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剛剛定下大封諸王的步調,消息便已傳開了,各路兵馬都已隱隱聽到消息,這一天,劉邦的軍營也同樣得到了封王的消息。
天剛大亮,任敖馭馬急速馳入霸上大營,向中軍奔去,很快,任敖來到劉邦的帥賬前,他翻身下馬,把繮繩遞給一名親隨後,他匆匆向帳內走去。
掀開簾子,一股熱浪涌上心頭,任敖大步向帳內行去,此時劉邦,張良,酈食其,樊噲,周勃等一幫文臣武將統統集中在此,見任敖歸來,劉邦慌忙起身,急道:“可有消息了?”
“有了,但是!……”任敖猶豫了,劉邦喝道:“快說!”
“我聽說,項羽想把主公封到蜀中去!”
“什麼!……”劉邦勃然大怒,他從腰間拔//出長劍,奮力砍向桌案,一聲悶響後,桌案被劈成兩半,這時,劉邦怒氣稍平,他大恨道:“項羽匹夫欺我太甚,我勢與他血戰到底!”
“我等願意追隨主公,血戰項羽!”樊噲等一幫武臣紛紛起身,一旁的酈食其思索片刻,也起身道:“項羽蔑視懷王,大封諸侯,這是叛上作亂,主公何不傳檄天下,共誅項羽?”
酈食其的話,讓劉邦看到了一絲希望,若天下響應,共誅項羽,何愁項羽不滅,想到此,劉邦剛要答應,一旁的張良已起身道:“劉將軍若此,大事去矣。”
“子房何出此言?”劉邦不解,張良起身嘆道:“將軍試想,項羽大封諸侯,是對六國後人以及這次伐秦的主要將領有益,他們可以得到正統身份,何樂而不爲?若劉將軍在此時大作厥詞,討//伐項羽,恐怕不但不能得到天下響應,很可能會因此而得罪天下,那時,將軍何以立足?”
“這……”劉邦猶豫了,張良又道:“若劉將軍肯聽我一言,我保證,不出一年,我們還可以再次殺回關中。”
見張良如此說,劉邦頹然的坐了回去,他看了看手中的劍,猶豫片刻,終於,他把劍扔在地上,嘆道:“子房有何妙策,直說吧。”
“劉將軍可多出財務,我願提劉將軍遊說項伯,讓項羽把漢中之地,封給將軍。”
“你是讓我入蜀?”劉邦有些着急了,張良點點頭,又道:“不但入蜀,而且,還要徹徹底底的入蜀,讓項羽釋去疑慮。”
“這……”劉邦還是有些猶豫不決,但思索半響,劉邦只得嘆道:“子房果然有妙計嗎?”
“將軍請放心,沒有把握,我怎敢輕易提出?”
“那好吧,我依你之言,率軍入蜀。”劉邦輕嘆一聲,向衆人擺擺手:“你們都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
張良離開劉邦的大營後,匆匆坐上軺車,向項羽的大營趕去,行有半日的路程,天黑的時候,在騎兵隊的護衛下,張良來到楚營。
營外巡邏的騎兵早已注意到張良的到來,他們成羣成伍的圍攏而來,一名校尉在馬上大呼:“什麼人?”
“我乃韓相張良也,請轉告項伯將軍,故人來訪!”
“請稍等!”校尉拱拱手,勒馬離去了。
半盞茶之後,校尉馭馬疾馳而回,帶着隊伍,引着張良,向楚營內急速行去,不久,張良來到項伯賬前,項伯早已迎候多時,兩人笑着見禮,隨即向帳中走去。
帳內碳鍋燃燒正旺,十分溫暖,項伯與張良分賓主入座後,兩名士兵各自端來一杯茶水,放在二人面前,這時,項伯端起茶杯,呷一口笑道:“張良兄這麼晚趕來,有何要事?”
“項伯兄,我有件要事想和你說,你可一定不能拒絕。”張良故作緊張,端起茶杯,卻沒有喝,又匆匆放了回去,繼續道:“我這次來,是替劉將軍來做說客的。”
“說客?這從何說起?”項伯不解,張良又道:“劉將軍即將被封爲蜀王,項伯兄可知曉?”
“這……”項伯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我實是不知,你們這是從哪裡聽來的?”
“項伯兄,消息來源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劉邦將軍一旦封爲蜀王,這輩子恐怕很難再出來了,若如此,兩家的親事,將會……”張良故意說到這頓住了,項伯也不禁着急,他起身在賬內踱步,本想和劉邦攀親,卻不想,劉邦被封入蜀中,如此,自己怎麼可能容許項猷娶劉邦之女爲妻呢?
