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寺,一座深山中的古剎,一座已有數百年佛法傳承的古剎。
相傳,此寺建於唐太宗時期,因當時唐朝佛教盛行,大有超越儒家之勢,而且唐時每每有官員升遷或者調任,都要建寺築廟祈君主長壽和保佑國泰民安,以此來叩謝聖恩。
這丹陽寺便是當年一位官員調任當地府臺時所建,而且還請了當時有名的慈航大法師入主丹陽寺,使慈航法師成爲這丹陽寺第一代方丈住持。
丹陽寺住持之職傳至今日已經是第十七代了,第十七代住持法號了緣,這了緣住持與當今武林之泰斗少林寺有莫大淵源。
原來,那少林寺方丈的法號了塵,竟與了緣住持是同門師兄弟。只因當年了緣大師應邀到了丹陽寺,與當時的丹陽寺住持閒能大師互談佛法,兩人相談之下極爲投緣,了緣大師便留了下來。了緣這一留便是十幾年,後來閒能大師圓寂歸天時,將方丈住持之位傳與了緣大師,以酬相交之情。
自了緣大師接任丹陽寺住持以後,他便一直在寺中潛修,再也沒有離開過丹陽寺。
那丹陽寺其實就在丹陽山上,丹陽山,本來是一座隱與衆多山峰之間的平緩山峰。只不過其三面皆長滿丈多高的荊棘叢,這荊棘叢相連成片,密集毫無間隙,除了一些山雞野兔之類的小動物能穿行其間外,再沒別的東西可以通行。
這種地形無疑成爲了丹陽寺的天然屏障,然而。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丹陽寺的北面也就是寺門正面卻是一片稀疏的樹林。
此刻的丹陽寺中,衆僧侶已經做過了晚課。在暮色的餘光下,可以看出,整座寺廟的規模倒也不小。但是,全寺上下加上火工打雜的僧人也就不到三百之數,而且,寺中僧侶大都不懂武藝,除了十數名守山弟子粗通佛門中數招最基本的刀法和伏魔棍法外,就只有了緣住持的修爲最高了。
因而,晚課結束後,除了那些守山弟子外,其餘僧衆早早便歇下了,整個丹陽寺就這樣安靜的沉睡在丹陽山上,隱沒於衆山之間。
但見此時明月如皎,丹陽寺正殿中,竟然只剩下兩隻供奉祖師和菩薩的蠟燭燒着。月光投灑入大殿中,倒影出一個修長的身影,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白眉老僧站立在大殿門口。只見這老僧單掌立於胸前,口中喃喃有聲,似乎是在誦經。
就在這時,圍牆外突然騰起數條黑影。這寺牆本來就不高,那些黑影一躍竟然達到三丈多高,因此也就輕而易舉的越過寺牆。
緊接着,又是一批黑影躍入寺中,不一會兒,第三批、第四批……前後竟然有六批人,在這靜夜中闖入了這座古剎。從那些人的身形可以看出,他們中沒有幾個人是庸手。
此時,那站在大殿門口的老僧早在第一批人進來之時就已覺察,只見他那雙白眉竟然無風而動。又見他突然雙目一睜,對着身側十餘丈遠的花草從宏聲說道:“施主們既然深夜駕臨敝寺何謙出來一見。”
只聽花草從後傳來一聲冷冷的聲音道:“老和尚果然還沒有變成老聾子,嘿嘿!”接着,一個身着黑衣的瘦小老頭子從花樹後傳了出來。
這瘦小老頭臉上一片冰冷,一雙三角眼如同寒星一般,看着就讓人不自覺的打起寒顫來,實在沒人願意多看他一眼。
瘦小老頭一現身,白眉老僧神色就微微一變,但又馬上恢復過來,只聽白眉老僧對着瘦小老頭微笑道:“施主大概就是向敝寺下通牒的青海一梟老施主的弟子騰龍金元吧!”
