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其實, 陳慕宇最怕林悅的眼淚。因爲,從小到大,他從沒看見林悅哭過。

陳慕宇喜歡林悅, 非常喜歡, 他不捨得她哭, 更捨不得失去她。可是, 他不下這樣一副猛藥, 他遲早都會失去林悅。

他一個晚上都沒睡,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想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覺得他別無選擇,必須這樣做。

他從前不着急, 一是因爲林悅在情愛方面一直單純懵懂的很, 始終沒有開竅, 根本不懂什麼是喜歡,二是因爲他時刻呆在林悅的身邊, 很輕易就可以趕走那些有覬覦之心的男生。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他們兩個現在已經不在一個班讀書了,他已經無法時刻守着林悅了。而林悅卻在這時明白過來了,她開始懂得什麼是喜歡了, 可是喜歡的人卻不是他!

在林悅心裡, 對他的定位永遠是好朋友, 如果他就這樣默默地站在林悅身邊, 那麼哪怕十年二十年林悅也不會改變對他的看法, 也不會發現他對她的心意。

聽林悅親口告訴他她喜歡孫浩,他覺得酸澀、嫉妒、失落、沮喪、難受, 但是,他並不絕望。因爲,孫浩和林悅在一起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林悅這種單方面的迷戀終會隨着時光散去。

可是,他不想等到林悅再一次同他說她又喜歡上了一個男生,而那個男生是可能和林悅一直在一起的,到那時他做什麼恐怕都挽不回林悅的心了。

他想在林悅還沒有喜歡孫浩到不可自拔的時候,在林悅還沒有因爲對孫浩失望而喜歡上下一個男生的時候,告訴林悅他的心意,最重要的是讓林悅明白——他一直在這裡,他也是林悅可以選擇喜歡的人,而不單單只是好朋友的角色。

就在陳慕宇走下樓準備去車站的時候,沒想到在樓道里見到了哭得傷心不已的林悅還站在那裡,陳慕宇既心疼又心憐,他一面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林悅,一面溫柔地勸說道:“阿悅,不要哭了,你一直是個最不愛哭的女生。”

林悅接過手帕,一面粗魯的抹眼淚,一邊生氣道:“都怪你!都怪你!你爲什麼要說那麼奇怪的話!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不想和你絕交!”

陳慕宇第一次撫着林悅的臉,他看着林悅緩緩說道,語調無比溫柔,“阿悅,你得知道我是一個男生,是一個已經喜歡你很久的男生,我想以你喜歡的男生的身份呆在你身邊,而不只是好朋友。如果你還是決心喜歡孫浩,那麼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除非你想清楚了,決心喜歡我,那麼你再來找我,我會一直等着你的!”

林悅一下又怔住了,她不明白陳慕宇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不死心問道:“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你對我很重要,我不想和你不見面,這和我喜歡不喜歡孫浩沒關係的!”

陳慕宇聽了她的話心裡是高興的,但是他明白單純的林悅同學還是沒有想明白他說的話,是以繼續引導她道:“男女間的喜歡是不可以分享的,我只喜歡你一個,可你喜歡了孫浩,你還能喜歡我嗎?阿悅,我要的就是你對孫浩的那種喜歡,比那樣的喜歡程度還要深還要濃,因爲那就是我對你的心情,你明白了嗎?”

林悅眨着還沾着淚水的大眼睛,睫毛撲棱着,但是眼裡都是迷茫和困惑,陳慕宇既覺得好笑又覺得憐愛,壓住想要爲她拭去那些淚珠的衝動,他用平常的語調對她說道:“阿悅,你騎車去上學吧,再不走要遲到了。這件事情,不着急,你慢慢想……我也去上學了!”說完,陳慕宇就頭也不回地一個人走開了。

林悅手上還拿着他給的帕子,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既委屈又困惑,此刻既生氣又迷茫,林悅生平還是第一次覺得這樣無助,而那個從來都不會拋下她獨自離開的人現在卻走開了,想到這兒,林悅就更加難受了。

到了學校之後的林悅,義憤填膺地很,因爲陳慕宇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一下子說這麼多混亂她思維的話,又拋下她獨自一個人離開,林悅本來是想着和於甜甜和高菲諮詢這件事情的,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總覺得這是一件挺私密的事情,不適合在這樣場合公開的討論。

今天也有歷史課,本來每次可以上到孫浩的課,林悅都會很開心很興奮的,但是這刻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陳慕宇早上和她說的話,心中充斥着煩惱和困惑,是以在見到孫浩的那刻,也沒有了往日的快樂。聽着孫浩好聽的聲音說着那些引人入勝的故事,林悅也有片刻忘記了煩惱,但是很快又想起了那些煩人的聲音,這些聲音折磨着林悅,讓林悅無法安寧。

