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暖陽光跳躍,金色光芒,在明亮的房間內散落開來,如同置身於天堂一般的美好。
那映入眼裡的雪白肌膚,宛若羊脂玉一般的柔嫩光滑,閃着一抹淡淡的瑩玉光芒。
灼熱的眸光,在她的肌膚上流連忘返,那一片黑沉沉的眸底,頓時像是盛開了璀璨煙火,在瞬間照亮了灰暗的瞳孔。
Zero完全呆住了,他的呼吸,就像是被什麼緊緊的給堵住了一樣,因爲她的美麗,而忘記了手上的動作。
察覺到對方的愣怔,凝纓輕輕地掀開眼眸,纖長捲翹的睫羽宛若展翅高飛的雨蝶那般美麗,在一片琉璃光彩之中輕盈綻放。
那炙熱的視線,那麼的毫無摭攔,盯着她從衣服裡露出來的雪白肌膚,讓凝纓突然升起了一種惱怒而憤恨的感覺。
她用力的擡起手,想要收緊自己身上被他剛剛掀開的衣襟,但是剛剛一動,傷口裂開的肩膀,就已經傳來了一陣強烈的痛楚,讓她低呼了一聲,不得不垂下了手無法動彈。
不知是因爲惱怒,還是因爲疼痛,凝纓光潔的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水,蒼白的脣微微抖動着,卻止不住嘴角那氾濫起來的諷刺笑意,諷刺這個男人竟然看呆了。
她流豔的墨眸漾開一絲不屑,氣虛無力的笑道,“怎麼?很好看麼?”
她突然開口的聲音,讓zero猛地回過神來,似是當頭一棒那般,眼底那片炙熱流光微微凍住,而他也下意識的輕咳了幾聲。
“對不起,是我逾越了。”他沉着嗓音道歉,掩去眸底的驚豔光芒,強迫自己一心一意的爲她處理傷口。
只是,爲什麼心底,會那般的痛苦呢。
凝纓冷冷的扯了扯脣角,沒有說什麼。
Zero將她的衣襟往下滑落了一點,只露出了肩膀的位置,可是由於凝纓身上的睡衣本就比較寬鬆,那衣襟突然往下一滑,遮掩在衣襟下的美麗曲線也微微露了出來。
Zero的心猛地一跳,反射Xing的拉起被子想要替她遮住胸前的美麗,可卻僅僅只是那一秒鐘的時間,一道猙獰的傷疤突然躍進了他惶恐的視線裡,讓他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凝纓渾身一僵,低頭往下一看,那雪白的鎖骨下面,那一道猙獰而醜陋的蝴蝶傷疤,支離破碎,宛如一道道蜈蚣一樣將她的美麗給纏繞住,多少個日夜,都將她困在黑暗的噩夢之中,讓她瘋狂,讓她痛苦!
心底那沉睡的夢魘,彷彿在瞬間甦醒過來,沉痛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樣將她淹沒。
凝纓喘了幾口氣,試圖壓住心底那要洶涌出來的噩夢,另一手顫抖着,拉起了旁邊的被子。
“你這是怎麼來的?!”
伴隨着一道響亮而低沉的聲音,凝纓手中的被子被人奪走了,胸前那支離破碎的蝴蝶,毫無遺漏的展現在了zero的面前。
對於他的強迫Xing話題,凝纓心中倏地一震,猛然擡頭,那黝黑如寶石的眼中瘋狂的聚集了對那張銀色面具的恨意,咬牙切齒的說道,“少在這裝什麼都不知道了,這不是你遺留下來的傑作嗎?!”
Zero渾身一僵,幽深的左眸,逬射出一道烈人的精光。
凝纓那憤怒的視線,緊盯着他臉上那張銀色的鬼面面具,就像是要將對方一刀一刀的凌遲處死那般的瘋狂憎恨,就連聲音都帶着怨恨摩擦而出,“就算你不記得了,但是我還記得,永遠記得……你將我的幸福毀掉的那一晚……這就是那一晚最好的證明,所以我恨你,我討厭你,就連看到你的影子,聽到你的聲音,聞着有你在的空氣……我都覺得噁心不已!”
那刺骨的話語,宛如刀子一樣狠狠地刺進了zero的心底,有一種難以承受的痛楚,在瘋狂的香噬着他的感官。
那一晚……
“凝纓……”他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那一晚……
“如果不想替我處理傷口,那就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跟你廢話一句。”凝纓的表情冰冷不已,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前所未有的寒冷。
心中有什麼東西在瘋狂的掙扎着。
破碎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拼湊,拼湊……
狂肆的暴雨夜、黑暗的大地、昏暗的燈光、病弱的少女、還有一個……清瘦的少年……
這些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閃過,拼湊到最後,卻突然被一張銀色的鬼面面具和猩紅的眼眸,給震碎了!
畫面一轉,轉到最後那病弱的少女,無力的伸出雪白的手臂,朝着不斷灌入大風的窗戶那邊,似乎是想要抓緊什麼東西,可是到最後,卻什麼都沒有抓住!
尖銳的哭聲,混合着男人肆虐的低吼聲,在黑暗的暴風雨夜交織成一片魔鬼地獄。
“不……!”