“嘿嘿!老和尚還沒有老眼昏花,不過,江湖上人人都稱老夫毒龍金元,這騰龍的名號吧,已經很久沒人這般稱呼了。”那瘦小老頭陰笑道。
就在他們談話之時,只聽衣袂之聲又起,想來又有一批人進入了寺中。
白眉老僧雙眉微皺,對那毒龍金元道:“金施主既然帶來了好些幫手,何不讓他們一起出來相見?”
只見那毒龍金元頭也不回,就怒叱道:“一羣沒用的東西!人家早就發現你們了,還不快滾出來!”又聽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伴着數十人影走了出來,只見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位身着奇裝異服的大漢,這四人手中各執着一件形狀怪異的奇形兵器,四人身後還緊跟着不下三十名手持明晃晃刀劍的大漢。
看着這數十大漢,白眉老僧雙眉皺得更緊,只聽他底喧佛號道:“阿彌陀佛!金施主就帶了這些手下,再沒別人埋伏寺中了嗎?”
那毒龍金元似乎被白眉老僧這一問問得有些氣怒,只見他三角眼一瞪,哼道:“我毒龍金元說一不二,難道老夫帶了多少人來還不敢承認不成,若不是中途有些不知死活的雜碎要處理,老夫豈會有寬限你們五天之說。”他雖然是這麼說,不過,他倒驚異於這老和尚耳力之靈,同時心中也在詫異,到底還有些什麼人也闖進了這裡來。
突然,就在毒龍金元思忖之際,寺門外傳來一聲暴喝,接着就是數聲慘呼。慘呼聲止,又聽一聲大喝道:“毒龍金元,你這老小子敢在這裡撒野,看我癲和尚不把你打回青海去。”
只見一個肥頭大耳、體如木桶,雙臂卻細如新枝的肥胖和尚從寺門方向大步走來。那毒龍金元一見這胖和尚,面色立即大變,只不過因爲他那張瘦臉本來就沒有兩斤肉,又加上天生一副冰冷的樣子,他的神色纔沒有表現出來。
那毒龍金元本來就是陰險之人,輕易不會將心中所思形於色,只是心中暗自嘀咕道:“這癲和尚怎麼還沒死?師父不是說這癲和尚已被他打成重傷,還中了他一針,就算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嗎?”
此時,只見那胖和尚大步走到白眉老僧身前,單掌立胸向白眉老僧行禮道:“了緣師叔,門口那幾個崽子已被弟子打發了。”
那白眉老僧原來竟是這丹陽寺的住持方丈了緣大師,只見那了緣住持聽了胖和尚的話,底喧了一聲佛號,道:“癲僧師侄,你的傷勢如何了?”
原來,這胖和尚不是別人,正是與楊寰宇在西寧鎮道別趕來援助丹陽寺的五奇中的癲僧,自那日他與楊寰宇道別,便日夜兼程趕往丹陽寺。只是他剛走了兩天,便在離丹陽山不到五十里的地方,遭遇毒龍金元的師父青海一梟。這青海一梟本來是四十年前的一個黑道中的頂尖高手,因爲他行事毒辣,動不動就要殺人,出道中原武林不久便殺害了不少俠義中人。
大約在三十多年前,癲僧聯合五奇中的跛腳丐纔將他趕回青海去的。只不知爲何時隔三十多年後,這老魔頭又來進犯中原。
也是應了“冤家路窄”那句話,癲僧和青海一梟兩人一碰上面,二話不說就動起手來。按理癲僧本來與青海一梟相差無幾的,只因癲僧兩天以來只顧着馳援丹陽寺,已經連續兩天沒有休息了,而且功力也消耗了不少。再加上青海一梟的獨門暗器“毒涎針”霸道無比,使用手法又極爲陰險,癲僧在大意之下捱了他一記毒針。
差幸他見機得快,及時施出了幻影迷蹤步法才僥倖脫身,只是他還沒有堅持到丹陽寺便倒下了。幸虧遇上兩名丹陽寺巡山的弟子,那兩名巡山弟子見他也是佛門中人,便把他擡回寺中救治。
