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楚軍此時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東越軍被殺得膽戰心寒。他們丟盔卸甲。向山中奔逃。也有的人跪地求饒。祈求東楚軍能夠饒他們不死。
就連無諸也被氣得嘔血不止。險些昏死過去。此時得衆將救醒。無諸身體無力的半倚在石塊旁。幾名東越士兵立刻騰出一輛拉運糧草的馬車。將無諸安置在馬車上。這時。無諸才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
在馬車上。無諸絕望的看着天空。自己曾有凌雲壯志。曾想光復祖業。再興越國。可如今。僅一戰便敗給了項莊。他很不甘心。他不想就這樣死去。可老天卻偏偏讓項莊做了東楚王。成了自己永遠無法超越的夢魘。有他鎮守江東。恐怕東越永無北上之日了。
無諸越想越悲。眼淚不自覺的落下。這時。剛剛得到消息的納多和大將泰迪。修多急匆匆趕回。他們圍在無諸身旁。泰迪已泣不成聲。只有納多還保持着幾分冷靜。他看着憔悴不堪的無諸。嘆道:“大王。我軍死傷慘重。多半已被敵軍俘虜或向山中潛逃。我軍可用之兵不足三萬。必須轉走安地山。從安河南下。方可託此厄難。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無諸萎靡的看着納多。此時他已無心過問此事。只微微點頭。納多立刻吩咐衆將道:“前方向南走。咱們從安地山南下。”
東越軍立刻快馬加鞭。向前方行有二十餘里。沿着一條偏僻的南路向山中行去。這裡。是後世的金華市。而安地山以南。便是如今的安地水庫。此時大軍緩緩而行。道路崎嶇。但是後面喊殺聲已經漸漸小了。納多在隊伍中勒馬而停。站在一個較高的上坡上回身望去。後面延綿不覺得隊伍。但是將士們都略顯驚恐。可見這一戰他們已經被東楚軍殺怕了。
而東越軍十多萬兵馬。聲勢何其浩蕩。如今在回首看去。旗幟殘破不全。軍士衣不閉甲。有的士兵甚至扔掉了兵器。而東越軍的糧草車也被迫放棄了近三千輛。只求能儘快離開這裡。趕回東冶。
納多越想越覺心中煩悶。他輕嘆一聲。調轉馬頭向前行去。卻在這時。東越軍的後隊傳來一陣陣驚恐的喊聲:“東楚軍殺來了。快跑。”
後軍擠前軍。前軍立腳不穩。很多人摔倒或者從馬上掉下。被驚恐的戰馬踩踏致死。隊伍越來越混亂。後面的軍隊越往前擠。往前奔。前面的軍隊行進越慢。泰迪與夢陽揮劍砍死多人。最終還是未果。東越軍依然混亂的向前擁擠。最後。連他們也被迫隨着人流向前涌動。只泰迪在馬上高喝:“保護大王。保護大王。”
這時。就連前隊也傳來了一陣陣慘叫聲。數十人被突來的羽箭射倒在地。忽然。從樹林中出現了數百面東楚旗幟。一員大將手握長戟。在隊伍中凝視着驚慌的東越軍前隊。朗然大笑道:“曹無傷在此等候你們多時了。”
“曹無傷。”泰迪驚訝。這時。夢陽已抽出長劍。想要上前拼命。卻在這時。東楚軍的羽箭再次呼嘯而至。夢陽閃身躲避。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之後。才逃離東楚軍的射程。即使如此。他身上還是有多處被羽箭射傷。眼看着前無出路。後有追兵。泰迪在馬上慨然一嘆:“也罷。就讓我們與東楚軍決一死戰吧。”
泰迪想要集結部隊作最後一搏。卻是馬車上始終奄奄一息的無諸奮力的爬了起來。他在幾名親衛的攙扶下坐在馬車上。目光陰鷙的看着前方。恨聲道:“何必趕盡殺絕呢。”
“哈哈哈。你不死。我南面何以求安。”一陣爽朗的笑聲過後。項莊緩步走出了軍陣。在他身後。文臣武將多達百餘人。此時項莊來到一個高阜處。凝視着病懨懨的無諸。冷然道:“你我有何過節。非要已大軍蹂躪我江東土地。”
“江東之地乃我越國所有。何以說是你項家的呢。如今我兵敗至此。也不多求。我願以死謝罪。但求你放了我麾下部將。讓他們回去吧。”
“你以爲他們回去了就能活着嗎。騶搖恐怕不會放過他們吧。”項莊朗然大笑。他又指了指南面繼續說道:“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要你東越臣服我東楚十年。十年之內若你有歹心。我必然親兵南下。討伐於你。”
項莊的話讓無諸感到驚訝。他不敢相信的凝視着項莊嘆道:“你不怕我再捲土重來嗎。”
