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通聽了唐百曉的話,拂髯笑道:“唐掌門此話就不對了,九大門派之外,雖然再難找出實力與九大門派相當的門派。然而,大家請想一想,在過往衆多風塵隱士、世外高人中,又有多少出自九大門派?又有多少是無門無派的?九大門派中雖然有不少高人,其他門派卻也並非沒有奇才。”
他說的這些話倒是很有見地,而且也是不爭的事實,只因像武林五奇和宇內三絕,就有不少是無門無派的。因此,他說的這些話,連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都不由得暗自佩服。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各路英雄豪傑,他們雖然心中對唐百曉的話很是不服,但是又找不到很好的理由去反駁,而且也不敢輕易開口得罪唐門。
此時一聽武三通說得如此在理,都紛紛相顧左右而議論起來,很顯然他們不但非常贊同武三通所言,而且對武三通也漸漸地存了幾分敬意。
這時,那一直心中憤然不服的清微派玉離子哼了一聲,道:“這九華大會是武林大會,可不是來打口水戰的,像這樣爭論不休,也虧得你們都是一派之長。”
她剛說完,就聽坐在他身旁的常青子輕咳幾聲,只見常青子連忙站起身來,向衆人單掌一揖說道:“各位江湖同道,失禮了!貧道師妹之意,是希望大家儘快達成一致意見,也好開始武林大會。”
這常青子也確實是個有心人,他擔心玉離子適才之言觸怒其他各派的尊長,纔不得不放下一派掌門之顏面。但是,他還沒把話說完,就聽到玉離子哼了幾聲。
不過,這常青子的心意似乎並不能使其他人都接受,只聽那飛綏子突然嗤笑一聲,道:“清微派一派而容二主,所謂夫妻同心,無論武林大會的規矩如何,自然都是清微派佔着優勢。”他說的話確實陰損至極,使得衆人有鬨笑也有默然。
這時,那常青子的脾性再好,卻也忍受不住飛綏子當衆無中生有的侮辱。只聽他怒哄一聲,大聲說道:“飛綏子,你我皆是道門中人,你這般三番四次無中生有的污衊貧道師兄妹,究竟是何用心?難道你身爲修道之人,卻連三歲童子的禮數都沒有嗎?”
“阿彌陀佛!常青子道兄暫且息怒,我佛門和道門之人但求心之所安,因而只要心中無愧,便不必在乎他人的誑言。”原來,這說話之人竟是靜坐於草棚中的崑崙大師,只見他又對飛綏子說道:“飛綏子掌門身爲修道之人,本不該如此不戒口舌,清微派與崆峒派或者有夙怨,卻也並非不可解除。何況以老衲對清微派的瞭解,清微派的兩位掌門絕非像飛綏子掌門所說的如此不堪。因此飛綏子掌門這般捏造厥詞咄咄逼人,難道就不懼怕那拔舌地獄嗎?”
那飛綏子本待還要羞辱一番常青子和玉離子的,卻被崑崙大師搶先了話頭。他聽了崑崙大師的話後,心中雖是不服,可是當他接觸到崑崙大師的目光時,不由怏怏然地看向別處,再也不敢開口說話。
崑崙大師這一番話,無異於向天下武林宣佈,常青子和玉離子絕非飛綏子所說的那樣是一對道門夫妻。像崑崙大師這樣德高望重的人說了這樣的話,就算那飛綏子以後如何污衊也只是讓人當做崆峒派的意氣之爭,只會一笑置之。
崑崙大師似乎覺得像這樣多呈口舌之能並無益於武林大會,其實他也擔心這種口舌之爭繼續激烈下去的話,有可能會引起其他變數。因而,他又對衆人說道:“各位齊聚這九華之巔實屬不易,雖然這武林大會之規則有欠深思,卻也是爲了避免無辜的傷亡。此時,既是衆位掌門和各派代表另有高見,那還是請直說了也無妨,如此也好讓大家參詳參詳,免得再起這種無謂的口舌之爭。”
崑崙大師說完,竟然又閉目養息起來,似乎不再願意關注衆人之爭論。
