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大兒子道:“是這樣的,魯所長,有兩小子把我媽給撞了。我要他們賠五萬的損失費,他們還不幹,倒打一耙說我媽是自己摔倒的。您說這還有王法嗎?這還有法律嗎?”
那邊魯所長一聽,知道有油水,便問道:“你們現在在肇事現場嗎?”
老太太的大兒子連聲道:“我們在醫院。那兩肇事者心虛,把我媽送到醫院裡來了。魯所長,您想想,如果不是他們乾的,他們會把我媽送醫院,還代交了掛號費和X光的照片費嗎?”
那魯所長一聽,很有把握地道:“不會。如果不是他們乾的,他們肯定不會這麼做。好,哪個醫院?我馬上來。”
老太太的大兒子把醫院名字報了出來後,對方說了聲“馬上就來”,然後就掛了。老太太的大兒子收起手機,示威似地看了看錢進和孟昱,道:“你們現在就把錢給了,還來得及。不然的話,你們就等着進牢房吧。”
錢進懶得理他,問孟昱道:“孟昱,你怎麼還呆在燕京?”
孟昱知道錢進對陳蓉有愛慕之意,便苦笑道:“我還要爲陳蓉的姥爺再複診一次。”
錢進“喔”了一聲,道:“我聽說陳蓉的姥爺的身體大有好轉。你果然醫術過人。”
孟昱笑了笑,並不接口。錢進便問:“那你看這老太太有沒有暗傷?”
孟昱搖了搖頭,道:“我們扶她上車的時候,我已經號過她的脈了。她應該沒事。”
錢進點了點頭,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她沒事,但她的兒子馬上就要有事了,我想,到那時,她恐怕巴不得自己有事吧。”
老太太的三個兒子和三個兒媳婦一臉鄙視的申神情看着錢進,都在想:“裝逼。這小子也太能裝逼了。等進了局子,看他怎麼求饒。”
錢進泰然自若地和孟昱東聊一句,西聊一句。就這樣,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四名警察走了進來,領頭的是一個胖子。老太太的大兒子一見來人,興奮地對那胖子道:“魯所長,您可來了。這兩人狂得很呢。”
那胖子沒有理他,掃了幾眼屋裡的衆人後,對錢進和孟昱道:“身份證!”
錢進一聲冷笑,問道:“你的警察證呢?我要驗明你的身份。”
那胖子大笑,道:“還懂法啊。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那胖子陶出了一張警察證,遞給了錢進。錢進看了看,把證件還給那胖子,淡淡地道:“原來是魯學軍魯所長。魯所長因何事要查我們的身份證啊?”
魯學軍被錢進那風輕雲淡的態度震住了,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京城的水深啊,別惹了哪位惹不起的高人,那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老太太的大兒子見魯學軍面露猶豫之色,便道:“他們兩是朋友,他開着一輛國產桑塔那撞的我媽。”
要說魯學軍和老太太的大兒子臭味相投,那還真沒說錯。聽了老太太的大兒子的話,魯學軍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太太的大兒子無非是告訴魯學軍,這兩人沒有大背景。想想也是,有大背景的人能只開輛桑塔納嗎?有大背景的人能穿地攤貨或有個穿地攤貨的朋友嗎?
魯學軍清了清嗓子,道:“有人告你倆駕車肇事撞人,我要先查查你們的身份證,而後請你倆和我回派出所調查。”
錢進冷笑一聲,把身份證掏出來,遞給魯學軍道:“可以。但告我的人也要一起去。如果查明瞭他是誣告,魯所長打算如何處理?”孟昱也掏出了身份證,遞給了魯學軍。
魯學軍接過兩人的身份證,看了一眼,心想:“錢進?孟昱?沒聽說過。看來不是什麼有頭有臉的大公子。等進了派出所,是不是誣告還不是我說了算?”便把身份證還給兩人道:“如果他是誣告,我們自然會懲罰他。”錢進接過身份證,點了點頭,道:“希望魯所長記得剛纔說的話。走。”
錢進突然站起身來,大踏步地就往外走。出生于軍人之家的魯學軍一見錢進那走路的步伐,就知道錢進是一名軍人,魯學軍的心裡不由地打了個突,但轉眼一想:“這沒有背景的窮軍人有什麼可怕的。”
一行人到了派出所,魯學軍先叫人把老太太和她的兒子媳婦們帶去錄口供,而後把孟昱和錢進請進了審訊室。錢進一看審訊室門前的牌子,笑着問孟昱:“以前來過這種地方嗎?”
