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幾乎是一閃而過,但是卻被顧青抓住了,顧青馬上就去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顧青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行色匆匆,因爲他害怕這股熱勁過了之後,以後就想都不敢再想這件事情了。
爲人子女,顧青也知道,自己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父母,他確實是愛郭成,也不認爲同性戀就是錯,只是得不到父母的支持,再加上那時候年紀也不大,也沒有辦法想的太周全。
人生也真是一件微妙的事情,每個人都在嘆息人生短暫,有很多的大道理沒有領悟出來,但是其實每一個人真的要領悟什麼可以變的很快的,有的時候甚至只要短短的幾秒時間,只是少了一件大事推動你而已。
但是顧青心裡也沒有太大的波瀾,反倒前所未有的平靜,無論是沒有孩子也好,沒有結婚證,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但是最起碼的,無論怎麼樣,也想要得到父母祝福。
相比起顧青此時腦海裡無比清晰的思路,郭成腦子裡卻是一片的混亂,他昨晚一晚都沒有睡好,比起前段時間可以說是更加的差勁了,他心裡亂的很厲害,他思索了一個晚上,他有好多的話想要和顧青說,他昨晚甚至有想要在半夜就去找顧青的衝動,但是還是強忍着,外面的風好像掛的更大了,春節也要來了,郭成路過一些店鋪的時候,到處都是紅通通的,有些廣場也掛滿了燈籠,在微風的作用下微微的搖曳,小孩子們的笑聲和大人們輕聲的責備傳進了郭成的耳朵裡,獨身一人的他和這個地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還記得他們以前春節的時候,郭成總是幼稚的去樓下扮鬼臉去嚇唬那些穿着紅通通且像一個肉糉似的孩子們,非得弄得他們尖叫四處亂串,顧青這個時候總會忽然出現一個巴掌打在他的後腦勺上,扯着他的耳朵,伴隨着郭成齜牙咧嘴的表情還有孩子們的嬉笑聲上樓去。
顧青在這個時候會弄好湯圓,而郭成則會捂着耳朵窩在沙發上,怨念的看着顧青忙綠的背影,但是隻要顧青一回頭,郭成就會轉過頭假裝沒有看他,但是臉上卻寫滿了‘你不跟我道歉加呼呼我的耳朵我就不理你’的傲嬌樣。
但是郭成一想到今年或許吃不到顧青親手做的湯圓了,心裡就絞痛成了一團。
郭成之前就來過顧青住的地方,這次毫不費勁的就找到了,但是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絲毫的反應,郭成以爲顧青不想理他所以纔不開門的,恰巧鄰居這時也倒垃圾出來,郭成認得這個人,郭成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見到過這個家庭主婦,郭成站的這個位置正好吹到風,他被凍得縮着身子,鼻子都紅紅的,那個大媽看到郭成明顯有些吃驚,他看到郭成凍得通紅的鼻子,說道:“你是不是找阿青?”
郭成點了點頭,說道:“您不用管我,我等等就好。”
“不是這個。”大媽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繼續說道:“阿青昨天和我說他想回老家一趟,備用鑰匙放在我這裡,你要是……”
郭成聽到老家這兩個字,整個人都猛地踉蹌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着大媽,郭成這個人的五官原本就長得深邃,身上還帶着少許的煞氣,被這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看着,大媽有些被嚇到了,心裡毛毛的,還沒得及再說話,郭成一個轉身就狂奔而去,像一陣風在大媽的眼前刮過,三四格的臺階被郭成一步跨過,他急急忙忙的掏出手機,撥打了幾個電話,內容如一,就是一句:“馬上攔住全部的車站火車站還有飛機場,遇到顧青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截下,等我到了再說。”
郭成現在腦海裡什麼都空了,他一定不會讓顧青回去,原本就亂的心還有加上沒有充分的休息,郭成從來都沒有這麼的無助過,是不是顧家的兩老爲自己的孩子感到不值,開始在懲罰他了。
郭成一直不讓顧青回去的理由很簡單,顧青的父母都已經沒了,那個房子也只是一座空置的房子,回去還有什麼意義?
郭成記得大概是顧青和自己在一起的第一年,顧青的父親心臟一直都不好,顧青向家裡人出櫃的時候已經發作過一次了,後來顧青離家出走沒多久,他就開始住院,可惜沒有撐多久,就撒手人間。
他母親在他父親去世之後也慢慢的開始小病小痛,最後一次因爲疲勞過度暈倒了在家裡的廚房裡,後腦勺恰巧的撞到牆上,這一暈倒,就再也沒有醒來過。
郭成這些年來一直都瞞着這些事情,他們兩老都是郭成送的葬,郭成害怕顧青知道就會把責任全部往自己的身上攬,傷不傷心還是另外一回事,郭成最害怕的是,顧青知道之後就會和自己分開,因爲各種各樣的理由,郭成一直把這件事埋在心裡,就算是爛了都不打算說出來的了,剛開始的時候顧青還回去過一次,差點沒把郭成嚇死,那些天顧青一直都說夢見自己的父母,郭成一邊安慰顧青的同時不禁的感嘆,血緣這種東西真的很微妙。
郭成現在不禁的想起,那時候郭成在顧家兩老的墳前誓言坦坦的說今後一定不會辜負顧青,一定會對顧青好,現在看來就好像是顧家的兩老在諷刺自己似的,郭成現在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四面都圍着猛獸,無論他怎麼做,都是必死無疑。
其實人生就是這樣,任何污點都沒有辦法清洗,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沒有退路。
即使知道不現實,但是郭成還是忍不住想,要是時光可以倒流的話,他什麼都不會奢求,他只想和顧青一起,不湊吃不湊穿的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或許他們還可以領養一個孩子,以前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在卻想想都覺得有些不實際了。
郭成的眼眶都有些酸酸的,他真的後悔了,再轟轟烈烈的感覺都比不上細水長流的溫情,他狠狠的揉了一把臉,腳步絲毫沒有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