其實,這老和尚雖然言止於此,可他心裡卻是雪亮,只因他已經從衆人的言語中發現,這與會之人中,十有八九是有所圖謀而來的。特別是天龍幫,似乎有意挑起各派之間的爭鬥,從那青木堂堂主餘百勝的幾次言辭之中,讓人覺得此人的言語前後似乎自相矛盾,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此人說了那麼多話又似乎旨在引出衆人的某種言論。
想到此處,崑崙大師覺得,自己想要化解各派之間的矛盾,卻是不可能的了。
與崑崙大師一個想法的,其實還有兩個人,這兩人正是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這兩個當今實力最強大的門派的掌門人早就不知經過了多少思慮,他們幾乎把九華大會中可能出現的狀況都設想了一遍,雖然還是沒能料到天龍幫會突然有此一着,卻也預料到了他們的一番苦口婆心將會付之東流。
於是,兩人在聽了崑崙大師之言後,低聲交談了一會兒後,只聽了塵方丈低聲說道:“阿彌陀佛!只能如此了,那老衲就如此行事了。”
然後,又見他站出場中,宏聲道:“老衲才智庸劣,難當此武林大會主持之重任,實讓天下武林同道笑話。而今既然武副幫主代傳李大幫主之高見,武副幫主也不必再旁徵博引了,還是請武副幫主直言吧!”
武三通雖然聽出了了塵方丈對他已有慍色,不過他也不着惱,仍然緩緩說道:“老朽並非矯情,既然方丈大師有令,那麼就請恕老朽直言無諱了。”
他說到這,輕咳一聲,接着說道:“今日之武林大會可謂集聚了武林中將近半數的精英,毫無疑問,這是彰顯各派實力和一顯身手的絕好時機。既然武林大會是天下的武林大會,那麼這定名之爭自然不能僅限於九大門派,而應當讓天下各大門派和有志之各路英雄豪傑一同參與。只要最終能藝壓羣雄者,不僅由大家公推爲天下第一人,還應當把武林金劍奉上。”說到這,環顧着衆人的反應。
其實,在他還沒把話說完之時,衆人就已經議論紛紛,待他說到最後,衆人更是一片譁然,都不約而同大喊出聲。
很快,衆人在吵雜之中,竟然漸漸認同了這樣的比武規則,而且幾乎是衆口一詞,紛紛讚揚天龍幫真是爲天下武林設想周到。
了塵方丈雖然在心中不斷的揣度着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可還是驚訝於武三通所說的話。他實在想不到,這武三通浪費口舌做了一大堆鋪陳所引出來的所謂的高見,原來就是這麼一個辦法。只不過他心中的疑慮更重了,只因這種辦法對他們天龍幫確實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有可能使武林大會的影響波及更廣,那時就更難控制場面了。
而且,這武三通所說的方法已經不是各派之間的名序之爭,而實質是天下第一人的爭奪。
因此,了塵方丈錯愕半響之後,正待聽聽身旁的三清道長的意見,卻見三清道長也是和自己一樣無所適從。
就在此時,又聽武三通高聲說道:“各位九大門派的朋友和各路英雄豪傑,老朽才疏識淺、見解淺薄,在此厚顏提出敝幫的拙見,希望各位不要笑話。但是,話又說回來,敝幫的拙見雖然爲諸多有識之士所不齒,卻也真心渴望本次武林大會能夠對各江湖武林同道一視同仁,再無九大門派和各大門派之間的差別,更無白道武林與黑道綠林之間的區分。若是各位江湖朋友覺得敝幫的拙見難登大雅之堂,那就當老朽自作聰明,在此有辱清聽了。”
其實,武三通後來說的這幾句話已經是多餘的了,他這麼說顯然有些做作。只看衆人此時的反應就知道,那些個江湖各路的英雄豪傑不時大聲表示贊同,不時對着天龍幫這邊草棚點頭表示認可,這已經是擺明了沒有意見。
