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不捨得與他人分享的秘密
顧初無法替陸北深來回答這個問題,因爲除了他的病情外她想不出其他原因。過了一會,凌雙的情緒才稍稍平復,顧初沒看她,目光靜靜地落在不遠處白蘭樹下的那對情侶身上,男生應該是剛打完球,滿頭大汗,女生嬉笑着拿出紙巾爲他擦汗,這條路上雖說腳步來往,但彼此眼裡已是裝不下別人,兩人相視笑着,甜蜜滲在空氣中,連坐在這邊的顧初都能感覺的到。
“如果……”她開口,略有遲疑。
凌雙看着她。
“如果陸北深的病情真的很嚴重,那麼你還會跟他在一起嗎?”顧初問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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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雙輕嘆,“顧初,聽說陸北辰也不是很好,你怎麼沒離開他?”
顧初一怔,扭頭看她。凌雙笑了,給了她解答,“是有一次笑笑說的,不過她沒什麼惡意,只是擔心你而已。”見顧初還盯着自己瞧,凌雙無奈,“你放心,我是做雜誌的,又不是做狗仔,不會把這件事傳播出去的。”
“你的職業操守可沒底線。”顧初嘀咕了句,但其實她明白,既然凌雙這麼說了她就不會做這種事。
凌雙撇撇嘴。
“我不會離開他。”顧初回答了她的問題,“其實就是這樣,有一種人你遇見了,就算錯過再找,那所有人都會有那個人的影子,我不想要替代品。”
凌雙沉默,許久後幽幽回答,“我跟你的想法何嘗不是一樣呢。”
顧初看向她,她旋即笑了,“做女人的真傻,是吧?”
“愛對了就不叫傻。”顧初說。
“不是傻嗎?”凌雙淺笑,“傻乎乎地等那麼一個,傻乎乎地認爲他心裡有你,傻乎乎地拒絕來自別人的玫瑰,傻乎乎地浪費青春。”
顧初嘆氣,“那叫執着。如果這世上還有一種可以讓我們爲之執着的感情,那麼除了親情還有愛情,就是因爲有了執着,等待才變得有意義。”
凌雙輕輕一笑,沒說話。顧初扭頭看着她,她的脣稍捻笑,眼底深處卻是堅定,是啊,有時候在面對愛情的時候所有的女人都一樣,不管前方的路是否荊棘,認準了就不會後悔了。她相信凌雙是能等下去的那個人,這麼多年,她不都是一直這麼等過來的?
“看來,你並不想跟我分享你和北深的事。”
凌雙偏頭與她對視,“看來,跟聰明人接觸也有好處,多餘的話不用說。”
顧初抿脣笑了,不說就不說吧,誰人都有一份私藏的秘密。凌雙也笑了,相比剛來時輕鬆了很多,許是釋懷了。與北深的那段日子雖短,但也是她彌足珍貴的記憶,就是因爲太貴重了,所以她才捨不得拿出來跟別人分享。
那是一段人人都喜歡在網上玩漂流瓶的歲月,她雖是學醫,但對文字有偏好,所以總會時不時地煲了心靈雞湯塞進瓶子裡,然後就會收到不少回覆。在衆多的回覆中,大同小異的不少,唯獨有一人是不贊同她說的,甚至點評她說,如果是用雞精調兌的雞湯,那麼喝起來也沒什麼營養。
那個時候網絡上總會報道一些受災國家和地方的消息,雖說她平日裡不說,但實際上還是挺關注這些新聞的,會跟着網友們一起爲災民們送去祝福,然後就會在漂流瓶裡抒發一下自己的情感,聽了那人這麼講,她駁回說,難道送去祝福也錯了?人人就該冷漠視而不見?