孟昱點了點頭,道:“來過幾次。”孟昱說的是真話,這個暑假裡,孟昱去過好幾次寶慶市公安局的審訊室。
魯學軍一聽,心想:“有戲,莫非這小子曾犯有其他的案子?搞得不好我今天還抓到大魚了。”
錢進對孟昱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孟昱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沒想到孟老弟還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又對魯學軍道:“魯所長,你考慮好了,要我們進去沒問題,但要我們出來的時候,恐怕就要你們的局長來請了。”
魯學軍心裡直罵娘:“他媽的,就你們這開桑塔那,穿地攤貨的腳色,還要我們局長來請?”當時一聲喝斥:“少廢話,你今天能不能出去還是個問題。”
錢進不理他,和孟昱一起進了審訊室後,兩人輕車熟路地在受審的位置上坐好。魯學軍一看,樂了,心想:“沒想到這兩人還真是審訊室的常客,連坐哪都不用教啊。”
魯學軍在主審的位置上坐下,要一名警察做記錄,另外兩名分別站在錢進和孟昱的椅子的背後。魯學軍清了清嗓子,問:“你倆的姓名。”
錢進大聲道:“錢進,男,現役軍人。”魯學軍一聽,果然是老油條了,連下面接着要問但還沒問的兩個問題的答案也給出來了。
孟昱也大聲道:“孟昱,男,湘省師範大學的學生。”
魯學軍點了點頭,道:“一個是軍人,一個是學生。還不錯,有擔當,撞了人還知道把人送到醫院去。不像有些沒教養沒素質沒擔當的懦夫,撞了人就知道逃跑。”
錢進冷笑一聲,道:“魯所長真會說話啊。魯所長夸人的時候,都能把人的罪給定死了。我再說一遍:老太太是自己摔倒的,不是我的車撞倒的。我和這位孟先生怕老太太有事,便好心地把她送到了醫院做檢查。我還代交了掛號費和X光的照片費。”
魯學軍也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你們倆還是學雷鋒,做好事了。”
錢進道:“做好事不敢當。這是任何一個有良心的市民都會做的事。”
魯學軍哈哈大笑道:“可老太太說是你把她撞倒的。”
錢進反問道:“你有老太太的正式口供嗎?我建議你先去給老太太做個正式口供,讓她簽字。如果她簽了字指控我撞了她,你再來問我也不遲。”
魯學軍冷笑道:“我還要你教我怎麼辦案嗎?老太太那邊已經有人在錄口供。你不要不見棺材不掉淚。”
錢進淡淡地道:“那我們就等老太太的口供吧。”
就在這時,一名警察走了進來,在魯學軍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孟昱耳尖,就聽那警察道:“魯所,那老太太又改口了,說是她自己摔倒的。你看怎麼辦?”
魯學軍心裡一驚,心想:“看來這老太太確實是自己摔倒的。”擡頭一看錢進那風輕雲淡的樣子,魯學軍的心裡突然有了一股火:“他媽的,在我的地盤上還這麼拽。不是你撞的,老子也要辦成是你撞的,看你怎麼拽。”
魯學軍站起身來,對剛進來的警察道:“帶我去看看。”又對其他三名警察道:“把這兩人看好了。我去去就來。”
魯學軍來到另一間錄口供的辦公室,就聽老太太的大兒媳婦正衝着老太太在大吼:“你老糊塗了?爲外人說話?你說不是他們撞的,那他們一拍屁股就走了。以後你有個什麼傷痛的,還不是要我們出錢給你看病。”
老太太輕聲地嘀咕道:“可是,確實是我自己摔倒的。”
“哎喲,剛纔在醫院裡,你可是說是他們的車子把你撞到的。你現在怎麼又改口了呢?你可憐外人,就不可憐自己的兒子孫子?你的孫子們以後讀大學,買房子,結婚,哪樣不要錢?你這一跌倒,雖說是暫時沒事,但怕有後遺症。”
老太太無助地道:“可是我真的是自己摔倒的。人家好心幫了我,我怎麼能誣陷他們呢?”
這時,魯學軍走了進來,開口道:“老太太,你兒子一口咬定是他們撞倒你的。如果最後證明了是你自己跌倒的,那你兒子就犯了誣陷罪,那他是要坐牢的。”
其實,如果此事到此爲止,老太太承認是自己摔倒的,老太太的兒子向錢進孟昱道個歉,也不存在什麼誣陷罪坐牢的說法。但魯學軍一來看不慣錢進那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態度,二來想從那五萬塊錢的賠償中分一杯羹,便說出此話嚇唬老太太。
老太太果然被嚇住了,她猶豫了半天,終於道:“也許我老糊塗了。好像是他們撞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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