經過衆人私底下的一陣分析,天龍幫所提之比武定名奪劍的方法,實在有諸般的好處,姑且不論什麼門派差別,就這江湖同道一視同仁、人人皆可參與、見者有份的方法,實在是史無前例,衆人既可以看一場大大的熱鬧,還可以渾水摸魚,趁火打劫一番。
只因這武林金劍的誘惑遠遠超過了那名序之爭,設想,若是哪位武林朋友僥倖得到了武林金劍,即便他此時的武功再如何不濟,那也不要緊,傳聞中“擁金劍者,無敵天下”,因而只要得到武林金劍,那天下第一還不是指日可待。
如此一來,那些本來千辛萬苦爬上這十王峰來,正是爲了渾水摸魚、撿撿便宜的人,自是心中喜不自勝。因此,正當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還在苦思良策之際,衆人已經奇蹟般的達成了一致意見。
於是,那四座草棚中的各路英雄豪傑竟然開始催促起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來,還在那裡不知所措的了塵方丈被衆人的喧鬧逼的更是手足無措。
只見他看了一眼這羣情激昂的場面,又看了一眼各大門派的草棚,他見各大門派並未被武三通說動,心中這才稍微得到了一點安慰。
可是,他這種安慰很快又被打破,只因此時那一直立於武三通身後的天龍幫外三堂青木堂堂主餘百勝已經站出來了,只見他徒然大喝一聲,然後大聲說道:“大家請靜一靜,既然大家一致認同本幫的意見,那就應當重新訂立比武規則。少林派掌門了塵方丈素來深得大家的敬仰,那還是由了塵方丈主持武林大會吧!”
衆人聽得餘百勝一聲大喝,很快便靜了下來,此刻聽完他說話,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塵方丈的身上。
了塵方丈正自深陷苦惱之中,此刻見衆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他審度了一下眼前的形勢,雖然發現九大門派中的其他門派似乎對天龍幫的意見很不以爲然,但卻也並沒有做出什麼表示。
然而,此時這十王峰怕不有兩千之衆,而九大門派中加上不參與奪劍的少林派和太和門,也就不足四百之衆,因此無論九大門派所持的態度如何,也絕對拗不過衆人。正所謂“衆怒難犯”,更何況這九華武林大會本來就不是隻有他們九大門派才能參與。
了塵方丈想到了這一點,又把目光移向崑崙大師,只見崑崙大師此刻正自閉目養神,對剛纔的喧囂、譁變毫無反應,似乎剛纔發生之事與只是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又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他纔不動聲色。
了塵方丈暗叫一聲“慚愧”,他心中若有所悟,只因他見了崑崙大師的鎮定與從容之後,想到自己對這武林大會只一味地要求衆人按照自己與三清道長既定之比武規則進行,適才還絞盡腦汁,力排衆議,最終仍然未能挽住大勢所趨,他感到自己修行數十年,這種“頑”、“嗔”之念卻仍然這般深重,卻哪裡像個出家之人?
更何況,此事既是大勢使然,自己雖然有萬般慈悲之心,也只能儘自己之力減少殺戮,又如何能鬥轉乾坤?
於是,了塵方丈不由喟嘆一聲,轉過身來對三清道長說道:“三清道兄也不必徒勞心神,此事已非你我所能力主,與其在此做無謂的僵持,倒不如遂了衆人之願,只待必要之時再見機行事。道兄以爲然否?”
三清道長沉吟一會,才點頭道:“此乃無奈之舉!但是我輩已然盡了心力,即便發生流血之事,也能心中無愧了。如此,就依方丈大師之言吧!”
