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完孩子,自己來到公司。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亮到了陽光下,我有點失落,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辦,一整天都在想這個事。而華遠樹也整整一天沒和我聯繫,到了下班時間林樂怡給我打了電話,問我考慮得怎麼樣了,我拿着電話有些猶豫。不是願意幫沈末,而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
我的猶豫被林樂怡敏銳的發現了,她冷笑了兩聲說:“好的,我知道了。或許你有你的難處,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她說完掛斷了電話,我心就像被人抽空一樣。
走出辦公室,外面正在下雨,我本想找個理由直接去程家,但一看天就想到了孩子們沒人接,強撐着去把孩子們接回家,家裡只有阿姨,沒有華遠樹的影子。小如和悅悅都是很敏感的孩子,一下就覺察出不對了,小如弱弱的問了我一句:“阿姨,你是和爸爸吵架了嗎?”
“沒有。”我矢口否認。
“就是吵架了,要不然爸爸不可能什麼都不說就不來接我們放學。”小如聲音不大,但是倔倔的。
我摸了摸她的頭,不知道說什麼。
“真搞不懂,你們爲什麼吵架?爸爸對你很好的,我都沒有看到爸爸對一個人這麼好呢。”悅悅嘟起小嘴說。
“你們是不是又要分手了?”小如的臉上都是擔憂。
悅悅聽到這個問題也偷偷看了看我的臉色,滿眼的期待。
孩子們的眼神讓我心裡一動,他們最不想看到的場景就是再一次換媽媽吧。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能給你們表面的穩定多久。
原來,成人的生活裡真的沒有容易二字。
“沒有,就是有一些小誤會,解釋開了就好了。”我說。
小如有些不相信,揚臉認真的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再一次確認。
我想了想正準備開口,悅悅忽然低着頭說了一句:“程阿姨,你和爸爸鬧別賣,是因爲我們不肯叫媽媽嗎?”
他的聲音小小的,裡面都是忐忑不安。
我心咯噔一下,真的不知道他們居然把責任拉到了自己身上。
“當然不是,我不介意稱呼,和你們在一起我很開心,而且程阿姨是真的很喜歡你們,你們也知道的,對不對?”我拉起他的手,認真而平穩的說。
悅悅似乎不敢相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如。
小如正在咬着自己的手指甲蓋,與悅悅對視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阿姨,我們以後叫你媽媽,都是我的原因,我忘記不了自己的媽媽,也有一個劉媽媽,所以不太想再要新媽媽,可是這一段時間,你對我們真的和媽媽一樣,我覺得……”
她的詞彙量並不大,這一段話想必準備了很久,但是說得還有點結巴,說到這裡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表達,臉漲得很紅,卻說不下去了。看着她焦急的樣子,我忙給她一個擁抱,說:“不是這個原因,我和你們爸爸是鬧了點誤會,和你們沒一點兒的關係。”
小如臉上因爲急漲起來的紅慢慢褪了,但是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得到了什麼肯定的承諾一樣。
華遠樹直到孩子們休息也沒打電話回來,我也不知道和他打電話說什麼,直接說離婚的事嗎?
程墨一天沒和我聯繫,等到晚上十一點突然打了電話過來:“阿紫,爸住院了,在機場高速出車禍了。”
我一聽腦袋都快要炸了,萬沒想到程思言會在這個時候出事。
我嗖一下坐了起來,一邊換衣服一邊問程思言的情況,同時也知道了爲什麼他一天沒給我來電話,他的手機昨天晚上居然丟了。真的很難想像,差不多算是黑的祖宗的程墨手機也會丟。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我馬上和家裡的阿姨說了一聲,讓她晚上看好孩子,我要先趕去醫院一趟。想了一下,我沒給華遠樹打電話,而是囑咐阿姨在我走後,一定要打電話通知華遠樹。
嘆了一口氣,我最後去房間看了一眼兩個孩子,馬上趕往醫院。
程思言是在從機場回來的路上遇到的車禍,開車的是程墨,對方是一輛貨車,在超車的時候撞了上來,然後整個車子都翻了。坐在駕駛座上的程墨沒事,程思言受了傷,目前是來看傷得不重,只是皮外傷,腿還不能確定是不是骨折。
我到的時候,片子結果剛出來,說是有輕微骨裂,沒有骨折,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關雲珠的臉色明顯很難看,寸步不離的跟在程思言身邊。我與程墨也盡職盡責,該做什麼都麻利的去跑,而程墨一臉的懊惱。
“阿墨。”程思言叫住黑着臉的程墨。
“嗯。”他應了一聲,擡頭換了一副笑臉。
“別想那麼多,車禍這事天天發生,就是意外。”程思言語重心長。
“我知道了,放心。”程墨笑得很古怪。
等到程思言所有的檢查都完成以後,已經到了晚上十二點多,關雲珠說自己要在醫院裡陪護,嚇得我和程墨一通的勸,好不容易讓司機把她送回家,我剛鬆了一口氣,看到許久沒露面的餘悠然走了過來,看到程墨剛想說話,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了:“先去看我爸,有事等下再說。”
“嗯,好的。”餘悠然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進了病房。
餘悠然最近在幫女朋友看場子,每天早出晚歸,除了我的婚禮他幫了點忙以外,程家其它的事,他基本上都不露面了。至於晚上他是不是和程墨一起去夜場上班,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餘悠然最近氣色不錯,每天都喜氣洋洋的,一看就屬於老男人動真心談戀愛了,有點老房子着火的感覺。
我跟在後面進了病房,程思言看到餘悠然有點意外的說:“你怎麼來了,自己的事忙完了?”
