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把以前我給你算過了,每年能從華遠樹公司分紅多少錢的事忘記了,套進去也沒關係。你再怎麼大,也大不過華遠樹。”程墨笑眯眯的說,“有人在搞華遠樹,這樣我就放心了。”
我忐忑了一天,沒接到華遠樹的電話,知道必定是這件事纏住了他,和程墨說了一句,自己想回去看一下情況,他也同意了,我下班以後馬上趕去接小如和悅悅。去的時候,居然在幼兒園門口看到了華遠樹的司機,司機顯然沒想到我會來,吃了一驚,馬上說:“華太,您來了?華少知道嗎?”
“我接孩子也要提前打報告了?”我反問。
“不是,華少有話,說是沒他的同意,不能讓我把孩子給任何人接走的。”司機馬上又說。
看樣子,華遠樹現在對我防備心已起了。我笑笑,不想爲難司機,直接說:“你開車,我跟在後面,原本我也是要把孩子接回家的。”
他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園門開了,老師把排着隊的孩子送到了門口。小如和悅悅看到我,馬上就笑着向我揚了揚手,我半蹲下身子,把飛奔過來的孩子抱進懷裡。
“阿姨,你終於肯來接我們啦!”小如臉上都是笑,水潤的眼睛裡喜悅之情都快要溢出來了。
“最近太忙了。”我抱起她說着。
真的沒想到,孩子們對我的信任是這樣的,他們的喜歡與不喜歡都是不摻假的。我就沒這麼純真了,我是回來探聽消息的。想到這裡,我的臉有點微紅。
“爸爸呢?”悅悅看了一轉四周問。
“爸爸沒來,還在公司。”我說。
明顯的失望從悅悅的眼睛裡流露出來,他低頭掩飾了一下說:“那爸爸晚上會回來嗎?”
他說完擡頭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應該能回來,等一下我打電話確認一下,咱們先回家好不好?”我問。
“嗯。”悅悅點了點頭,跑過去自己上了車,小如看了看我的車子,又看了看司機的車子問:“阿姨,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嗎?”
我看了一眼司機說:“可以,只要你願意。”
小如猛的點了點頭,把頭在我肩膀上蹭了一蹭,滿臉都是滿足。
“我跟在你車後面吧。”我對司機說。
“哥哥,過來坐。”小如對悅悅招了招手。悅悅本來是不願意來的,但看到小如臉上的高興之情,無奈的從車上爬下來,上了我的車子。
一路之上,小如跟一隻歡快的小喜鵲一樣,說着她和悅悅在幼兒園的趣事,到了家裡,司機停好車馬上過來幫忙開車門。我心裡不由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華遠樹對別人說要怎麼防備我。也是,他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自然害怕我悄悄把孩子帶走。不過,他也應該完全放心我和孩子們在一起。
時隔幾天重新回到這個家,我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剛進家門,悅悅催我給華遠樹打電話,我剛撥通電話就看到了悅悅露出了得意的笑,小臉上都是奸計得逞的樣子,忽然間我就明白了。悅悅是會打電話的,只是今天這個電話他想讓我打而已。
電話那頭傳來了華遠樹的聲音:“阿紫,什麼事?”
“我在家呢,你今天晚上幾點回來。”我平平淡淡的說。
“哦。”他應了一聲,聲音裡有一點不易覺察的小波動,“可能會晚一些,你帶孩子們先吃飯,然後不用等我。明天早上和你們一起吃早餐。”
我開的是免提,兩個孩子都聽到了華遠樹說的話,明顯的失望起來。
“沒事,咱們先吃,明天早上就能看到爸爸了。”我掛斷電話,一臉的笑對着孩子們說。他們雖沒再說什麼,但是心情明顯不如剛纔明顯。
“爸爸最近太忙了。”我一邊勸着兩個孩子,一邊給他們夾菜。
低氣壓一直持續到晚飯之後的遊戲時間,小如要玩給布娃娃換衣服的遊戲,悅悅要玩樂高,我一人照看兩個,顧東不顧西的,我以爲自己沒把他們照顧看。但是沒想到的是,兩個孩子玩得很開心,臉上鬱鬱寡歡表情慢慢消散了,到了最後真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自以爲的不盡職不周到,他們沒看到眼裡,他們看到的是我在陪他們,專心的陪他們。
“爸爸最近很少回家?”我問。
“嗯,晚上我都睡了,爸爸也不回來。阿姨,你最近是不是也很忙,怎麼好幾天都不回來?”小如比悅悅稍微外向一點,每次都會搶先回答我的問題。
“是啊,大家都在忙,不過以後我會盡量早回來。”我說。
“不許騙人!”小如伸出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說,“能拉勾嗎?”