了塵方丈聽了三清道長的話,底喧一聲佛號,緩緩轉過身來,突然提氣高聲道:“既然天龍幫提出瞭如此妙法,想來天龍幫早已經深謀遠慮過,那就請武副幫主言明吧。”
了塵方丈這些話,明擺着是說,你們天龍幫既然是有備而來,那麼我再如何說你們也不會答應的了,倒不如讓你們直截了當地說了。
這老和尚說的倒不是氣話,只因經過剛纔那一番熱議,是人都能想到這天龍幫絕對是做足了準備纔來的,別人再如何提出自己所謂的高見,那也只會自取其辱,只不過是耽誤時間罷了。
而且,此時天色已經不早,若是再多浪費口舌也於事無補,倒不如直截了當的來。
可是,了塵方丈說這話時,雖然並非有意譏諷,但是聽在衆人耳中特別是聽在天龍幫衆人耳中,卻被認爲了塵方丈那是有心之言。
只見那三位外三堂的堂主聽後,臉上神色不由得一緊,特別是那餘百勝,此人素以陰險毒謀著稱。當了塵方丈話音剛落時,他便又向前邁了一步,正待發作。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卻聽武三通突然“哈哈”長笑一聲,接着才說道:“了塵大師言重了,老朽也只是代傳敝幫主之心意,實無冒犯之意。”
說到這,他乾咳一聲,又道:“既然了塵方丈如此謙虛,那麼老朽也就不敢再矯情了。”說完,側臉對住餘百勝道:“餘堂主,你就將幫主的意思說與大家聽吧!”
那餘百勝本來憋了半天,此刻聽到自己副幫主之命後,神色一整,向衆人拱手一禮,大聲道:“其實本幫也沒什麼驚人之見,只不過是爲了武林大會的公正,更是本着不辱沒九大門派的聲譽。這武林大會的規則嘛……其實既簡單又快捷,既然本幫副幫主已然向大家說過了比武之法,那在下就不再贅述。”
頓了一下,又道:“在座中上得十王峰來的,都可謂不是庸手。那麼,比武定名與奪劍併爲一事,只需在這場中擺一個擂臺,有志者皆可參與,只要比武雙方不使用下流手段,無論採用何種方法取勝皆可。至於談及死傷之事,拳腳刀劍無眼,這比武之事本來就無法避免傷亡,若是有哪位自覺不是對手,自動下臺就是。但是,若是真有失手誤傷之事,也不需小題大做,只要安撫傷者,比武仍然繼續。對於那些有意搗亂的,將肆意傷人者趕下場去還以同樣傷害,那不就更顯公平了嗎?但是,鑑於能者多勞累之故,只要有哪位高人在場上連勝五場,便可請求來日再戰,以免因爲損耗功力過多而有失比武的公平。如此一來,這比武奪劍之事便可以在三數日內結束,何須如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所預計之半月之期。”
說到這,餘百勝又轉向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說道:“兩位掌門覺得如何?”
到了這時,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還能說什麼,他們見這餘百勝說話未完,衆人就已經有不少在點頭大呼甚妙,兩人知道自己就算是再說破嘴皮子,也只會招致衆人的不滿。
於是,兩人對望一眼,無可奈何的微一點頭,了塵方丈才說道:“老衲無話可說,只是這評判之法……”
老和尚還沒說完,那餘百勝已接着道:“自然是最後勝出者爲贏,只要再無人向其挑戰,他便是天下第一人,那麼武林金劍也就屬於他了。”
待餘百勝說完,了塵方丈才道:“餘堂主會錯老衲之意了,老衲是指這評判勝負之法以及公證之人選。”
“哈哈!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德高望重,又是本次武林大會的主持,這公證人自然是兩位啦!而且,在座中還有崑崙派的掌門崑崙大師坐鎮,想崑崙大師不僅輩分極高,修爲更是吾輩武林中所無法企及。因而,對這天下第一和武林金劍自然是不屑一顧的了。所以,這公證之人自然是三位掌門最合適不過啦!”這說話之人原來是武三通。
