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時,程墨看出了我的異樣。等到避開了關雲珠和程思言以後,他把我堵到了頂層的露臺上,一條大長腿橫在必經的路上,臉上帶着一副什麼都知道的笑問:“怎麼了?你一直魂不守舍的,出什麼不方便說的事了嗎?”
我也沒想瞞着程墨,就直接把沈末不知所蹤的事說了。
程墨捏着下巴想了一下說:“這沈末有意思,分手就分手唄,玩什麼失蹤。”
“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他,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我一輩子都會心理不安的。”我對程墨說。
“找他?”程墨一臉驚詫的說,“找他做什麼?分手是他提的,現在你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沒有半分聯繫了,幹嘛要找他?”
我語結。
他繼續說:“沈末是死是活,和你有關係嗎?對一個甩了自己的男人還念舊情,你是欠揍呢,還是骨子輕呢?”
我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卻說不出什麼以駁的話。我和沈末之間的事,真的不能對外人說。
“阿紫同學,我對你說話已經是客氣的了,如果是別人我罵得更直接發。”他說到這裡切了一聲,“別人我也懶得罵。”
“其實,沈末一直幫我很多,我可以想像如果沒有他,我或許都活不到現在,所以我不想他出事。即使分手了,我也不想他出事。”我看着程墨,想得很清楚,所以話也說得很明白,“我和他是沒什麼關係了,但他救過我這個人情,我一定要還。不管你管不管,我都會想方設法找到他。”
“救過你的命,說得也太嚴重了吧。”程墨說。
我沒再解釋。不管是從程紫的角度出發,還是從林靜言的角度出發,他確實都救過我的命,所以我這句話沒毛病,不用解釋。
我走到程墨橫着腿前,看了他一眼:“讓一下路可以嗎?如果你問的是我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我已經回答了。”
程墨稍一猶豫,放下了腿。
我直接走下去,回到自己的房間發呆。
在這個時候,我幾乎想說出實情,可我沒勇氣,除非我不想活了。
接連幾天我用盡了自己的辦法,沒有得到關於沈末的一點消息,林樂怡期間給我找過一次電話,她那邊也完全是束手無策。
就在我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時,突然有了新的消息,關於江薇薇的。
華遠煙給我打的電話。
“程紫,我現在特別羨慕你,一個女人一輩子如果能遇到一個能爲自己捨出生命的男人,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華遠煙在電話裡的聲音有一些遠。
我被她說得一頭的霧水,不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怎麼了?我有點聽不懂你的話了。”我說。
華遠煙在那邊倒抽了一口冷氣說:“不會吧,你現在還完全不知情呢?”
“到底怎麼了?”我追問一句,右眼不停的跳了起來,直覺沒什麼好事。
“沈末在香港,爲了你把江家的人得罪慘了。沈末爲了你好像把他們家的事都捅給報社了,這一切還讓江家知道了,現在江家正在安排做最後一擊。”華遠煙說。
“不可能,那不是沈末做的,那是程……”我話沒說完。
程墨的名字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我瞬間冷靜下來,問華遠煙:“能和我說一下事情的經過嗎?”
華遠煙這回真的驚訝起來,問:“我剛纔以爲你在玩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或者說知道得太小,麻煩你了。”我對她說,語氣誠懇。
華遠煙嘆了一口氣說沈末真是個絕世好男人啊,感嘆完了才和我說起香港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末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知道了江家所有生意上的問題,把每個夜場裡的藥品的來源,上下家,甚至幾點交易等情況,一筆一筆詳細的交給了香港的警局。現在新的警局班子剛上臺,正要抓幾個大案立威,就一樁一樁查了過去,無一例外,所有的線索都是真的,一抓一個準。江家基本上全軍覆沒。
事情鬧得特別大,沈末不知道自己也被爆了出來。現在江家還沒進去的人在香港揚言,一定要讓沈末好看,絕對不會讓他再活着。
這件事,在香港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成了每天的頭條。
華遠煙說完問:“怎麼?你真的不知道?”