那人很快回復了,說:關心的表現形式應該落在實際行動上,你一沒趕赴現場幫忙,二沒捐款賑災,跟着一大幫人亂哄哄地回覆什麼加油不哭的話,說白了就是一種網絡消遣,這證明不了你的關心,只會體現你的無聊。
她就跟那個人槓上了。
一來二去她對他倒是好奇了,他的話雖說不中聽,但實則想法獨到,不知怎的,她開始期待每天與他的對話。虛擬本不應該與現實接壤,就像很多見光死的網友一樣,她應該秉持着老死不相往來只相濡以沫在網絡的原則,可她還是跟他見面了。
見面的那一刻她震驚了,竟是陸北深。
可那時候陸北深與顧初已經走得很近了,雖說兩人還沒正式在一起,但顧初每天都像是花癡一樣一口一個“我的陸學長、我的陸帥哥”,顧初是個行動力極強的女孩兒,軍訓回來後她就叉着腰站在寢室的桌子上跟她和笑笑宣佈:陸學長是我的啊,你們誰敢對他有非分之想,別怪我翻臉斷交啊。
所以,她經常會看到顧初往陸北深所在的實驗室裡跑,用盡了各種理由各種藉口,甚至有的時候大半夜亢奮不睡覺,拉着她和笑笑問,哎,你們說陸學長是不是喜歡我呀?我覺得他是喜歡我的,我這麼漂亮,他不會不喜歡我的。
她很想告訴顧初,我的瓶友就是陸學長。
成了一場煎熬,一方面遲疑着要不要告訴顧初,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與陸北深見面,她知道自己那麼做很不對,但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見他的心,然後拼命地給自己找藉口:沒關係,顧初還不是他女朋友呢……
每次約會,陸北深都是選擇跟她晚上見面,他們總是聊得很投機,她知道她愛上他了,可就是不敢問他,你到底喜歡顧初還是喜歡我。
終於有一天,陸北深吻了她。在一次外灘上的約會,突然下起了雨,他拉着她的手衝進了躲雨處,那一晚的屋檐下只有她和他兩個,狹小的空間裡他倆的衣服都被打溼了。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兩人的呼吸教纏。他低下頭吻了她,那一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陸北深是喜歡她的,他不說,她卻能感覺得出來。所以,每當看見顧初美滋滋地談論陸北深時,她都很想告訴她,別臭美了,陸學長是喜歡我的。
她以爲是這樣,所以有一天她鼓足了勇氣問他,北深,你喜歡的人是顧初嗎?
他久久地看着她,不語。那晚,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她有些退縮,因爲他的沉默,她突然間害怕他的回答。於是她就小聲說,如果你也是喜歡顧初的,那麼,以後你別再找我了。
她不想陷入這樣的關係裡,雖然說,她已經泥足深陷了。
他卻扯過她,深深吻上了她的脣。
一場沉默,讓她不知所措,可他的吻,無形之中令她堅決,她想跟顧初攤牌,要讓顧初退出,她愛陸北深,離不開他。
可就在她籌備着如何開口攤牌時,不曾想顧初給了她一枚炸彈,陸北深向她表白了,在她生日那天,當着衆人的面宣佈她是他的女朋友。那一天她也在現場,因爲知道陸北深那天有比賽,她遠遠地望着他,不敢上前打擾,生怕會令他分心。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顧初竟帶着一羣拉拉隊前來助陣,那一天,因爲陸北深的當衆表白,顧初成了受人矚目的公主。
她在人羣中看着他們兩個,顧初笑靨如花,陸北深的眼裡也掬着笑,有甜蜜有寵溺。她心碎成片,曾經,他也是這麼看着她的。
那一晚顧初幸福地失了眠,就連笑笑也爲她高興,沒人注意她的落寞和心痛。
她拼命地聯繫陸北深,甚至不顧一切把他堵到了實驗室,她質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看着她的眼神卻無比的陌生和淡涼,可他沒說什麼,任由她的歇斯底里。
最後她累了,哭了,衝上前抱住他,不顧尊嚴地跟他哀求說,北深,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而這一幕被顧初看見了。
從那天開始,她在顧初的眼裡就成了挖牆腳的那個人,就連筱笑笑都責備她的不應該,她百口莫辯,每次去找陸北深,他卻避而不見。
她開始痛恨陸北深,與顧初也交惡了,直到顧初跟陸北深分手,有一晚陸北深喝得酩酊大醉被她撞見,她攙扶着他回了宿舍。他醉眼朦朧地盯着她問:那個姓喬的比我好嗎?比我更愛你嗎?
她知道他把她當成了顧初,眼眶就紅了,想走,他卻死命掐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齒道:你竟敢揹着我跟那個姓喬的在酒店偷情,我不會讓你好過的!顧初你給我記住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她驚呆了,不知道顧初原來做了這麼噁心的事。
可陸北深又哭了,她還是第一次見他哭,眼淚順着眼眶砸下來,每一滴都像是磐石似的往她心裡砸。他摟緊了她,低低哀求,“初初,我可以不在乎你跟喬雲霄發生的事,別離開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好嗎?”
她也哭了,一把將他推開,衝着他大喝,“你睜眼看清楚了,我不是顧初!”