其實,他搶着將此話說出,卻是存着極大的用心,只因他在半山腰上時,暗自與崑崙大師較量後,已知道自己的功力和修爲難以與崑崙大師相比擬,他從那時起便想着各種辦法,使崑崙大師無法參與武林大會和奪劍之爭。
當了塵方丈提到公證人的人選時,他立時計上心頭,便想了讓崑崙大師當着公證人之法。如此一來,這崑崙派便要退出比武奪劍之爭了。因此,這武三通不待了塵方丈把話說完,便先將三人恭維了一番,然後再提出讓三人當公證人。
當着天下英雄之面,崑崙大師、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自然不好推脫。其實,在場中,就武三通自己認爲,除了崑崙大師、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三人之外,再無人是他的對手。因此,他自以爲自己一下就將三位勁敵消解,自負這一招實在高明。
殊不知他完全是多此一舉,若是他再多瞭解一下這三位得道高人的志向和初衷,便會發現自己說那麼一大堆恭維之話都是徒費口舌。
不過,武三通雖然提氣將這些話說出,使自己的聲音傳得更清楚,可是崑崙大師卻依然像超然物外一樣,始終端坐着閉目養神。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雖然不明武三通的用心,但是他們一心想着不要發生流血傷亡之事。因此,聽了武三通之言,也就再無異議。
就這樣,這可謂一波三折的武林大會總算奔入主題,只見了塵方丈吩咐門下弟子將那十數丈方圓的空地上的平臺移走,然後又不知與宏願大師低聲說了什麼,就見宏願迅速退出草棚,直奔向那峰頂北側的小廟中。
一直在最邊上那座草棚後面的琴聖此時正爲那武三通的心計而陷入沉思,他雖然對天龍幫有所瞭解,卻也猜不透這天龍幫在本次武林大會中究竟有何企圖。同時,他心中也暗自欽佩崑崙大師和了塵方丈、三清道長三人的氣度和風範。
當琴聖觀察了各大門派所持的態度後,覺得這次武林大會雖然看似頭緒衆多,卻也決不會有太大的驚險。只因這九大門派中,實力最強大的少林派、太和門和崑崙派以及峨眉劍仙派均無心這場名利之爭,而清微派、崆峒派和蜀中唐門也未見得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也就是說,這次武林大會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天龍幫。
不過,這天龍幫上上下下只到了二十九人,連他們的龍頭幫主都沒有來,因此就算天龍幫有所圖謀,那也絕難弄出什麼名堂來。
可是,琴聖本來並非爲了看熱鬧而來,也不是來爲武林大會擔憂的,他實是希望在這武林大會中,能僥倖找出一些關於簫聖一家被害的端倪。
但是,直到此時,他雖然對這峰頂上的每個人都觀察了一遍,除了發現幾個神色古怪的人之外,卻也沒發現行爲有什麼異常的人。唯一讓他疑心的是,這天龍幫自始至終似乎唯恐天下不亂,硬要將策劃已久的武林大會顛倒,提出了這所謂的公正公平的比武規則。
但是,琴聖雖然有這點疑心,一時間卻也想不到天龍幫的用心。
就在琴聖神思不屬之時,他身邊的嫣然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說道:“爹爹,你看那兩個人打起來了,他們的功夫真差勁,一點都不好看。”
原來,就在琴聖用心思索着心中的疑惑時,比武已然正式開始了。只見場中一黑一白兩條人影,各執一把長劍,已經鬥得十分激烈。
而在比武場邊上,不知何時已經有二十餘名黃衣僧人圍了一圈,而且每一名僧人的身後都有一名藍色道裝青年,想來這些都是了塵方丈和三清道長有意安排。
其實,他們兩人爲這武林大會可謂煞費苦心,他們安排這些門人弟子將比武場護住,一來是爲了比武之人免受場外的干擾,二來是希望能及時阻止比武雙方痛下殺手。
看着場中激鬥正酣的兩人,經過喬裝打扮的千湖龍王突然開口對琴聖問道:“大哥可認識這兩個人?”