我頭一下就大了,揉着太陽穴說:“真的不知道,有更詳細的東西嗎?能不能給我發份快遞,我需要知道事情的完整過程。”
“好,我把最近的新聞整理一下,給你拍照片過去。”華遠煙滿口應下。
掛了華遠煙的電話,我焦急的心一下找到了出口。不用細想,我也想得到,這一切都是程墨安排的,把江家逼到無路可退的人是程墨,他卻把這一切算到了沈末身上,還讓他背了這麼大的一個黑鍋。那麼,沈末現在在什麼地方,程墨一定是知道的。
我沒等到華遠煙的電話,直接去找程墨。
他被我堵在了紫金閣的辦公室裡,說是辦公室,其實就是一間超豪華的套房。他看到我怒氣衝衝的推門而進,臉上的笑收了起來,對正站在他桌子前說着什麼的一箇中年男人說:“你先出去,我有點私事要處理一下。”
他顯然看到我,就知道我是爲什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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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出去時還門帶上了,房間裡就只剩下了我和他兩個人。
“你知道沈末在什麼地方,爲什麼不告訴我。這一段時間,你就旁觀者一樣看着我有多着急,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我問。
程墨臉色本來很平常的,聽到我的話一下就變得鐵青,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怒氣壓了下去,看着我說:“程紫,你覺得我什麼都知道,對吧?”
“對,什麼都是你做的,你卻讓沈末背黑鍋。”我說。
“什麼都是我做的?”他反問,“你覺得沈末特冤,對吧?平白背這個黑鍋,其實沈末完全可以不背的,但這些是他自願的。要不然,他怎麼會有先見之明,去找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避禍?”
“你知道他在哪兒?”我問。
程墨一點也不急,說了這幾句話以後,臉色恢復了正常,甚至還帶上了笑。但是此時,他臉上的笑看在我眼裡有點可怕,這個笑很不正常。
“我不知道,我剛纔說了,他去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避禍,或許永遠也不回來,或許明天就被江家的人找到了。”程墨說。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有些急了。
程墨沒再說話,他擡眸看我:“程紫,你覺得你有質問我的權利?”
我一下就啞然了,我是心虛的,我沒質問他的權力,因爲我本身也有許多能讓他質問的事。
他見成功把我堵住了,呵呵一笑說:“別想那麼多,沈末又不是傻子,避好了風頭,自然就會回來,和你說分手呢,說明他還是有點良心的,不想把你扯進去。你,好好做我妹妹就行了,別去那麼多的事,否則,我也許就沒耐心了。”
程墨的話讓我心裡咯噔一下,他的語氣明顯是警告。
我看着他的眼睛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現在你是我妹妹,爸媽也都認你是我妹妹,那我呢,也沒什麼話說。這一段時間,你做得不錯,至少在我看來,沒有什麼非分之想,這一點我還是很滿意的。在你身上的花的錢和功夫,我就當是拿錢給老爸老媽僱一個演員,真心實意的哄他們開心罷了。”程墨看着我,笑意盈盈的說。
但是這些話,他說得平常,我聽得卻像是驚天炸雷響在耳邊。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我問。
“我知道什麼了?”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我,質問。
我不敢說下去,這一層窗戶紙,我到底是沒勇氣捅開的。
“怎麼不說了?你猜到什麼就說什麼?”程墨又說。
他的語氣帶着輕鄙,眼神輕佻,對我似乎沒一點耐心了。
“這一切,是不是你逼沈末做的?”我問。
“怎麼可能,我不是那樣的人,他自己心甘情願的。”程墨說,“他的條件很簡單,讓我保護你。”
我腦袋轟了一下,幾乎是自語道:“程墨,你知道我不是程紫了,對嗎?什麼時候知道的?”
程墨聽到我的話,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身子往椅子裡一扔說:“你終於捅破了這層紙,我還有點小輕鬆,這可不是我逼你的。”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沒理會他得意的語氣問。
“一開始我就知道了,我和妹妹只相差五歲,又是一起長大的,她什麼樣的習慣,什麼樣的愛好,眼神裡什麼樣的,我清楚得很。”程墨道。
“原來,一直以來你都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我。”我在他對面坐下來,此刻心境十分平靜,等待着接下來的事。
程墨會怎麼處置我?他想幹什麼?沈末被他弄到什麼地方了?還活着嗎?程墨的處事方式,我很清楚,他是帶着笑臉面具的大灰狼,從來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下手卻是極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