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從不缺山,而咸陽城周圍更數驪山之美、秦嶺之壯闊。
藍田大營就在驪山和秦嶺的一處交界之地,位置偏僻險峻,常人不知密道根本難以走進,況且通往這裡的道路,也都被咸陽都尉軍嚴密把控,屬於絕對的禁地。
趙軍跟着李由、白影一起直到天色快黑時,才以黑冰臺鐵鷹銳士的身份通過多處崗哨盤查。
最後,他們就進入了一片,四周全是山的荒野平地,一眼望不到邊。而荒野上似乎才被改建過,因爲搭起的房屋以及訓練場地都還透着新痕跡,四邊有都尉軍的甲士駐守。
訓練場地的最中間有一次高臺,此時周圍點燃了數十個火炭盆,把漸黑的天色照的通明,而高臺四邊也站滿了這次來受訓的人,趙軍粗略看了一下,三百人基本快到齊了。
這時,李由道:“走吧,我們也進去,應該是要集結了,這裡只是藍田大營外圍地區,專門作爲我們訓練之地,就是不知道王翦老將軍今天會不會出現。”
“好。”
三人通過最後的守衛驗明身份,便也走到了高臺旁邊,和其他人混在一起。
而等所有人漸漸到齊,集結時間剛到時,就見高臺對面的人羣,突然讓開了一條小道,幾個人正踏步而來,正是要帶領衆人,接受藍田大營訓練的趙成。
此時趙成一身短甲手握長劍,威風八面一臉威嚴,最後在幾個黑冰臺成員的護衛下,昂首闊步的走上了高臺。
趙成上到高臺後,先是環顧四周,自覺威儀擺足,等到沒人在議論之時,才滿意的點點頭,並大聲喝道:“從今天起你們就算是我黑冰臺的一員了,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明白,做爲黑冰臺之人要遵守的法度,那就是絕對服從上級命令,不尊命令的下場,那就是死,絕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趙成冷厲而嚴酷的話,讓所有人都是一怔,儘管知道黑冰臺不同於他處,但還是驚了一下,法令只有一條,但卻是最嚴苛的。
趙成見此,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喜愛耍官威好面子的他,自然對此效果很滿意。
“好了,此次的訓練將是由藍田大營主持,你們也將接受最爲嚴苛的訓練,爲期是一年,中間絕不能外出。
不過,我會帶領你們一起訓練,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向我提出,而以後針對六國餘孽的清剿,也將是有我全權負責,但是你們在場之人不是誰都有資格參加,到時就看你們的本事如何了。
現在立刻點名,到者回答,三聲不到者視爲自動放棄,並追究其抗命不尊之責。”
趙成的最後一句話,又讓在場人一個激靈,紛紛豎耳聆聽,這時趙成身邊的一個衛士拿出了一卷竹簡,就開始挨個點名。
“李重。”
“在!”
“度非。”
“在!”
三百個人名,一一點出,足足花費了兩刻鐘時間。
只是,當點到最後一人,那點名之人也把名冊收起時,卻始終沒有聽到趙軍的名字。
兩百九十九人都點過了,唯獨沒有趙軍。
此時,趙軍看向高臺上,若有深意的趙成,眉頭不禁一皺。
旁邊的李由有些疑惑,頓時抱拳高呼道:“稟統領,在下李由,還一人在,爲何姓名未念道?敢問是否有疏忽。”
衆人一聽,都把頭扭過來看向李由,一時間誰都沒說話,場中盡是異常的安靜。
而臺上趙成聽後,則是看了一眼李由,最後又沉默半晌,就在衆人不知何故時,趙成突然開口呵斥道:“我有讓你說話嗎?你李由的姓名既然有唸到,那又幹你何事?無需多嘴。”
李由聽後臉色一僵,這個時候大家都明白了,趙成這是有意爲之。
白影忍不住冷聲譏諷道:“黑冰臺也沒哪項法度不准他人說話吧。”
趙成見李由和白影此時都出來拆臺,不由臉色鐵青的低沉道:“本統領說過,在黑冰臺一切以服從命令爲主。”
趙軍聽此,就暗暗制止了還要爲自己出頭的李由和白影,然後,挺身道:“在下趙軍,只想問一問趙統領,爲何此次未點到我的姓名。”
“什麼,他就是趙軍?”