一連三天,林悅是白天也想,晚上也想,想的腦袋都疼,連最愛的遊戲機和偵探小說也不能讓她歡愉,最喜愛的籃球運動沒法投入,最喜歡的歷史課沒法安寧,因爲,她一不小心就會分心想起這些煩人的問題。

終於到了週六,林悅直接衝到陳慕宇的家裡,陳慕宇此時正好一個人在家,見到林悅的這刻他是驚喜的,他開門請林悅進來坐。

林悅走進屋子後,並沒有依言坐下,只是一連問了他好幾個問題:“如果我不喜歡孫浩了,你還會生氣嗎?如果你不生氣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還像過去一樣?你對我很重要,我把你當我最好的朋友,希望什麼事情都可以和你分享,能和你彼此支持不離不棄,難道這樣不對嗎?你說你喜歡我,可是你不也一直把我當最好的朋友嗎?好朋友和喜歡的男生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呢?你爲什麼這麼介意要做我喜歡的男生呢?”

陳慕宇不禁失笑,看來林悅回家確實好好想了他說的話,但是單純的林悅同學還不能領會他所說的,但是他不着急,因爲他已經要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讓林悅坐在他書桌前椅子上,他則拿出一個小板凳坐在他的對面,他看着林悅,耐心地對林悅說道:“你所有的問題都是有關一件事情的,懂得這件事情,和學一門功課一樣,要領會精髓才能考出好分數。你剛剛問了我很多話,我一會兒可以一個個回答你,不過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得告訴我一些事,可以嗎?”

林悅點點頭,“你想知道些什麼?”

“你想了幾天,那麼你想清楚你對我的感覺了嗎?”

林悅望着他的眼睛,如實答道:“阿宇,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當然喜歡你。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和你分享,開心的,難受的,都可以說。沒有你在身邊我會不習慣,上學和放學見不到你,我會覺得孤單。你要做的事情我會盡力支持你,看到你受傷了我會擔心,會一心想着怎麼做才能幫到你。我覺得我們可以永遠都這樣。我覺得你待我的心思應該也是一樣的。只要是我要做的事情你也會全力支持我,看到我受傷了你也會擔心會想着保護我的,難道我想的不對嗎?我在乎你,在乎甜甜,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們不高興,更不希望你們生我的氣。”

陳慕宇略想了想,並沒有作答,而是又問道:“那你現在對孫浩的感覺呢?”

林悅考慮了下才組織語言描述她這兩天的心情,“他的課講的很好,我一直都很喜歡。可是這兩天,因爲你說的話我很煩惱,所以就沒法子認真聽他的課,見到他也沒有了平時的開心和激動,他的背影確實很好看,可是因爲這兩天太煩惱,我也沒有主動去留意。我覺得我還是喜歡他的,但是好像感覺和之前不太一樣了,我也說不清楚。”

陳慕宇迅速得出結論道:“阿悅,這說明,在你心裡,我比孫浩對你重要!”

林悅頓了一下,也不覺點頭同意陳慕宇的觀點。

見林悅點頭,陳慕宇又問她道:“那我和甜甜,誰對你更重要?”

林悅誠實答道:“我沒想過,你們兩個對我都很重要。”

陳慕宇對這個答案當然是不滿意的,他用緩慢的語調一字字清晰說道:“阿悅,我見不到你的時候會想你,想你過的好不好,會不會又鬧事。見到了你以後,我就很開心,有時心臟會不由地加快跳動。每天不論是否能見到你,我都會爲你擔心,擔心你會因爲運動而受傷而你總是不在乎的說沒關係,擔心那些嫉妒你的人會針對你而你總是大咧咧的沒有察覺,擔心喜歡你的男生會來和你告白而你會傻傻的答應。每天回到家,我總會想着你的點點滴滴,一個人傻傻的笑。我希望只有我一個人能呆在你的身邊,分享你的喜怒哀樂。哪怕你不說話一個人玩遊戲看小說的時候,我希望只有我能陪着你。看見於甜甜黏着你,我會嫉妒會不舒服,可因爲她不是男生,我忍了。阿悅,這就是我對你的心情,我對你的喜歡,你懂嗎?”

林悅又一次被他的話給呆住了,因爲在她的感覺裡,阿宇和甜甜都是好朋友,她以爲他們的感覺應該和自己是一樣的,可爲什麼阿宇會說——“看見於甜甜黏着你,我會嫉妒會不舒服”?而且陳慕宇曾說過——“阿悅,我要的就是你對孫浩的那種喜歡,比那樣的喜歡程度還要深還要濃,因爲那就是我對你的心情,你明白了嗎?”那時,林悅不明白,但是這刻林悅好像有點明白了。但林悅覺得有些亂,所有的事情和她以前認爲的不太一樣,所以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陳慕宇不着急,他去廚房拿出玻璃杯洗乾淨,爲林悅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林悅的手邊,讓林悅慢慢消化他剛剛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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