車減震性能屬實一般。
長距離趕路真不是一個輕鬆的夥計,身體差一些的,一趟下來人直接暴瘦。
收到消息的成蟜,立即派人傳話回咸陽,想要見他,麻煩夜幕派重量級人物出面。
一個夜幕的中層就想見他,當他是什麼人?
還能一個區區夜幕中層,能夠做主嗎?
消息傳回咸陽,鍾黔立即轉達了成蟜的意志。
夜幕的人沒有辦法只能以最快速度傳信到新鄭。
消息傳到新鄭時,成蟜一行人距離咸陽已經不遠了,也就兩個時辰的距離。
姬無夜收到反饋後立即叫來白亦非,商議看派誰去韓國走一趟……
夜幕的重量級人物也就那麼幾個。
翡翠虎已死,剩下的也就是蓑衣客,白亦非,潮女妖,姬無夜四人稱得上重量級人物。
姬無夜要坐鎮新鄭,不能輕動,潮女妖身處後宮,也不好離開。
算來算去,能夠代表夜幕去秦國咸陽談合作的也就白亦非和蓑衣客。
但蓑衣客這個人,姬無夜和白亦非不用問就知道肯定不願意去。
蓑衣客最在意自己的真實身份,如果去見雍侯,真實身份很可能暴露。
面見秦國的頂級權貴,帶着面具算怎麼回事?
一點也不尊重,不出意外肯定會被拔掉面具,在雍侯府反抗只有死路一條。
作爲夜幕四凶將,夜幕的情報頭子,哪怕是姬無夜和白亦非也不好逼迫其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因此,算來算去,也只有白亦非適合去咸陽。
韓國邊關最近很平靜,不需要白亦非去鎮守。
短時間內,只要姬無夜小心謹慎一些,白亦非在不在新鄭都可以接受。
白亦非想要脫身藉口都是現成的,找個地方重修雪衣堡,韓王安沒有理由不放人。
最後確實是白亦非帶着百鳥殺手秘密前往秦國。
墨鴉,白鳳,鸚歌三人自然還留在韓國,留在百鳥,還沒有到他們功成身退的時候。
白亦非出發時,成蟜一行人也到達了咸陽。
紅蓮暫時不需要成蟜操心,因爲紅蓮是代表韓國而來,自然有秦國典客接待安排。
進入咸陽城後,成蟜讓人可以放慢了速度,讓紫女和弄玉好好觀賞一番秦國的國都。
作爲七國之中最強大國家的國都,哪怕秦國規矩森嚴有些影響繁華程度,但繁華程度依舊是一等一。
比起新鄭可要熱鬧多了,天下可比肩的唯有魏國都城大梁和齊國都城臨淄。
魏國地處中原,大梁又處於魏國交通樞紐,可謂天下通衢,四通八達,匯聚了天下貨物。
齊國因爲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經歷戰爭,齊國商業本就發達,因此臨淄也是天下一等一繁華之地。
至於趙國HD,自從長平之戰被白起圍攻後就漸漸沒落了,不過受死的駱駝比馬大,HD依舊比新鄭繁華。
燕國都城身處北方苦寒之地,人口相對較少,天然有侷限。
楚國倒是幅員遼闊,人口衆多,但遷都太過頻繁,發展時間不足。
粗略逛了咸陽一番,成蟜就把紫女和弄玉帶來到了一處三進府邸裡安頓。
雖然有更好的府邸,不過以成蟜如今的身份,在這寸土寸金的咸陽城中有一座三進府邸就差不多了。
趕了十天的路,紫女和弄玉都累了,打算好好休息一晚上再辦正事。
不過儘管很想睡覺,但弄玉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牀榻是一個原因。
最重要的是明天不出意外就要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姨母以及繼父兼姨夫,弄玉心情難以言說的複雜。
於是,弄玉起牀穿衣準備去找紫女談談心,說說話。
紫女其實也沒有睡着。
紫女倒是不怕陌生的環境,也不認牀,就是擔憂弄玉以後的處境以及能不能完成任務。
若是辜負了韓非他們的故事的期望,紫女感覺自己無顏面見韓非他們。
弄玉到來的可謂恰如其分,紫女也挺想找人交流交流的。
成蟜心情愉悅,倒是睡得很香。