那兩名巡山弟子將癲僧擡回寺中之後,了緣住持一下子就認出了癲僧來。於是,在強敵環伺之下,不惜損耗真氣爲他逼毒。
癲僧在寺中修養三天後才完全康復,只是他的功力還沒有恢復過來,於是,他便將自己途中遇上青海一梟之事告訴了了緣住持,了緣住持這才感到事態的嚴重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既然那青海一梟是衝着《達摩洗髓真經》來的,兩人在相議之下,派出了一名武功較好的弟子,偷偷將《達摩洗髓真經》送回嵩山少林寺。
而爲了寺中數百無辜僧衆的安危,癲僧決定留在寺中。直到今夜,他剛剛調息清醒過來,便發覺有不少高手闖入了寺中。於是,他跑到禪房外,就聽見寺門外傳來吆喝之聲,三五個起落就到了寺門。
到了寺門一看,發現竟是青海一梟的徒子徒孫們制住了把守寺門的僧人,他不覺怒火衷燒。可憐了那幾個青海派弟子,癲僧一出手便把他們打回姥姥家去了,他們有的到死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此刻,那毒龍金元一聽說癲僧已經把自己的幾名弟子料理了,不由得心中一震,他想不到這顛和尚竟然功力已復,心中暗道:“看來今夜之事棘手的很呀,不知師父他老人家到了沒有?如今光這顛和尚就不好對付,何況那老和尚還是他的師叔,也不知道那老和尚是他哪門子師叔,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這毒龍金元的確是個工於心計之人,只見他三角眼一轉,嘿嘿乾笑一聲對癲僧道:“顛和尚,難道我們青海一派的毒涎針還沒挨夠嗎?老夫恩師馬上就到了,到時定然再讓你回味回味。”
癲僧何許人也,他在四十多年前就被人尊稱爲“武林五奇”,與青海一梟本是同輩中的人物,眼前這毒龍金元只不過是青海一梟的爪牙,竟然敢這般與他說話,這讓他如何受得了?再加上前幾天所受的悶氣,他哪裡還能壓得住心頭怒火。
只見他狂吼一聲,身形一晃,就已經逼近毒龍金元身前,雙手向毒龍金元的雙肘臂彎處直探。但見他那雙枯瘦的手掌帶起陣陣勁風,雙手到了中途,突然一下交錯,變成雙爪分扣向毒龍金元的脈門。
癲僧這一手正是少林絕技中的折葦手,少林自魏晉時期以來便已經屹立武林,經歷數百年而不倒,少林的絕技便是最重要的支撐之一,這少林每一項絕技都是武林中人人夢寐以求的絕學,因此,可以想象得到這折葦手的厲害。
而癲僧此時在激怒之下,一出手便使出了折葦手這少林擒拿絕技,那毒龍金元如何敢大意?雖然這折葦手與少林另一項虛空制敵的絕技擒龍功略微遜色,但是,在癲僧手上使來卻是毫無差異,因此,那毒龍金元一下子便被癲僧逼得手忙腳亂。
不過,這毒龍金元在江湖上也算是二流身手,倒也不是易於之輩,雖然他與癲僧相比還差得很遠。但是,他有一身毒器,特別是他雙手時刻捏着一支毒涎針,又加上毒龍金元狡猾至極,只一味躲閃,這倒使癲僧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他。
兩人如此遊斗數十回合,癲僧本意是要將這毒龍金元擒住的,不想這毒龍金元竟然狡猾至斯。
可是,癲僧以一個成名四十餘年的前輩對付這樣一個晚輩,本來就已經不光彩,此刻竟然相鬥數十回合仍不能取勝,他心中早已不耐。只聽他大喝一聲,雙手閃電般從後至前,這一次他可是用了七成功力,而且還施展出了幻影迷蹤步法。
