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車裡，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老頭，而這會他的臉，卻是和正常人無異。
我就見這個老頭出了衚衕口，向我們這裡看了一眼，大家都知道，一般車玻璃上都貼着貼紙，而這個貼紙，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可是我從裡面卻清晰的能看到這個老頭從車旁邊路過的時候，瞥了我一眼。
我看了楊老一眼，在徵求他的意見。
楊老點點頭，對我說道：“行了，我和子陽去處理那個八卦棺陣，你和汝婧就監視着這老頭吧。”
“行。”我點點頭。
楊老和周子陽一人揹着一個包裹就向着村裡的祠堂去了。而我和楊汝婧則是貓着腰悄悄的跟在那個老頭後面。
這老頭走了沒一會兒，就到村西頭了，然後找了個地方，蹲在了那裡。我仔細一瞧，這不正是那天我們見到他的那個地方嗎。
我們就在後面盯着這老頭的一舉一動，可是一直盯到大上午的，這老頭一直蹲在那裡，看着村西頭，一動不動的，彷彿化作了一尊雕像。
楊汝婧覺得無聊，就找了個老頭看不見的地方，坐在那裡玩起手機來了。
可是我不能像她那樣，這老頭臉上的秘密至關重要，我得趕緊弄清楚這件事，目前這是唯一能夠找到邪道士的線索，只要找到了邪道士，就有機會找到全村人的下落。還有崔先生，爲了林家村的事情，也被捲了進去，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
這個時候，從旁邊路過一個村民，我當時就想，爲什麼不找個村民問問呢，之前楊老說村長也不知道這老頭的情況，並不代表別的人不知道。
於是我就等那個村民走遠了以後，趕緊追了上去，這樣可以避免那個老頭警覺。
“大哥，等一下。”我追上那個村民，遞過去一根菸。
“咋了？”這村民回過頭，疑惑的看着我，看他的樣子，不過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抽根菸，抽根菸。”我抽出一根菸，塞進他手裡。
這村民從我手裡接過煙，說道：“咋的了？”
我給這村民點上煙，笑道：“向你打聽個事兒。”
“就是在那兒坐着那老頭，你知道啥情況不？”說着，我回頭指了指那老頭。
“你說那老頭啊。”這村民看了那個老頭一眼，一臉的回憶之色。
“要說這老頭啊，還真有故事呢。”村民開始賣起了關子。
我見有戲，就趕緊把
剩下的煙塞進這村民手裡，說道：“大哥，說說咋回事。”
這村民見我也挺會來事兒，就笑了笑，說：“這老頭的閨女跟人跑了，再也沒回來過，然後這老頭就啥也不幹了，天天蹲在這裡，村裡人說他這是等他閨女回來呢。我小時候也見過這女孩呢，挺漂亮的一個姑娘，可惜了。”說到這裡，這村民一臉的惋惜之色。
我點點頭，這點和楊老說的一樣，就又問道：“那他臉上這事兒是怎麼回事？”
“你說這臉啊，都說是被惡鬼咬的，也不知道這老頭造了什麼孽，閨女跟人跑了，臉還成了這樣，老伴兒也死的早，就剩這老人一個人了，孤零零的，怪可憐。”說到這裡，這村民也是一臉的不忍心，看樣子也是挺同情這老頭的。
“那他在家臉又變回去了是怎麼回事？”
“啥？”這村民被我問的一愣。
“這老頭會變臉，你們都不知道嗎？”我問道。
“啥變臉不變臉的，這老頭臉一直都是這樣，啥時候變過，我在這生活了多少年了，啥時候也沒見過這老頭變臉啊，也沒聽人說過。”這村民以爲我在和他開玩笑，說完這句扭頭就走了。
我看着這村民，心想這人估計也沒騙我，看來楊老說的對，這些村民們都不知道這老頭臉上的玄機。
這個時候，楊汝清走了過來，問道：“問出什麼來了嗎？”
“沒。”我搖搖頭。
我再回頭看那老頭一眼，還是那麼蹲在那裡，我頓時就犯了愁，這老頭的情況到底要怎麼解決，真是個愁人的問題。
我總不能上前問他去吧，就算是我問他，他也不可能告訴我的。
我看已經上午了，肚子也有些餓了，就招呼着楊汝婧回去吃了點東西。
吃完東西回來，看那老頭還在那裡蹲着。難道這老頭四十多年來就是這麼過來的嗎？怪不得他那麼瘦，想不到竟是這麼熬出來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其實回頭再看看自己的父母，又何嘗不是這樣呢，雖然他們沒有像那個老頭那樣，但是他們付出的，一點也不比他們少。更可氣的是，現在竟然還有一些子女，甚至認爲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我不免覺得有些可悲，白眼狼就是這麼來的嗎？
想到這裡，我的鼻子不由得酸溜溜的，也不知道爺爺現在怎麼樣了。我爹估計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吧，真不知道到時候我該怎麼向他解釋這件事。
我就這麼站在那個老頭的後面，想了很多。
這個時候，那個老頭忽然一回頭，看到了我，我下意識的就往他臉上看去，發現他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成了那張骷髏臉。
他看了我一眼，衝我笑了笑，然後對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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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愣，心說這老頭什麼意思。
儘管是這樣，可我還是走過去了。其實我現在真的想和他好好談談。
如果不是怕那個邪道士知道了，我真想告訴他，她女兒已經死了，死在了我們村子裡，雖然這對老人來說很殘忍，但這也算是對老人的一個交代不是嗎？這算是對他四十年來如一日的守候的一個交代。
我獨自走了過去，這次楊汝婧沒有跟過來，我覺得她也不敢跟過來。
走到他跟前，我看着這張臉，儘管看上去很猙獰，但是我從另一半佈滿皺紋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慈愛。這眼神，宛如一個老人看着一個自己的晚輩一樣。
或許這老頭早就已經想開了，閨女跟人跑了就跑了吧，或許他心裡想的就是閨女能回來看看自己，或許看看自己，他就滿足了。可惜，就連這個小小的心願，恐怕一直到死，他都不能實現了。
想到這裡，我竟然控制不住的當着這個老人的面哭了起來，我同情這個老頭，也同情我爺爺，更心疼天下的父母。看到這裡，或許會有人覺得我太矯情了，有些事，不經歷，永遠不能體會當時的那種心境。
老人看我哭了，用他那乾枯的手擦了擦我的淚水，摸了摸我的頭，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忽然，老人站起身來，拉着我的手，嘆了口氣，竟是向着村裡走去。
我愕然的看着這老頭拉着我的手，弄不清楚，他想幹什麼。
老人的步履很慢，不，確切的說是步履蹣跚。一步一步的向着村子裡走去。經過楊汝婧的時候，他看了楊汝婧一眼，衝她笑了笑。而這個善意的笑容，被楊汝婧看在眼裡，彷彿一個惡魔般的微笑一樣。嚇得她的臉色煞白。
不知道爲什麼，我跟在老人身旁，竟是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是感覺心裡暖暖的，除了這種感覺，還有一種難受的感覺。
我們從這裡走過，老人拉着我的手，一步步向着自己家裡走去。每經過一個地方，老人就會駐足片刻，彷彿在回想着當初年輕的事情。每當遇到一個村裡人，這老人就會微笑着衝他們點點頭。
我有一種預感，有大事要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