“你已經見識過我的軍隊。與你一戰。我有十足的把握。十年之內你若敢再次北侵。我定叫你的軍隊有來無回。這一次。我暫且放過你們。”項莊說完。回身對曹無傷令道:“撤兵。讓他們回去。”
曹無傷略感驚訝。從那天項莊秘密接見自己之後。便讓自己在安地一帶埋伏。以防他日東越軍會從這裡南竄。此時終於守株待兔。第一時間更新?堵住了東越軍。項莊卻要放他們走。這讓曹無傷如何也猜不透。想不明白。他走前一步。大急道:“大王。這麼好的機會。何不……”
曹無傷做個用刀劈脖子的動作。項莊卻朗然笑道:“我放他自有我的道理。你只管收兵便可。”
曹無傷見項莊已打定主意。這才嘆道:“收兵。”
“鐺鐺鐺”一陣銅鑼聲過後。東楚軍沿着東面的馳道漸漸退去了。這時。無諸略顯無奈的躺回到馬車上。他目光呆滯的望着天空。此時馬車已再次啓程。修多和泰迪一左一右率軍開路。納多親自陪在無諸身旁。隊伍沿着蜿蜒小路轉走項莊等人剛剛的馳道。沿着大路向麗水行去。
項莊明明有能力殺死自己。可他爲何還要放自己回去呢。
無諸百思不得其解。他看着蔚藍的天空和朵朵白雲。一顆顆綠色的大樹在眼前浮動。忽然。無諸明白了。項莊之所以不殺自己。是讓自己回去制衡騶搖。這個叛徒。他居然敢背叛自己。他日自己復原。一定要親手殺了這個叛徒。
無諸在心中暗暗發誓。
……
項莊收攏大軍後。帶領部隊來到了大末縣。這裡此時已變得殘垣斷壁。破敗不堪。項莊很難想像。丁虹和君子脩是如何死守大末一個月的。但此時既然來到大末。項莊便不能不管不問。他日這裡依然會成爲對抗東越的第一戰場。雖然自己告訴無諸。十年之內不允許他北上。但是無諸能否制衡騶搖。防止騶搖一家獨大還是未知之數。若無諸重新崛起。他恐怕也不會忘記今日之辱。定然會北上滋事。而騶搖呢。他如果吞掉了無諸。難道他就甘心永居東越之地。不再北上了嗎。答案很肯定。他們都會再次北侵。這裡。將會成爲東楚軍最南面的屏障。
項莊思索片刻。他回身看向李寵。這小子今天表現極爲出色。已五千騎兵對陣東越軍兩萬大軍。並且進退有序。是個將才。若不培養他。太可惜了。想到此。項莊大聲喝道:“李寵何在。”
李寵慌忙從人羣中走出。來到項莊身旁。拱手道:“末將見過大王。”
“你今天表現出色。本王很滿意。不愧是丁固將軍麾下黑鷹軍難得的虎將。”
“謝大王誇讚。”李寵行一軍禮。這時。項莊看向李寵。他與李寵不是第一天打交道。此人的能力。項莊還是很瞭解的。此時項莊略作思索。又看了看在場衆人。這才嘆道:“東越北上出乎了我的預料。他比我預期的設想早了幾年。這也使得我們防禦東越的戰爭中漏洞百出。還要從江南防線調動黑鷹軍南下。又要組織糧草。一批批運往前線。還要臨時募集青壯充實黑鷹軍。防禦江乘河港。這些都是我的過錯。所以。本王這次要對軍事部署做一些調整。”
項莊的重新部署防禦。讓很多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們不知道。項莊會做出什麼樣的安排。
丁固最緊張。項莊會不會因爲這場戰役把自己替換掉。
就在所有人都目不轉睛望着項莊時。項莊這才令道:“本王決定組建烈焰營。定編兩萬。直轄大末。烏傷。諸暨三縣防務。由李巖出任主將。李寵出任副將。總督三縣政務。”
二人大吃一驚。立刻走上前單膝跪地:“末將定當全力駐守此地。嚴防東越。”
這時。項莊又道:“僅僅靠防禦還不夠。你們必須學會懷柔。並且利用東甌與東越不和的空蕩來穩住他們。這一點。本王相信李巖的能力。所以由你出任烈焰營主將。本王放心。”
“謝大王信任。”李巖再次行禮。這時。項莊又道:“本王不會給你過於精銳的部隊。就今年江東募集的兩萬三千精壯。全部撥給你。由你親自訓練。本王希望你能訓練出一支強大的軍隊。”
“末將一定。”
項莊點點頭。他又看向君子脩和丁虹。這兩人這次表現十分出色。便安撫道:“你二人嚴守大末。爲本王守住了西面的屏障。本王才能不遺餘力的與無諸僵持。取得大勝。本王決定。禁封丁虹爲廣義中郎將。君子脩爲振威將軍。你二人可願意。”
“願聽大王安排。”
“傳令三軍。在大末縣休整三日。大犒三軍。三日後我們拔寨北歸。”項莊看向衆人。朗然大笑。這一戰的勝利。東楚終於可以安穩內政。圖求發展。以圖日後北上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