毒龍金元見他來勢兇猛,知道厲害,急忙抽身暴退。但是,癲僧如影隨形,只聽“嘶”一聲,毒龍金元前胸的衣衫已被扯去一大片。接着他只覺右腕一陣劇痛,全身勁力瞬間消失,再也運不起半分力氣。
毒龍金元自以爲自己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流高手,卻沒想到自己傾盡全力竟然仍躲不過癲僧百招,此時也就只有在心中暗自叫苦啦。
就在這時,寺門那邊傳來數聲淒厲的慘叫聲,接着只見一條黑影從天而降。這黑影下落得極快,而且還是頭下腳上,只是在離地還有不足五尺時,仍然沒有減緩之勢。
正當癲僧和了緣住持驚異於這黑影的奇異身法時,只聽“哧”一聲,那黑影就倒立在地上,接着一陣鮮血激濺,紅白之物塗了一地。又聽砰一聲,原來是那倒立的黑影倒在了地上。
這時,一陣強烈的血腥之氣彌散開來,衆人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原來,這黑影並不是自己願意這麼飛下來的,而是生生被人頭上腳下給扔進來的。
可憐這人不僅死無全屍,還落得腦、漿迸裂,塗了一地。
癲僧遊俠江湖數十年,都從未見過這般死狀,不覺拖着毒龍金元后退了一大步。了緣住持在丹陽寺靜修數十年,幾乎未在江湖中行走過,何曾見過這種事。因此,他連忙緊閉雙目,口中不停地念着經,似乎在爲亡靈超度。
就在衆人都驚呆在當地時,只聽一聲咭咭怪笑聲從寺牆外傳來,緊跟着又是兩條黑影從天而降,仍然是頭上腳下。
但是,也許這兩人命不該絕,只見了緣住持突然雙眼一睜,同時雙袖起飛,兩股柔和之氣直透向那兩條黑影將要落下之處。然後,就是“噗通”一聲,那兩條黑影總算沒有腦、漿迸裂。
可是,當衆人看清這兩人的面貌時,都駭然一驚。原來,這兩條黑影是兩個年約三十的漢子,看他們一身的打扮,必是武林人物無疑了。只是,看這兩人面目猙獰,雙目死魚般突出,顯然已經死絕了。
不過,此時在場之人雖然都暗自驚駭,那毒龍金元卻面露狂喜之色。
癲僧似乎若有所覺,正待追問毒龍金元,只聽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由空中傳來道:“瘋顛和尚,枉你還是老一輩的人物,怎麼還拿晚輩出氣呀!嘿嘿!你既然沒死,也好我們再來清算清算一下總賬,哈哈……”
癲僧一聽這聲音,不由得全身一震,他雖然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個狀況,但是仍然按耐不住心中的擔憂。
只聽他對着自己右手邊的遠處喊道:“青海一梟,你既然來了,爲何還要耍弄這些鬼把戲,圖傷無辜性命。”
癲僧喝叫聲未完,草叢中就升起一道人影,那人影升到三丈多高,突然又在半空中橫移丈多遠,這才又緩緩飄落在地。
只見這飄落的人影原來是一個一身青色長袍的瘦小老者,這老者一頭花白頭髮,一簇山羊鬍子也已花白,一雙豆眼深陷,額骨突出;而且兩邊額骨明顯不一樣高,左邊較右邊高出半寸,就像從頭上長出的獨立犄角一樣;一張闊嘴幾乎連到耳根,像張着口隨時就要咬人一般。
他的外號叫青海一梟,果然是沒有叫錯,就他這副長相,小孩子見了還道是從陰朝地府來的執掌生死簿的陰差呢。
再看他的徒弟毒龍金元,師徒兩人的長相當真是武林雙絕,難怪像毒龍金元這種只懂陰謀狡詐、武功又平平的人也能成爲他的徒弟,大概他是看上了毒龍金元的長相了。
那青海一梟一出現,一雙豆眼便骨碌碌地看着了緣住持,他看了半響,才偏過腦袋對癲僧道:“顛和尚,你還攜着我這不成才的徒弟,就不怕別人說你以大欺小嗎?”