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輸給了顧初,輸得那麼慘。那麼一個被全校女生奉爲男神的男人,竟然能低三下氣懇求一個女人回來,而且還掉了眼淚。
從那天起她更是痛恨顧初,恨她明明得到了陸北深卻不知道珍惜,恨她朝三暮四腳踏兩條船,恨她只是將陸北深當成了玩物如此狠心傷害……
直到五年後陸北辰的出現,她就意識到了,實驗室裡被她抱住表白的人是陸北辰,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流淚的人是陸北辰。
她猶若雷擊,那麼,她的陸北深呢?
現在,所有的事都浮出水面,她知道了一切真相,可她和陸北深還在差着那麼一層距離,她不甘心,這一次她絕對不會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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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路上格外堵,從A大到老洋房不長的路足足緩行了四十多分鐘,顧初終於熬不住下了車,如果步行回家的話早就到了。
晚霞漫天,又很快被大片烏雲給遮住,看來夜間會下雨,颳起的風都透着一股子雨腥氣。顧初時刻將手機攥着手裡,想着萬一陸北辰來電話她可以第一時間接聽。
關於陸北深的情況她好奇之餘更多是擔憂,看樣子很糟糕,但依她判斷,可能跟心理疾病引發的生理病變有關,當然,一切只是她的猜測。其實她更心疼陸北辰,弟弟回來了,原本是件高興的事,誰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陸北深會不會跟他說實話?還有,一旦說了實話,那麼是不是陸北辰所能承受的?顧初一想到斯密斯的話心裡就沉重。
快到家的時候斯密斯給她來了通電話,告知有關手術方案和相關資料都已經發她郵箱裡了,又叮囑她,如果勸說陸北辰接受手術的話一定要選好時機,他補了句,“你也知道,Vic有時候很倔強,他決定的事情別人很難改變。”
是啊,她是要想個好辦法,生死攸關的事。
真是多事之秋,顧初輕嘆了一口氣,風大了,她收了一下衣服,想着自己和陸北辰的事,思思的事,凌雙的事,還有笑笑的事。從學校出來,趁着堵車的功夫她給筱笑笑打了個電話,她在電話裡情緒依舊,告訴她,下週一她就去上班了。
她問笑笑跟顧啓珉是怎麼回事,笑笑那邊沉默了。顧初見她不吱聲,心裡就咯噔一聲,追問之下筱笑笑嘆氣說,等見面再說吧。
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進了家門,窗外的光線就徹底暗下來了,狂風大作,遠遠的顧初就聽見客廳的風鈴被吹得叮噹亂響,一大早出門沒關窗,誰能料到晚上會突然變天?
換了鞋,一進客廳就被靠在沙發上的男人嚇了一跳,是陸北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整個人罩在暗影之中,側臉是陷入沉思的輪廓。
唯獨的光亮是他的手指之間,夾着一根菸,菸頭的光在幽暗的客廳裡燃着星星點點的光焰,風吹進來時卻沒打散陸北辰的沉思,想來他是太專注去思考,壓根沒注意風鈴搖晃的聲響。
菸草味吹到了顧初的鼻腔,她輕咳了一聲,卻恰到好處地打斷了陸北辰的思考,他反應了過來,見她回來了後,伸手將菸頭摁滅了,這才發現窗外風雲四起,起身將窗子關上。
“怎麼沒打電話讓我去接你?”他關好窗,轉過身來對她說。
顧初將挎包隨意擱在沙發上,走上前端詳着他,“學校離家這麼近,不用接的。”
陸北辰擡手輕攏她的頭髮,笑了笑,沒說話。顧初看得清楚,他雖笑着,卻有些言不由衷,心裡應該是壓了事的,否則他的眉心就不會落下川字紋了。
她擡手揉了揉他的眉心,他反應過來,便鬆了眉心,脣角的笑容稍稍擴大了些,“我沒事。”
“吃飯了嗎?”她輕聲問。
其實,更想問他的是北深的情況,但見他眼角眉梢的倦怠,想必北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想想還是算了,他主動提及纔好。
陸北辰搖頭。
顧初轉身,下一秒他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圈她入懷。她靠着他的胸膛,溫柔說,“我去做飯。”
身後的男人沒鬆手,反而是低下臉,堅廷的鼻樑穿過她的髮絲磨蹭在她的耳側,她覺得癢,忍不住輕笑,微微偏頭去躲,他卻主動攻擊,薄脣熨燙着她的脖頸而下。
“別這樣北辰。”顧初轉過身,勾住了他的脖子,“我得先填飽你的肚子才行。”
陸北辰低語,“我幫你。”
客廳沒開燈,她凝視着他幽暗的眼,心疼又心悸,雙手捧着他的臉說,“醫生的建議你要不要聽?”