Zero突然抱緊了頭部,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吼,那纏繞在他腦海裡的凌亂畫面,讓他的頭幾乎要爆炸。
凝纓冷眼看着他宛如野獸一般無助的樣子,心裡不斷的嘲諷笑着,似乎看到對方痛苦,才能讓她的心頭解恨。
“事到如今,無論你做什麼,都無法償還我失去的一切,你最好死了,我才能解恨。”凝纓聲音虛軟,可是卻又一種讓人莫名的感到驚顫的冷意,不斷地冒出來。
Zero一手撐在桌子上,一手無力的捂住了那張銀色的鬼面面具,沒有人看得到,那張面具下的臉,是多麼的蒼白,多麼的難看。
臉上那銀色的面具,突然間就像是變成了一團火一樣,在他的臉上燃燒了起來,將他的五官都燒成了一大片黑色的傷疤。
青筋暴起的雙手,充分顯示了他現在強忍的情緒,加上凝纓在旁邊憤恨的話語,他再也壓抑不住的低吼了一聲,臉上的面具,在瞬間就被他扯落了下來。
“啪——”的一聲,那銀色的光芒一閃,隨機便掉落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凝纓聞聲望去,看到那銀色面具躺在地板上的時候,眼瞳驟然一緊,下意識的往男人的臉上看去。
然而,在看到他側臉的那一瞬間,凝纓呼吸微微一凝,那股尖叫的衝動,硬是被她壓在了喉嚨裡,沒有衝破出來。
這側臉……
細碎的陽光,映着一室的明亮,在那半張露出來的側臉上,宛若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輪廓分明的線條,明明是極爲好看的,但是,他的眼角下面,卻又一道極長的傷疤,橫跨在半張臉上,粗的就像是一條紫黑色的蜈蚣,爬在那完美的臉上!
凝纓猛地倒抽了一口氣,這傷疤,比她那支離破碎的蝴蝶還要醜陋,簡直就是已經毀容了!
將半張臉展現在凝纓眼前的Zero聽到她像是嚇到的抽氣聲,突然反應過來,來不及說什麼,他便急忙彎腰撿起地上的面具,迅速地戴在了臉上。
他的眼裡閃過一抹異常的痛,掉轉頭不再看凝纓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不用看也能猜的到,那應該是一副見到鬼一樣的表情。
他在心底苦笑着,背對着她,只是漠然的開口,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凝纓,痛苦的,不止只有你。”
多少個日夜,也有人,和你一樣,承受着地獄般的煎熬。
你並不是孤單一人。
凝纓愣在了那裡,看着那黑色的背影,幽冥的氣息在他的身上幽幽散出,她以爲他會再說些什麼,可是他只是低着頭,說了一句“我還是讓妮可來幫你處理傷口。”之後,就走了。
他走了之後,凝纓突然苦澀的笑了起來,是不是因爲他的臉上也有那一道猙獰的傷疤,所以,也要將她的美麗蝴蝶劃的支離破碎,折斷她的羽翼,讓她陷入和他一樣的黑暗深淵?
爲什麼,爲什麼?!
*
凝纓以爲zero不會再帶她出去見緋墨爵的了,可是沒想到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妮可突然出現在房間,跟她說已經準備好出門了。
凝纓沒有多說什麼,他們怎麼安排她就怎麼做,反正她的目的,只是爲了見緋墨爵。
來到大門前的時候,凝纓遠遠就看到了那個站在車前的黑色身影。
一襲黑色雙排扣呢子大衣的他,雙手插在衣袋裡,修長精瘦的身形,看起來恰到好處,不會過於誇張,也不會過於瘦弱。
他微微仰着頭,看着湛藍的天空,輕暖的陽光跳躍在他那張冰冷的銀色面具上,將那冰冷的反光,都折射成了點點斑駁的碎影,彷彿退去了那烈人的煞氣,而多了一抹近人的親切感。
不知爲何,這樣的他,卻讓凝纓想到了妮可曾經說過的話,說他一直都是一個寂寞的人。
她有一種恍惚的錯覺,似乎真的可以體會的到,他纔是一直以來最痛苦最寂寞的那一個。
Zero感覺到有人走出來,轉過頭,看到凝纓的那一刻,他的雙眸閃過一絲暗沉之色,站在車前,等待着她們走過來。
“少主。”妮可攙扶着凝纓,走到車子前。
Zero的視線在凝纓的臉上一閃而過,撲捉到她眼裡的那份複雜之色,他不由地抿緊了脣,打開車門讓她們上車,什麼話都沒有說。
車子發動之後,車內也是一直都保持着一種詭異的沉默,沒有任何人輕易的開口,但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到最後,凝纓終於忍不住,看着外面流逝而過的風景,開口沙啞的問了一句,“去哪?”
“你不是要見他嗎?我現在帶你去醫院見他。”zero冷着聲音說道。
凝纓滯悶了一下,垂下眼眸,醫院啊,是因爲顏輕素還在醫院裡嗎?
她感傷的看向窗外,沿路的建築在漸漸的遠離她,可是倒映着這一片流光,她的視線裡,卻是不由地浮現出了那一張多日未見的深邃藍黑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