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奇珍異獸二人組
窗外是夜,風過,院中的白蘭樹沙沙作響,窗棱上的風鈴被撞得叮噹清脆,已過九點,空氣中還是燥熱。
顧初坐在茶几前,一動不動地盯着茶几上的東西,一瓶幸運星和一枚白蘭花,端端正正擺在眼前。顧思從衣帽間出來後,見顧初還坐在那倍感奇怪,瞅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好嘛,她已經盯着桌上這兩樣東西盯了快一個小時了。一屁股坐在了她身邊,也學着她一起盯着茶几上的東西。
許久後,顧思拄着下巴慢悠悠地開口,“姐,我瞅了半天也沒瞅出什麼新鮮東西啊。”
顧初換了個姿勢,繼續瞅,沒看她,回答,“本來也沒什麼。”
“沒什麼你盯這麼長時間?”顧思撇撇嘴,將幸運星拿了起來,嘖嘖道,“該不會是誰那麼老土送你這玩意示愛吧?或者,你用美色迷惑了您的學弟?”
“別亂碰。”顧初一把將玻璃瓶奪了過來,這可是她又花了大半宿時間重新疊好的。
顧思見她挺緊張這玩意更是不解了,“這麼老土的東西不會真是誰送你的吧?還當寶貝了?我看你的架勢都恨不得當貢品供起來啊。”偏頭又瞧了瞧,“不過裝幸運星的瓶子倒是不錯,用來裝大米正合適。”
顧初沒搭理她。
“這個季節還有白蘭呢?”顧思又將目光轉移到另一邊。
剛伸出“狼爪”,顧初擡手“啪”地拍了一下,疼得顧思哇哇叫,“姐!”
“再敢亂動我的東西把你爪子剁了。”顧初將白蘭花和幸運星搬離了顧思的範圍。
顧思見狀無奈翻白眼,抗議,“至於嗎?不值錢的玩意。”
在別人眼裡這兩樣東西的確不值錢,但在顧初眼裡,貴如珍寶。顧初生怕顧思再手欠,乾脆放回了臥室,等出來時,顧思衝着她“橫眉冷對”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你誤會了。”顧初倒了杯水,潤了潤喉,“我向來不喜歡跟你坦白。”
顧思狠狠甩了個白眼過去。
“話說,你怎麼穿成這個鬼樣子?”顧初放下杯子,上下打量了顧思一番。
黑色的緊身衣、黑色的緊身褲,脖子上還圍了條黑色的絲巾,褲兜裡還掛了一雙黑色手套。顧初指了指脖子,問她,“大夏天的你不怕捂出痱子來?”
顧思利落地起身,在原地開始舒展筋骨,“今天不是要夜闖蠟像館嗎?你不會忘了吧?”
“當然沒忘。”顧初道,她不但沒忘,還勢必要跟着去的。別管那裡面是艾欣的蠟像還是屍體,關乎了陸北辰,關乎了這件懸案,她肯定是查個明白。
顧思指着她,“你不會就這身吧?”
“這身怎麼了?”顧初掃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很正常不是嗎?T血衫運動褲的。
顧思一抱膀,狀似無奈地搖搖頭,“這就是態度問題啊。”
顧初剛想笑說她先太大驚小怪,門鈴響了,顧思蹦蹦噠噠地去開了門。是羅池來接她們了,身邊還多了一個潘安,兩人穿得更是招笑,羅池黑襯衫黑褲子,頭上卻戴了一頂黑色的老太太帽;潘安更誇張,亦是通體的黑色,但多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外套,頭戴黑色禮帽,臉上多了一個黑色口罩。
兩人背對着背擺了個持槍的造型,潘安十分風騷地衝着門裡面拋媚眼。
顧初只聽見顧思笑得快抽過去的聲音,好奇地來到玄關一看,愕然,緊跟着捂着肚子爆笑。羅池和潘安還保持着固有造型,瞅着門內笑得前仰後合的兩姐妹,臉上依舊是酷酷的神情。
好半天顧初才緩過來勁,指着羅池的頭,“你是把你家老人壓箱底的帽子給翻出來了嗎?”又看向潘安,“潘大美人,你今晚是要去蠟像館,不是去參加假面舞會。”
潘安朝前走了一步,卻忘了還將重量壓在他身上的羅池,弄得羅池一個趔趄差點倒地。
“這是我的人生態度,要幹一行愛一行。”
“瞧見了吧,四個人當中就屬你最不嚴肅。”顧思一下挎過潘安的胳膊,笑嘻嘻道,“我就欣賞你的人生態度。”
羅池上前一把扒拉開潘安,順便將顧思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道,“我的人生態度比他還正確。”
顧思擡手彈了彈羅池頭上的帽子,撇撇嘴,“這帽子過時了啊,話說,你在哪淘到的?”
