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沒忘
後來,顧初才知道陸北辰從天津回來後爲什麼那麼累。原來羅池在盯着劉繼強的同時也在暗自關注着白東,只是劉繼強在明,白東在暗。白東自己鬆弛了警惕,一路到了天津,羅池就帶着一夥兄弟一路追蹤,和陸北辰一起盯着白東的動靜。陸北辰提前與天津當地警方取得了聯繫,兩地展開了大搜捕行動。
不眠不休盯了快一週的時間,終於羅池順到了白東的老巢,當場繳獲了作案工具,染有血跡的衣服和手套早就被白東銷燬,但巨大號的園藝剪刀短時間內無法處理,白東將其藏在天津的老房子裡,不曾想被警方盯上了。
破案的過程顧初不得而知,白東的作案過程她卻瞭解清楚了。陸北辰終究還是記起了她是助理的身份,在審覈了他一週前交代讓她記得那些資料後,他終於開了尊口。
“白東是在三個月前盯上了蕭雪,並且從劉繼強那盜了同一批次的普萘洛爾,蕭雪遇害時白東曾向警方提供過不在場的證據,證據來源於地下停車場的監控畫面。後來據羅池調查,那段視頻畫面被人動過手腳,在時間的節點上有被篡改的痕跡。而事實上是白東綁架了蕭雪,以至於將其殺害。”
陸北辰在說這段話的時候正在慢悠悠地喝着咖啡,他在睡足了一覺後提出要喝“遊巷”的咖啡,顧初實在不明白酒店有比遊巷口感更好的咖啡,他偏偏要到遊巷去懲罰自己的舌頭。
甚至,他還點了杯藍山。
顧初不得不提醒他,這裡的藍山大多數都是假的。
“喝什麼不重要。”他只是形似高深地說了這麼句話。
在遊巷,這個向來爲市民提供悠哉時光的巷子裡,陸北辰在跟她分析一件震驚全城的殺人案件。誰會能想到,在一處白色的遮陽傘下,一個身着休閒寬鬆T恤衫、牛仔褲,戴着太陽鏡慵懶靠在椅子上喝咖啡的高大男人會在講述如此血腥的話題,午後的遊人不多,但他還是隻憑着英俊有型的側臉弧度就能引來不少女孩子們的頻頻關注。
顧初點了杯西瓜汁,可真正跟陸北辰討論蕭雪的案子後她就後悔了,西瓜汁紅得如血,膩在杯壁上,她一口沒動。“白東綁架了蕭雪?可是你在屍檢的時候不是沒有發現任何反抗和掙扎的痕跡嗎?”
“確切地說是蕭雪主動跟着白東走的。”陸北辰喝了口咖啡,許是咖啡真心太難喝,他微微蹙了眉頭,接着說,“蕭雪跟白東有過短暫的戀情,如果白東提出邀請,蕭雪沒理由拒絕,而且兩人分手那麼久了,再見面蕭雪也壓根沒有疑心什麼。”
顧初思考。
陸北辰放下咖啡杯,衝着店內打了個響指,服務生上前,他又點了些東西。很快地,服務生上來了一份果盤和一杯新榨的桃汁。他伸手換下了她的西瓜汁,說,“桃汁的顏色我想你還能忍受。”
將果盤也推到了她面前,“或者,你可以吃水果。”
顧初驚訝於他的毒眼,又因他這種不經意的體貼而心臟不安,便給自己挽回了面子,“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很喜歡喝西瓜汁。”
陸北辰笑而不語,轉手將西瓜汁遞給了服務生讓其拿走了。
這麼一個舉動,像是在*着個孩子。顧初當然也不會逞強,抱着桃汁喝了兩口,她一直渴着,只是因爲那個顏色令她的胃裡翻江倒海。陸北辰抿脣淺笑地看着她,見狀,她深感不自在,爲了避免尷尬,趕忙用牙籤插了塊柳橙遞給他。
陸北辰微微一愣。
很明顯。
顧初看得清楚,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愣住。
“……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要遞給你。”思量了半天,她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這個動作讓他誤會了,她絕對沒有想要喂他的意思。
陸北辰笑了,沒接,卻探過身,直接嘴叼了牙籤上的柳橙,吃了。顧初忙收回手,抱着桃汁又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陸北辰被她逗笑,慢條斯理地命令,“再餵我一塊。”
“你自己吃。”顧初纔不想大庭廣衆之下這麼做,怪怪的,剛纔好多人都看着。
陸北辰挑眉,“不想知道案子的詳情了?”
顧初瞪他,他卻笑得很是得意。她只好退讓,沒好氣地問,“還要柳橙?”