“不是那個獲得考覈的第一名嗎?”
“是啊,不過他肯定得罪過趙成大統領,這下他完了。”
“安靜!”
趙成大聲喝道,一直等衆人不在議論之時,他便以凌厲的目光突然刺向趙軍,只是,換來的卻是趙軍的淡然平靜,甚至略帶質問的神色。
趙成見趙軍絲毫不畏懼自己,便開口冷哼道:“我說過,訓練是由我帶領你們,中間一切事情也是由我做主,你又有什麼資格質問?
若是想問理由,那好,本統領問你,你出身泗水郡沛縣沒錯吧,可據我所知,我秦人在泗水郡根本沒有遺族,也就是說你的身份也不是秦人,可是陛下規定參加六國餘孽征剿,那必須是我秦人。
哼,要不是你是穆寧推薦,我早把你帶到咸陽廷尉處問罪了,你還敢跟我在這狡辯,快快離去,否則後果自負。”
趙軍聽後一愣,趙成果然是有備而來,居然抓住了自己身份的弱點,有這個把柄在,加上始皇帝的親自規定,自己確實是沒有理由反駁,至於他的刺青關係重大,沒搞清楚前他是不會暴露的。
不過,此時李由開口道:“回統領,我秦人立足關東數百年,但潛移默化分散到六國舊地的秦人無數,就是沛縣有一支又有什麼奇怪,既然有穆統領引薦,那想必身份更是沒問題的。”
“我說過,這裡沒你說話的份,若是再敢多言,信不信本統領把你趕出去。”面對李由三番兩次的拆臺,趙成顯然是怒極了,要不是顧忌李由的身份,恐怕早就發作了。
趙軍一拉李由衣袖,示意他別在說話,隨後便踏前一步,淡淡的道:“我的身份是不是秦人,不是你說的算,若你拿出證據我心服口服自願退出,否則你也無權如此。”
“放肆!”趙成被趙軍的強硬激的臉色通紅,他一向愛好面子擺威風,自覺今天是丟盡了臉面,最後趙成幾乎是低吼道:“抗命不尊就是死罪,我現在命令你立刻給我滾出去。”
趙軍聽此,冷冷的不屑一笑:“這次選拔考覈是始皇帝陛下親見,你又有什麼權力讓我離開?”
“你...”趙成的臉色頓時鐵青難看之極,趙軍是考覈選拔的第一名,有皇帝欽賜的武山劍,他就算抓住了趙軍不是秦人的把柄,也確實沒資格,把他從黑冰臺中剔除。
可是,當衆受此大辱,愛好面子的趙成哪裡能忍的下,轉而向外面的甲士厲聲吼道:“來人,把這個不尊抗命的頑固之徒趕出去,若敢反抗立即處殺。”
先趁此機會趕走趙軍,到時在由兄長向皇帝進言,拿住趙軍不是秦人和抗命的把柄,想來皇帝也不會爲了一個無名小卒爲難自己。
“你找死!”
趙軍此時內心亦是怒極,雙目寒光乍現,突然在手中扣上了飛刀。
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先宰殺了趙成,然後在亡命漠北等待時機,時機一到就揭竿起義。
反正若是沒了這次機會,自己恐怕就在難抱上秦朝這顆大樹發展實力,也不必顧忌太多了。
李由和白影見此都是一驚,不過猶豫片刻後,還是跟緊了趙軍身邊,趙軍內心一熱,仗義之人多如是,死亦何憾!
趙成被趙軍充滿殺意的寒光鎖定,頓時只覺遭到了莫大危險,全身汗毛乍起的同時,內心亦是有些驚懼起來,這小子哪來的這麼大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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