“合理的我會考慮採納。”
“這個時候你最好先休息一下。”顧初說着將他往臥室方向推,“科學證明,人在吃飯的時候要身心愉悅才能充分地吸收營養,你看你一身頹廢的,很浪費我的手藝。”
陸北辰靠在樓梯的扶手,抓住她的手,“我沒有你說的那麼糟吧?”
“哎,我精湛的手藝可不是經常要拿出來炫的,你要珍惜我每一次下廚的機會行嗎?要用最好的狀態來迎接我的美食,否則會浪費我的一片心意。”顧初抿脣笑着。
陸北辰無奈低笑。
換了家居服,進了廚房洗了手,從冰箱裡拿出些食材。顧初是個尊崇美食的人,所以任何情況下都不願意去糟蹋浪費食材,也源於她高超的廚藝,才能物盡所用。
備菜的時候,餘光掃到了廚房門口多了個身影,回頭確定,是陸北辰,他沒上樓休息,斜靠在門口看着她。
“你不累嗎?”顧初笑。
陸北辰雙臂環抱於胸前,“我想看着你。”
看就看吧,顧初倒也沒覺得什麼,只是感覺到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既然睡不着她也不勉強。
廚房的光線不刺眼,柔和。
陸北辰盯着她的背影,許久後問,“你怎麼不問我北深的事?”
顧初手裡拿着剛洗好的菜,裝盤的時候動作停滯了一下,轉頭看他,“如果你想說的話,我願意傾聽。”
陸北辰沒說話。
見他不語,顧初咬咬脣說,“其實,是我怕你不想說,我多問的話你會嫌煩。”
“我知道。”她懂事,他何嘗不明白她的心思。
“那麼,你現在願意跟我說說嗎?”顧初將菜放到一邊,看着他問。
陸北辰看了她許久,說,“先做飯吧。”
顧初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見狀,點點頭,轉身繼續做飯了。陸北辰沒離開,依舊靠在門邊看着她。
女人的身影落在燈光下看上去愈發妖嬈,她穿了件白色略長的家居服,下襬在膝蓋之上,寬大輕鬆,她的身體包裹其中顯得嬌小動人。裸在空氣中的雙腿,肌膚柔和又凝滑,像是塗了牛奶似的白瑩。剛剛洗菜的時候,水珠濺在她身上,稍稍溼了衣衫,那若有若無的貼合就成了you惑。
陸北辰看着看着,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終究忍不住上前。
顧初正在切菜,身後摟過來一雙結實的手臂,男人的胸膛貼着她,燙的很。
“哎,我在做飯呢。”她嗔怪。
“你做你的。”陸北辰一手圈着她,一手不安分。
顧初躲着他的手,卻被他趁機鑽進了家居服裡,肌膚與肌膚的貼合,她的聲音都軟了,“你這樣我怎麼做啊?”
他整個人貼過來,沒說話,大手像是燃了火團,她感覺得到,無力靠在他的懷裡,腰部就被個硬邦邦的大傢伙給頂住了。
“北辰,你先出去唄,別耽誤我做飯。”她虛弱地說。
陸北辰輕咬她的耳垂,低喘出的氣息都是粗重,他低語,“明天上午請假吧。”
顧初不解,想要問清楚,他扳過她的臉,吻就壓下來了。
一時間呼吸變得不順暢,男人的吻霸道強勢,像是索求,又像是在發泄某種情緒,顧初仰頭承受,可是,他咬疼了她的脣瓣,她只能撐住他的胸膛作爲抗議。
可緊跟着她被陸北辰按在了操作檯上,她背對着他,看不清楚他的臉,想起身又被他的大手按得死死的。
“北辰,你……”
沒說完話,她聽見了他拉下褲鏈的聲響。
意識到他的打算,她忙搖頭懇求,“別在這。”
陸北辰撩起她的家居服,臉頰貼上來,語氣溫柔,大手箍住她的力量卻格外大。“我們還沒在廚房試過。”
顧初的臉頰被他的語息燙紅,她是知道他的,這許是最直接能排解他心中鬱結的方式,也許是他遇上了難題,也許北深的情況令他擔憂……
她沒再掙扎,貼緊了他。
他壓身而下。
窗外,下了雨,雨點由小及大,朦朧了窗子,也朦朧了室內男女纏綿的身影。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