紫女與弄玉兩人之間的關係八個字可以概括,亦姐亦母,亦妹亦女。
兩女一同躺在牀榻上,互訴衷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吃過早膳,在紫女的目送下,成蟜帶着弄玉前往雍侯府。
送到府邸正門,目送弄玉通過中門旁的側門被領進府邸後,成蟜才秘密快速回府。
侯府正門的中門一般是不會輕易打開,整個秦國有資格通過中門入門的都屈指可數。
不讓弄玉走中門其實不是嫌棄她,而是愛護她,讓弄玉走中門就是把弄玉架在火上烤了。
成蟜平時進出一般都不會走中門,除非遠行歸來,中門纔會大開。
不過成蟜去韓國是秘密離開的,秦國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成蟜在韓國境內,回去自然不需要開中門。
……
雍侯府很大,因此成蟜有足夠的時間。
成蟜回到自己臥室,取下面具,洗了個澡,換上一身黑底金邊赤紋的錦袍,纔不疾不徐的走向胡夫人居住的院落。
回來之前,成蟜已經派人提前打過招呼,因此胡夫人和胡美人都有所心理準備。
踏入胡夫人所在的院落,收到消息的胡夫人和胡美人聯袂出來迎接。
胡夫人身穿一襲保守的湖綠色長裙,金色包邊點綴,挽起來的髮髻由一支翡翠荷花簪子束縛,潔白無瑕的臉龐曲線柔美,毫無攻擊性,氣質高雅靜謐,溫婉內斂。
胡美人身穿一襲露肩桃紅色長裙,金色紋路點綴,酒紅色的長髮由精緻的黃金蝴蝶珠釵束縛,臉龐同樣潔白無瑕卻充滿狐媚韻味,氣質性感嫵媚,又有些楚楚可憐。
“拜見侯爺。”
兩女走到距離成蟜身邊,盈盈蹲身一禮,或柔和,或嬌媚的聲音響起,兩股不同的香味也縈繞鼻尖。
“快起來,好久不見,真是有些想念你們了。”
成蟜笑眯眯的走過去,揹負的雙手落下,微微分開。
胡夫人和胡美人兩人心領神會,一人挽住一隻胳膊,跟隨成蟜的腳步向堂內走去。
“侯爺一去這麼久,我……們姐妹早就想侯爺了。”
胡美人偷偷暼了一眼自己姐姐,發現自己姐姐有些走神,估計是記掛着侄女便替自己姐姐也說了。
與此同時,還用力抱緊了成蟜的雙臂,吸引成蟜的注意力,免得被成蟜發現了胡夫人的異狀。
“那今晚就歇息在你們房中吧。”
兩女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嗯……差點忘了,杺瑤今晚不太方便,就歇在杺沚你那裡吧。”
兩女心中鬆了一口氣,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今天親人重逢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實在是不太時候伺候,但又無法拒絕。
一人侍寢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她這個姨母可以往後跟侄女兒深談。
胡夫人爲成蟜的體貼感動,再加上成蟜幫他找回了女兒,擡頭看向成蟜,雙頰暈紅,羞羞答答的開口。
“多謝侯爺體諒,妾身感激不盡。”
“下次侯爺來妾身房中,妾身……妾身一定無有不從。”
這種話對於溫婉內斂的胡夫人而言,說出來是很需要勇氣的。
“那可就說好了。”
“對了,在弄玉面前,你們不要透露出本侯不在府邸中的情況,這涉及到外面的事情。”
“若是影響了外面的事情,哼哼……”
胡美人連忙嬌聲道:“侯爺放心,我們姐妹是有分寸的。”
“本侯相信。”
說着說着就進入了屋內,看見屋內的桌椅,成蟜微微一笑,還是桌椅舒服啊。
在屋內首座上坐下後,胡美人給成蟜捧來了一杯香茗。
按理來說這是胡夫人的地盤,這種事情應該胡夫人來做,不敢今天日子特殊,成蟜也就不計較那些。
兩人坐在成蟜身邊陪着成蟜閒話,眼神時不時看向門外。