猶豫了好一會,項伯看向張良,問道:“張良兄深夜來訪,必有妙策,何不如實相告。”
被項伯看透,張良也不再轉彎抹角,只得嘆道:“若項伯兄肯幫忙,何不替劉將軍要下漢中之地,有了漢中之地,便可轉道出蜀,他日,兩家結親,可在漢中舉行,一舉兩得,望項伯兄自思!”
“只恐羽兒不肯同意。”項伯有些爲難,他說出了心中的憂慮,張良卻回笑道:“這件事不難,只要項伯兄肯提出來,上將軍自會答應。”
“何以見得?”項伯有些詫異,張良卻大笑道:“項羽必不會太爲難劉將軍的。”
……
送走張良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項伯急匆匆走回自己的營帳,打開張良帶來的四個箱子,裡面,滿滿的都是黃金和珠寶,項伯看後,不由一驚,這麼巨大的數量,看來,劉邦對漢中極爲重視。
若不是自己與劉邦已有婚約在先,項伯斷然不會答應張良,此時,既然答應,項伯就必須構思,如何與項羽交談此事。
走到桌案旁,項伯坐下,右手拄着桌案,漸漸陷入沉思,想着,想着,他慢慢的睡去了。
清晨,楚軍訓練的鼓聲將他驚醒,朦朧中,項伯看到了帳中的四箱財務,他立刻向帳外喊道:“來人!”
兩名親隨快步走入,在項伯身前拱手道:“將軍有什麼吩咐?”
“把這四箱東西,送到後帳去。”
親隨唱諾,開始搬運箱子,項伯也不得不急匆匆,向項羽大帳趕去。
穿過校場,轉過馳道,項伯匆匆來到項羽大營,此時,范增剛剛離去,龍且一幫武將也各自回營了,帳內只有項羽一人,這是與他溝通的最好時候。
一陣爽朗的大笑,項伯緩步走入大帳,項羽被項伯的笑聲打斷沉思,他擡頭看來,見項伯已走入大帳,項羽不由笑道:“叔父今天心情不錯。”
“呵呵,還行吧。”項伯笑着擺擺手,來到一旁的軟席上坐下,這時,已有士兵送來的新的碳鍋,把舊的端走了,項伯見項羽的注意力集中在碳鍋上,他不由笑道:“我聽聞,羽兒準備大封諸王?”
“叔父何以知曉?”項羽略顯詫異,這件事,他是下令嚴禁外傳的,包括項伯,他也沒有告訴,可此時,項伯忽然來到自己的營房,提起這件事,其中必然有蹊蹺。
但項羽面對自己的叔父,又不好質問,只得保持沉默,項伯便繼續道:“我也是聽說,但有一點,我覺得侄兒的安排不好。”
“叔父說說,哪裡不好。”項羽笑着回一句,項伯繼續道:“既然已經把劉邦打入蜀中,何不把漢中之地,也一併給他?”
“這是劉邦讓你來的?”項羽立刻警惕起來,項伯見項羽已起疑心,乃乾笑道:“我不曾與劉邦碰面,只是一人之見而已。”
項伯趁機瞥了一眼項羽,見他沒有開口,便繼續說道:“漢中乃蜀中屏障,若我們派人駐守並治理,山路險阻,不易控制,若放棄,是舍漢中而治關中,不如把漢中之地,讓給劉邦,讓他潛心治理,劉邦也必然因此而感恩戴德,何樂而不爲呢?”
項伯說完,再次看向項羽,項羽此時已閉目養神,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項伯只得保持沉默,靜靜的等待着,不久,項羽微微睜開雙眼,冷笑道:“我已佔有關中之地,大軍駐守關中,即使把咸陽也一併給了劉邦,他又能掀起多大風浪?既然今天是叔父來說,我便允了叔父,如何?”
“如此甚好。”
……
過了渭河,向北進發,行有七十餘里,便是高陵。
這裡距離咸陽並不遠,此時,在寬寬的直道上,一支隊伍正在急速行進,爲首一員戰將,身穿白色大氅,在他身旁,是孔吉與贏雪月,本應該跟隨而來的曹鳳忽然病倒了,項莊沒有帶着她,此時,衆人馭馬疾馳,再有一會,便能抵達高陵。
隊伍還在直道上疾馳,此時的大雪已經化盡,雖然大地上還瀰漫着冬天特有的肅殺之氣,但此時的天氣,已經漸漸回暖。
隊伍又行了一段距離,在距離高陵數裡的地方,項莊等人已和等候多時的華宇等人相遇,華宇馭馬匆匆來到項莊馬前,在馬上拱手道:“見過將軍。”
“韓信還在高陵嗎?”
“前不久,我派人去打探,他還在酒館,將軍若想見他,我可以帶路。”華宇拱手道,項莊點點頭,用馬鞭向前一指,令道:“好,我們這就入城!”
很快,隊伍再次前行,在華宇的引領下,向高陵縣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