“差不多了。”餘悠然認真的說,“您身體怎麼樣?要不要轉到私立醫院?如果要轉,我現在就去辦。”
“不用,沒多大的事。”程思言說,“你們該休息的休息,阿紫,讓你和你媽媽一起走,怎麼還在?阿墨,你在這裡陪我就行了。”
“我在這守着吧。”我說。
“不用,晚上的醫院不是女人呆的地方。”程思言道,“快走吧,有事給你打電話。”
我被他催得不行,求助似的看向程墨,程墨這才慢悠悠的開口:“爸,她晚上一個人開車你放心?等一下,讓她和餘悠然一起走。”
程思言聽了這話,這纔算作罷。
我沒在病房裡聽他們三人聊天,因爲程墨找了個由頭把我支了出去。直覺告訴我,他們三人在密謀什麼,或許這一次的車禍有什麼問題,我一邊在住院的樓下買水,一邊胡思亂想。
就在我準備回病房的時候,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華遠樹給我打了過來,開口就問:“你爸在哪個醫院,哪個病房,我現在過去。”
“不用了,我馬上就回。”我說。
“你是想讓所有人知道,我們剛結婚就鬧彆扭了嗎?”華遠樹壓低了聲音問。
“有什麼不能知道的?”我反問,“明天還未必能在一起,還演什麼戲?你不覺得累,我都覺得累了。”
華遠樹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咬牙切齒的問:“林靜言,你想幹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和你再這樣下去,我大概是做不到了。”我說,心灰意冷。
“我不同意,我和你是有問題,但不是原則性的問題。”華遠樹說,“在醫院等我,我儘快趕到。”
說完他掛了電話,我無語的搖了搖頭,心道:你都不知道在哪個醫院,馬上趕到?趕到個屁!
回到病房,三人已經說完了話,程墨正把餘悠然往外面送,看到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說:“送阿紫回家,你也早點休息,醫院裡有我呢!”
餘悠然點了點頭,我示意自己要進去和程思言說一聲再說,兩人在門口等着我。我出來時,把華遠樹來電話的事告訴了程墨,他冷冷一笑說:“沒事,他願意來就來,反正我晚上一人無聊,多個伴兒也正好。”
我想說什麼,當着餘悠然的面不太好說,就嚥了回去。
這個晚上家裡只有阿姨,我放心不下孩子,在餘悠然快把車子開到程家門口時,我想了想說要回去看孩子。餘悠然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說:“阿紫,你媽媽現在一個人在家呢!”
我糾結了一下,再次給阿姨打了個電話,千叮萬囑纔回了程家。
關雲珠可能是累極了,我到家的時候她已經睡了,我走到她房間門看了看,確定裡面沒動靜,自己纔回房間睡覺。
在熟悉的房間,我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真的是一頭的官司。
我要怎麼做,我想了一晚上,差不我也只是眯了一個盹就天亮了。
第二天我沒去公司,直接帶着關雲珠去的醫院,一進病房就看到了程墨一個人,我左右看了看,沒看到華遠樹的影子。
“別找他了,故意來搗亂,我給趕走了。”程墨把我拉出病房,“昨天晚上沒和你說清楚,老爸這麼着急回來,就是因爲你的事,不成想出了車禍。昨天晚上華遠樹要是出現在老爸面前,說不定傷不好還能被氣出心臟病。”
“要不把我的身份說出來吧。”我猶豫的看向程墨,“這樣瞞着,讓爸媽爲我白白擔心,我覺得特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