沒過多久,有些被繞暈的弄玉終於被帶到了。
離舞進來稟報後胡夫人和胡美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眼巴巴的看着成蟜。
成蟜也沒有逗弄兩女的意思,這種事情也不適合逗弄,微微頷首示意。
離舞行禮之後立即出去把弄玉給帶了進來。
由於很緊張,弄玉一直低着頭,因此胡夫人和胡美人只能看見半張臉。
不過就是這半張臉已經很讓胡夫人,胡美人感覺到親切了,一個覺得像自己,一個覺得像姐姐。
兩女的目光又落在弄玉的穿着打扮上,從穿着打扮來看,弄玉過得似乎不錯。
最後兩女的目光落在了弄玉腰間懸掛的火雨瑪瑙之上。
胡夫人思緒翻飛,心潮涌動,再也忍不住,眼含熱淚的撲了過去,口中悲呼“我的女兒”,同時也從衣袖中掏出了火雨瑪瑙。
進入侯府後,胡夫人已經不再把火雨瑪瑙掛在腰間,而是壓在箱底,輕易不會拿出來。
原因自然是不想惹到成蟜,畢竟她和妹妹都要靠成蟜生活,成蟜一怒,她們絕對沒有好下場。
跟了成蟜這麼久,兩女早就接受了現實,習慣了,而且胡美人還甘之如飴。
待在侯府的日子比起以前可是好過多了,基本上沒什麼煩惱,十分舒心。
弄玉聽見胡夫人的呼喊,勇敢的擡起頭,然後就感覺自己被抱住了。
最開始弄玉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胡夫人鬆開手臂,露出相似的面容,並將另外一半火雨瑪瑙拿出來。
弄玉對於自己從小貼身佩戴的火雨瑪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儘管沒有經過比對,但一看就看出胡夫人手中的火雨瑪瑙正是另外一半,他們的缺口簡直完美互補。
到底是血脈相連,弄玉也有些繃不住了,明亮乾淨的星眸瞬間被水霧籠罩,黃豆大小,晶瑩剔透的淚珠奪眶而出。
隨後輕呼一聲“母親”,跟着胡夫人就抱頭痛哭。
見到這一幕,胡美人也跟着掉眼淚,快步走了過去。
一般來說,見到這種情況,大多數跟都會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有點多餘。
不過成蟜卻不覺得自己多餘,反而用手臂撐着腦袋,饒有興趣的打量着。
這種場面可不多見,也就胡夫人容易流淚一些,胡美人和弄玉可不容易流淚。
特別是弄玉,她算是三女中最堅強的了。
美人出浴圖值得一觀,美人喜極而泣又何嘗不值得一觀呢?
俗話說,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最動情的時候三女還不覺得有什麼,但隨着時間流逝,情緒漸漸冷靜,三女就感覺有些不得勁了。
被一個大男人這樣看着,總覺得怪怪的……
至於其他人早就已經離開了,這種場面侍女丫鬟不好在場,也不敢在場,留下來可謂是取禍之道。
主子失態的樣子,下人怎好多看?
漸漸的三女停止了哭泣,一個個眼眶通紅,眼睫毛殘留着淚珠,屋中徹底安靜了下來,談不上落針可謂,但也跟班主任出現在窗外的情況差不多。
動靜轉換之間,極有畫面感。
三女抱在一起,弄玉通過胡夫人和胡美人之間的縫隙悄悄咪咪的用眼角餘光打量着座位上的男人,有些忐忑,也有些好奇。
眼前男人的樣貌,她昨晚已從紫女姐姐那裡知道,不過口述終究比不上眼見。
這樣貌,氣質,身材,的確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
最重要的是雍侯贏成蟜之名早已經名傳天下,使得無數人忌憚,隱隱有一種傳奇之感。
然而,這個男人卻成爲了她的繼父兼姨父。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