羅池拉了拉帽邊,“據說是我媽坐月子時候戴的帽子。”
“啊?”顧思一下子又沒忍住,“撲哧”樂出聲。
顧初倚着門框,看着眼前這兩隻“奇珍異獸”,先是擔憂了,“你們穿成這樣一旦跑路方便嗎?”
“還沒去呢怎麼就先想着跑了?”潘安摘下面罩,十分優雅地勾了下顧初的下巴,“你這是動搖軍心,不好。”
顧初撥開了他的手,“騷氣!”
————
筱笑笑在廚房忙完後回到客廳時,天天還在看電視,像小大人似的盤着腿坐在地毯上,懷裡還抱着大袋裝的薯片。笑笑瞅了一眼屏幕,動畫片。
她看了一眼時間,上前道,“天天,已經九點多了,該上牀睡覺了。”
天天置若罔聞,還在盯着屏幕咯咯樂,抓了一把薯片塞嘴裡,吃得滿嘴都是油,再看他衣服上和周圍地毯上,一地的薯片渣子。筱笑笑看在眼裡愁在心裡,嫁給顧啓珉後她就搬到了他的房子,跟他的養子顧天天朝夕相處,這孩子總是三天一大病兩天一小病的,身子底子弱,不像其他孩子那麼健康。
最開始的時候,天天跟她相處地還算不錯,但打從知道她要跟他爸爸結婚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總喜歡跟她對着幹。現在,她成了他的養母,就想着多親近一下這個孩子,又生怕保姆不會好生照顧,所以就將家務活全都大包大攬了。
但這孩子愈發地不待見自己,顧啓珉在家的時候,他就只知道“爸爸、爸爸”地叫,顧啓珉不在家,他視她爲空氣。
當然,他只是個孩子,筱笑笑不會跟他計較什麼,想着無非是時間的問題,時間一長他就接受她了。
“天天,大晚上不能這麼吃零食,再一個,你離電視屏幕太近了,這樣對眼睛不好。”筱笑笑耐着性子教育他。
天天非但不聽,還故意把薯片咬得咔擦咔擦的。筱笑笑見狀上前一把奪過薯片,故意拉下臉,“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大人說的話要聽,知道嗎?”
小傢伙見狀後“蹭”地站了起來,一梗脖,剛要說話就聽有鑰匙開門的聲音,緊跟着“哇”地一聲嚎啕大哭。筱笑笑楞了一下,顧啓珉正好進門。
“爸爸——”天天一下子撲上去,一雙小油手抓了顧啓珉一褲子的髒。
顧啓珉忙將公事包擱置一旁,摟過天天,“怎麼了?”
天天將臉埋在他的大腿上,哭得那叫一個委屈,“笑笑是壞人,她不讓我吃薯片!”
筱笑笑一臉無奈地站在原地。
顧啓珉看了她一眼,目光略有無奈,將天天抱了起來,走向沙發,“爸爸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小朋友晚上的時候不能吃零食,更重要的是,你是男孩子,爲了一包薯片大哭小叫的像話嗎?”
“我又沒吃很多。”天天一臉的委屈。
筱笑笑靠在旁邊看得清楚,這孩子哭了半天一滴眼淚都沒擠出來,乾打雷不下雨。
顧啓珉將天天放在沙發上,探下身子,“還有,以後你不能一口一個笑笑地叫,要叫她媽媽。”
“纔不!”天天嚷嚷着,“我纔不要她做我媽媽!”
顧啓珉一個皺眉。
筱笑笑見狀後趕忙上前勸說,“行了行了,都這個點了快讓天天睡吧,明天還得去幼兒園呢。”
顧啓珉壓下不耐,拍拍天天的肩膀,“趕緊洗漱睡覺去。”
“天天,走,洗臉去。”笑笑朝着他伸手。
天天衝着她一皺鼻子,“我自己會洗!”話畢跑去洗手間了。
筱笑笑很是尷尬,說老實話,從小到大她挺少接觸孩子,也就是在實習的時候輪到兒科時接觸得稍稍多一些,要論與孩子的相處之道,她的確沒經驗。
顧啓珉鬆了鬆領帶,起身,跟她說了句,“你也別往心裡去。”
“啓珉,我覺得天天這樣不行,作爲大人,我們得好好教育——”
“天天平時挺聽話,可能就是一時間還沒接受你所以有點叛逆,我會說他。”顧啓珉看上去挺倦怠,“時間也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你的晚班又沒法睡得踏實。”
筱笑笑知道他今天有臺手術耗了不少精力,便也不多說什麼,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