琴聖被他問得一愣,不由得移目場中,仔細大量場中一黑一白兩人,只見那兩人中一個是身着窄袖窄身白色短裝中年人,另一個是一身黑色瀾衫的青年書生。
適才琴聖聽了嫣然的話後,只匆匆一瞧這兩個人,此刻聽千湖龍王這麼問,才細細打量這兩人。他見這兩人武功着實不弱,可卻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人物,也看不出他們的武學來歷。
於是,愕然道:“這兩人雖然也算是難得的高手,愚兄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兩個人。”
千湖龍王點點頭,說道:“嗯!大哥有好些年未曾履足江湖,也難怪不識得這兩人。說起這兩個人,卻也都不是簡單的人物。那黑色短袍人黑道武林中長刀門的叛徒,名爲烏百川。此人自恃武功了得,行事既不守黑道規則,也不顧白道武林的懿旨,因爲與其門主不和,才被逐出門牆,近年來犯下不少仇怨,想不到他還有膽子在這武林大會上露臉。”
說到這,他目注場中那白瀾衫的青年書生,說道:“大哥可聽說過近年來在華山新成立的華山玄劍宗?此派以長劍爲兵器,以劍法聞名,但卻沒有本派的武學。雖然成立才幾年,而且門下不過數十弟子,但是這玄劍宗的每一個門下都不可小視。只因玄劍宗有一個門規,那便是每一個門下弟子每年必須打敗三位武林中成名的高手,否則就要受門規處置。而這玄劍宗又有另一個奇特的宗義,就是與人搏鬥或觀看人家打鬥時,偷學別人的劍法招式,並將所學作爲本派劍法傳於派中其他弟子,因此這玄劍宗的劍法十分龐雜。”
“而這位白衫書生正是玄劍宗最傑出的弟子之一,名爲秋柏楓,此人加入玄劍宗不過兩年的時間,但是卻打敗了十餘位成名高手,半年前還與千山劍客打成平手。這兩人都是新興的高手,大概是想在這次武林大會上一展身手,好一舉揚名。”
這千湖龍王常年在外行走,而且又時常有江湖上的朋友拜訪與他,因而這千湖龍王的江湖閱歷異常豐富,對江湖之事見多識廣。
琴聖聽了千湖龍王的話,不由得再次打量場中兩人,只見那華山玄劍宗門下的秋柏楓劍式紛繁複雜,每一劍雖然凌厲異常,可是招式的銜接顯得甚爲勉強,看起來他出劍時總是急攻快打,以至於招式收發之間空漏甚多。不過,因爲他的劍勢凌厲,又無法捉摸,而且一直遊鬥於對方周圍,這才使得對方一時間沒有可趁之機。
反觀那烏百川,這烏百川可就顯得沉穩得多了,往往在一兩招之間,便化解了秋柏楓的數招攻勢。烏百川的劍招怪異,長劍也比一般劍器笨重寬厚,看來他所使的招式並不像劍招,招式間隱隱有一種大開大合的霸氣,而且在打鬥中,這烏百川的臉上始終掛着一股狂傲之色,傲慢之氣盡顯。
琴聖看了半響,心中暗道:“果然不錯,這名爲秋柏楓的華山玄劍宗弟子所使的劍招身法博雜,適才他所使的‘飛燕掠空’身法正是已經沒落了的越女教的獨門身法,而剛纔他攻擊那烏百川頂門的一招‘蒼龍叩頂’正是千山劍客的絕招之一。”
想到這,琴聖倒是驚訝於這青年書生秋柏楓武學的博雜,不過他卻又覺得,這秋柏楓雖然使出了許多其他不同門派和成名高手的絕藝,可是在他使來卻只是形似而神不似,也就是隻有招式而不會運氣之法,這樣雖然勉強用自己的運氣之法將劍式使出,卻只能發揮劍法的兩三成威力。
所以,這秋柏楓雖然所使的都是一些偷學來的絕招和精妙身法,卻因爲無法掌握這些絕技的奧秘而使自己缺漏百出。當然,這些缺漏也就只有像琴聖這樣的真正的絕頂高手才能看得出來,在旁人看來似乎那秋柏楓的身法招式非常曼妙精彩。
再看那烏百川,這人也確實沉得住氣,從開始到此時,秋柏楓已經在他周圍轉了十數圈,換了十數種身法和招式,可他仍然不緊不慢的,一劍接着一劍的劈出,而且每劈出一劍都會帶起一絲勁氣。
琴聖對他的劍招看得真切,發現他的招式中以劈、挑、砍居多,而劍法中應該有的刺、削等卻反而很少,再看他那柄又厚又笨重的長劍,比尋常的長劍寬一半,少說也要重一倍。
琴聖突然想起,剛纔千湖龍王說這烏百川是長刀門的叛徒,而長刀門精善刀法,可這烏百川卻使劍,再看他劍招的特點,琴聖發覺此人竟然是以長劍代替長刀,用長劍來使刀法,怪不得他的長劍又寬又重,劍法不像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