癲僧雖然狂放不羈,但是卻如何受得了這麼一激,只哼了一聲,便將毒龍金元一帶,摔在青海一梟身前。回過頭對了緣方丈道:“了緣師叔,這又老又醜的怪物就是青海一梟。”他知道這位了緣師叔從未在外行走過,又很少過問江湖之事,因此並不認識青海一梟。
只見了緣住持微微一笑,向青海一梟合什道:“青海老施主駕臨荒野山寺,請恕過老衲失禮不曾遠迎之罪。”
那青海一梟見這老和尚對自己這般客氣,還以爲人家怕了他,又見癲僧功力未復,心想這荒山野寺諒來也沒什麼絕世高人。
只因這青海一梟與癲僧打交道也有三四十年了,可他從未聽說過癲僧有這麼一位叫了緣的師叔,因而,還道這老和尚只不過是個普通寺廟的住持,修爲絕不會高到哪裡去。於是,便大咧咧道:“老和尚就是丹陽寺的住持?好!好!你把真經送過來吧,老夫不想多砸光頭腦袋。”
了緣住持一聽他說已經砸了光頭的腦袋,立即想到那幾名自己派出去的巡山弟子至今仍不見回來,又想到剛纔那三個從天而降的黑影,心中震怒。只見他那雙白眉一揚,道:“老施主之意是說,弊寺那幾位巡山弟子皆已遭了毒手了?”
“嘿嘿!不錯,那幾個光禿禿的腦袋砸得倒還挺爽脆。”青海一梟得意洋洋的點了點頭。
了緣住持不覺渾身一震,雙目含淚,不住地低聲唸佛,然後仰頭望向西天,悲聲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請寬恕弟子無德無能,致使我寺明淨等四位弟子一夜喪命,願我佛保佑他們及早超脫苦難,南無阿彌陀佛!”
了緣住持說完,又對青海一梟道:“青海老施主既然已經年近古稀,也該對生死有所參透,爲何還要多傷無辜、多造這許多無謂的殺孽呢?”
那青海一梟嘿嘿乾笑一聲,不屑道:“老夫一生殺人俞千,何在乎多殺幾個禿頭,你老和尚若不快將《達摩洗髓真經》交出來,老夫少不得殺光寺中所有禿驢,再一把火燒了這和尚廟,到時你可就別怪老夫做得太絕了。”
了緣住持心中再次一震,暗道:“看來今夜是無法善了的了。唉!我佛門雖廣,但也不能容忍這等窮兇極惡之徒,阿彌陀佛!”
只聽他高喧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達摩洗髓真經》本是我佛門達摩祖師親傳之物,乃我少林之寶,非丹陽寺所有。而今《達摩洗髓真經》業已送返少林,青海老施主此刻要真經,老衲如何拿得出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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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一梟又豈會相信了緣住持所說的話,他一生奸險,從來不輕信任何人。雖說《達摩洗髓真經》確實在數天前就已經送走,但是他卻認定是了緣住持以此來搪塞他,於是嘿嘿一笑道:“老和尚想跟老夫耍詭計,真是可笑,再不把真經交出來,可休要怪老夫不擇手段了。”
此時,一直站在了緣住持旁邊的癲僧再也忍不住,只見他大怒道:“老魔頭,《達摩洗髓真經》早在幾天前就已經送走了,難道我顛和尚的師叔身爲一代高僧還會欺騙你老小子不成。”
青海一梟一聽,心中暗自嘀咕,他知道癲僧的性情和爲人,既然癲僧都已經這麼說了,那就假不到哪裡去的了。只是自己辛辛苦苦一番忙活,還殺了那麼多黑白兩道中的人物,甚至不惜得罪天龍幫,而此刻早就有不少各大門派中的高手找來了。想到自己這一次可能將會一無所獲,心中極是不甘,同時也極不願意相信癲僧所說的是事實。
只聽他怒哼一聲道:“等老夫把這寺中的和尚都殺光了,看你這老和尚還敢不敢不交出來。”青海一梟不知道了緣住持的深淺,不過既然癲僧叫得他一聲師叔,想來有點道行。故而他並不敢直接向了緣住持進攻,而是向僧侶的禪房撲去。