陸北辰眸底深處有瞬間的遲疑閃過,但很快地就掩了去,笑,“可以。”
顧初無奈,又插了一塊柳橙,餵了他。身邊有兩個女孩子經過,其中一個女孩子低聲嚷嚷,“那個男的好帥啊。”
顯然,陸北辰是聽到了,笑得愈發讓人可氣。顧初不看他,小口抿着桃汁,說,“可是蕭雪也應該奇怪啊,白東.突然出現在瓊州,她就一點疑心都沒有?”
陸北辰嚼着水果,輕描淡寫地回答,“調查顯示,女人在遇前任後,十有八九都不會拒絕約會。”
“什麼調查?不科學。”顧初反駁。
“你例外。”陸北辰盯着她,“你屬於10%的那波人,遭遇前任仍舊躲避,只能說明心中有鬼。”
他的話一針見血戳穿了她的心思,她怔愕,對上了他的笑眼。很快地又移開眼,良久後喃喃,“你不是北深。”像是提醒着他,又像是在提醒着自己。
陸北辰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兩人沉默了一兩分鐘,顧初覺得氣氛難抑,主動開口,“你的意思是說,白東實際上是軟禁。”
“更確切地說,兩人是重溫舊夢。”陸北辰順從了她的話題。
顧初不解。
陸北辰冷哼,“蕭雪在演出前三天,也就是跟顧思發生爭吵後的三天裡都是跟白東在一起,經屍體檢驗,蕭雪臨死前是同別人發生了興關係,只不過對方在行事的時候使用了保險套,我們纔會提取不到有關兇手的DNA。”
“啊?”
是蕭雪主動跟白東分手的,在遇見就又……
“沒什麼好驚訝的,成人的世界,這種事本來就不值得奇怪。”陸北辰看穿了她的心思。
顧初總覺得他的這番話怪怪的,然後,不經意閃過他在浴室裡的畫面,還有他滾燙的呼吸落在她耳畔時的那句:我對你很好奇,怎麼辦?心臟開始掀飛,攪合得嗓子癢癢的,她咳嗽了兩聲,說,“所以,白東在給蕭雪注射普萘洛爾的時候,蕭雪也就沒有反抗了。”
陸北辰點了下頭。
“白東怎麼會懂得用注射液殺人?”
“他多少懂點藥理。”
這是顧初萬萬沒想到的,思量了半天問,“那他爲什麼要到劉繼強的藥廠偷藥?”
“在蕭雪失蹤前的一週,劉繼強藥廠丟失了幾盒一批次的普萘洛爾,最開始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蕭雪出事,警察查到了他頭上,對於藥品丟失一事他閉口不談。白東盯着劉繼強的目的很簡單,他想借刀殺人,一旦警方查出蕭雪真正死於被注射了普萘洛爾,那麼劉繼強就最值得懷疑。”
“劉繼強爲什麼會閉口不談丟藥的事?”繼而,顧初也終於明白顧思爲什麼急着去自首了,她必然是知道劉繼強丟藥的事,生怕警察查出些什麼,就打算將所有事攬在自己身上,只是,她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盡?
陸北辰若有所思,“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跟他無關,他爲什麼還要閉口不提?”
“是他主使白東?”
陸北辰搖頭,“白東與劉繼強素未蒙面。”
“可能……”顧初想了想,“是劉繼強不想惹事吧,上次見到他,我覺得他就不想跟這件事扯上半點關係。”
陸北辰沒有說話。
“你是還有可疑對嗎?”
陸北辰想了半天,然後靠在了椅子上,淡淡說了句,“沒什麼了。”
顧初也覺得沒什麼了,案子都破了,羅池該查的都查明白了,還能有什麼?“有一點我不明白啊,白東跟蕭雪分手了那麼多年,爲什麼突然纔想到要殺她?”
陸北辰看着她,沒說話。
顧初狐疑。
他探過身子,雙臂交叉撐在桌上,衝着果盤示意了一下。顧初明白了,沒好氣問,“吃什麼?”
“你餵我什麼我就吃什麼。”陸北辰笑得有點壞。
顧初向來臉皮薄,受不了他這般戲弄,悶不做聲地再次挑了柳橙遞給了他,說,“最後一塊啊,想吃自己拿。”
手腕卻被他給攥住了。
她驚訝,擡頭看他。
他凝着她,目光似笑又似認真,“我知道,你沒忘。”
這句話如同錘子,一下子狠狠敲了她的心,她慌亂,想要收手,陸北辰卻逼着她的手上前,將那塊柳橙吃了。她用力一縮手,方纔逃脫。
陸北辰盯着她,一瞬不瞬。
“你、你還沒告訴我白東爲什麼要殺蕭雪呢。”她惶惶不安。
陸北辰身子後靠,半晌後才說,“爲了姜丁。”
顧初驚訝,姜丁?這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