我知道這個形式是小孩子之間的承諾,他們把這個形式看得很重。在我手指碰到小如細嫩的小手指時,我心裡忽然有點愧疚,我能做到的只有這些,是不是太少了?爲什麼大人的世界裡有那麼多的算計,不管什麼事都沒有完全出於真心的?
在我胡亂想的時候,小如的手指已經勾上了我的手指,她聲音脆亮的說着:“好啦,我相信你啦,以後不許賴帳的。”
說完,她還晃了晃手指。
“不賴帳。”我對她笑了笑。
比起和我剛分開的那會兒,小如變化很大,首先是皮膚白了很多,再次是胖了一點。長高長大了一些,頭髮剪成剛到肩膀的長度,打理得柔柔順順的,整個的氣質都變了,有點小淑女的味道了。
我看着她美好的樣子,不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說:“阿姨說話算話,先去睡覺吧。”
兩個孩子在生活方面,很少讓人費心,估計是從小被保姆帶大的原因,睡覺吃飯都是一板一眼的,很少鬧人。今天也不例外,兩個娃回到房間,我只是輕輕拍了拍,就各自入睡了。小如睡得晚,在臨睡着瞪着一對大眼睛對我說:“阿姨,我覺得你特別像我媽媽。”
“你媽媽好嗎?”我問。
她想了想說:“很好,雖然沒多少時間陪我,但是我知道我媽媽是愛我的,和你一樣愛我。”
“你怎麼知道的?”我又反問。
“我就是知道。”她倔強的說,“媽媽看我的時候,眼睛都在笑。劉媽媽也說過,只要媽媽的條件好一點就會把我接走的。”
這些話從小如開始記事起劉月就在說,但是我沒做到。並不是不想,而是沒有合適的機會。方建國完全不知道我給人代孕的事,我也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藉口說出來,領養孩子嗎?後來,這件事沒處理,就發生了一連串的事,到了最後我就和小如人天兩隔了。
“對的,天下所有的媽媽都是愛寶寶的。”我說。
“纔不是,江媽媽就不喜歡我呢。”小如說。
我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親生媽媽和養母之間的區別,只得笑着輕輕拍着她,想好要怎麼解釋時發現小如已經睡着了。她小嘴嘟了起來,眼睫毛覆在下眼瞼上,微微動着,不知道在做什麼夢。看她嘴角向上彎的弧度,應該是很美好的夢吧。
我把孩子們安撫好,回到自己和華遠樹的房間。看看冷清的房間,猜測着華遠樹這幾天在家裡過夜的時間。
到了晚上十一點半,華遠樹仍然沒回來,我卻是有點困了。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在這個房間繼續睡下去的理由不大,就翻開了櫃子準備找出一牀被子,好讓我能去客房睡覺。
這個家都是華遠樹佈置的,對於哪裡放着什麼我完全不知情,把櫃子翻了個底兒朝天,依然沒找到任何被子和毯子的影子。看看時間,確實不早了,也不好再去找阿姨,一擡頭就看到了和露臺連着的小閣樓房間。想了一下,我順着樓梯上去了,上面有那麼多的箱子,說不定收着毯子被子之類。
說是閣樓,其實這上面的挑高很高,差不多也有三米,只是屋頂做成了山形,上面用水泥做出來的樑都刷成了白色,吊着很文藝的黑色鐵藝燈,箱子和架子櫃子之類擺放得很整潔。我看了一下給整個房間相了面,然後從我覺得最可疑的箱子開始找。
每一個箱子裡是一些舊書,我看了看書名和出版時間,覺得應該是華遠樹上學時期的書,他大概想留個紀念,都存得很整潔。
第二個箱子是幾件舊衣服,看樣子也是用來收藏的。
看到這裡,我心裡大致就猜到,這是一個收舊物的儲藏間,應該不會放被子什麼的。但是,到了此刻,我的好奇心已經完全被勾了起來,不由挑了兩個看似精緻的箱子打開看了看,其中一個是照片,另一個是一些票據之類。
我對票據不感興趣,下意識的翻到了那一箱子的照片。
裡面的照片很多,十幾個大大的冊子,不是專業的相冊,是用那種厚紙的素描本做的手工相冊,照片都是用膠水沾上去的,旁邊還有備註。我看到最開始是華遠樹小時候,接着往下看,能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小正太是怎麼一步一步發展成大帥哥的。但是,這些我真的不感興趣,所以翻得特別快。
就在我胡亂翻着的時候,忽然從其中一個冊子裡掉下來幾張照片,一下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壞了,這不知道是哪個冊子被弄壞了,我要是復原不了,豈不是會被華遠樹看到。但是,一個女人,在這種情況下不繼續翻下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就在我低頭撿那些照片時,動作一下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