了緣住持最擔心的其實就是這一點,雖然禪房那邊有十餘名守山弟子把守,但他們的武藝卻絕難擋得住青海一梟的一擊。因此,了緣住持一見青海一梟身形展動,雙掌突然一合,一股強勁無匹之力如同一道銅錢鐵壁般擋在青海一梟身前。
青海一梟身形剛動,就覺身前一股巨大的阻力使他幾乎窒息,他心中一陣驚駭。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年近耄耋的老和尚的功力深厚至斯,看來不是勝自己一籌兩籌那麼簡單了。他連忙縱身後退,驚疑地看着了緣住持,只見了緣住持仍然是雙手合什。
青海一梟本以爲癲僧功力未復,絕不是自己的對手,只要自己的門下弟子將癲僧絆住,自己再來逼問了緣住持。可沒想到,這了緣住持竟是個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不過,他這人本來就極爲陰險,心中雖有怯意,卻又另有計謀。只見他突然轉過身對毒龍金元道:“你們把這寺裡的和尚看穩了,一個也別讓他們跑掉。”
這一下,癲僧可就按耐不住了,他也擔心這羣毒龍金元的手下傷害寺中的僧人。毒龍金元正待命手下衆人將禪房圍住,突聞癲僧大喝一聲,就向自己衝來,他剛纔吃過癲僧的虧,知道硬擋不住。於是急忙退到手下衆人後面,命手下人等將癲僧圍住。
癲僧本意是再次將毒龍金元擒住,令他和手下人等不能再傷害禪房中的僧衆,但卻不料這毒龍金元這般狡猾奸詐。癲僧既然名列五奇,武藝修爲豈是一般高手能擋。但是畢竟對方人多,而且這羣黑衣人個個武功與毒龍金元差不了多少,再加上自己只恢復了七成的功力,故而,一時間竟陷入了纏鬥之中。
那毒龍金元見癲僧無法顧及自己,知道癲僧一時間還衝不過去,自己就站得遠遠的,伺機向癲僧下黑手。
而此刻,那青海一梟見癲僧被圍困,知道自己的計謀生效,心中暗自得意,臉上也泛起一絲詭笑。只聽他對了緣住持道:“老和尚功力深厚,實出老夫所料,而今就剩你我了,那就接老夫一掌試試吧!”
了緣住持見他雙掌齊出,無聲無息的向自己攻來,直到雙掌離身體不到五尺時才涌起一股陰寒之氣。了緣住持不疑有他,雙掌一分,分抵在青海一梟拍來的雙掌之上。
只聽“噗”一聲悶響,青海一梟連退七八尺遠才站穩身形,同時身體不住搖晃,胸口也劇烈起伏,不過他卻嘿嘿陰笑起來。
兩人對掌發出的悶響雖然不大,但卻被癲僧聽得清清楚楚,見青海一梟連退幾步,他已猜到了怎麼一回事。只見他着急向了緣住持喊道:“師叔,你覺得如何了?你沒事……”沒事吧的“吧”字還沒出口,就被數名黑衣人攻來的刀劍打斷。他急忙收回心神,將黑衣人逼退。
再看了緣住持,他一掌把青海一梟振退七八步,而自己卻只晃了兩晃便沒事了。可是,就在癲僧說話之際,他就感到雙手中指有一股陰寒之氣緩緩向手臂上涌來。他不覺大感驚奇,急忙翻起手掌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只見那兩隻中指前面一大截已經變成青綠色,而且指尖處還有一個小點正在滲着血水。
了緣住持雖然極少在外走動,但也知道一些毒藥、毒功一類的事,更重要的是,他發現了自己兩個中指的症狀與癲僧所中的“毒涎針”症狀一模一樣,因此他知道自己已經着了青海一梟的道了。
只是,他數十年在寺中潛修,又極少履足江湖,並不知道人心還能如此之險惡,因而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遭的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