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月給我打電話出乎我的意料,她是我想接近卻沒膽子接近的人,因爲我不知道自己應該那張臉去面對她,更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後會怎麼看我。
“程紫,有件事需要和你聊聊。”劉月在電話裡很直接的說,“如果方便,見個面吧,我會帶着我乾女兒小如一起過去。”
我在聽到小如名字時,心跳如雷,簡直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應下來的。這一段時間我刻意不去想小如,因爲一想到我就會失魂落魄,辦事完全失去理智。現在,劉月居然會帶着小如來拜訪我,我心裡有不安,不知道她爲什麼來,更不知道她爲什麼帶着小如來。
聽到劉月的敲門聲時,我心激動的快要跳出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這種難以說明的情緒壓下去,我打開了門。
劉月穿着一件淺藍色的風衣,手裡牽着穿同色系小風衣的小如。
“叫阿姨,程紫阿姨。”劉月笑着望向我,讓小如叫人。
“程阿姨,你好。”小如乖巧的叫了一聲。
我彎下腰,與她平視用力把她抱起來,說:“你好小如,歡迎你來我家做客。”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眼睛疼得不行,忽然想到從前小如每次看到我時,都會張開雙手飛一樣的跑過來,一頭扎進我懷裡,把人都掛到我脖子上親暱的貼着我的耳朵叫媽媽。而現在,只能這樣,她叫我阿姨,偏偏我一個字的真相也不能說出來。
她叫完我以後,就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劉月,拼命的往她那邊掙身子。劉月伸手把她接過去,笑着說:“小如原來不這樣,中間經了些事,有些內向怕生了。”
小如把頭埋在劉月的肩膀上,被她抱進了屋子裡。
“你找我?”我試探着問,眼神一個勁兒的往小如身上瞅,但又不敢看得太明目張膽,怕劉月看出端倪。
“你很喜歡小如嗎?”她到底還是看出來了。
“嗯,我喜歡她,漂亮又乖巧。”我說。
“偶爾逗着玩一下,每個孩子都是天使,但是要天天生活在一起,很多人就沒耐心了。”劉月說到這裡停下來,對着小如說,“乖寶,看一下外面的院子是不是很漂亮,你先去玩一會兒,我和阿姨有話要說。”
小如盯着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嗯。”
看着小如在灑滿陽光的庭院裡扯着綠植玩,我把眼神收回來看到了劉月的身上:“真的沒想到你會來找我,有事嗎?”
“爲了孩子。”劉月的眼神一直留在小如身上。
“孩子?”我有些奇怪的問。
“我知道你喜歡華遠樹,對他有點死纏賴打,而且現在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你喜歡着他,甚至不計後果的粘着他。我也知道了華遠樹最近有了離婚的念頭,可能是想把你娶回家吧。”劉月嘆了一口氣說,“我來很簡單,看一看你對孩子是什麼態度。你能把小如當作你親生女兒照顧嗎?如果你和華遠樹在一起的話。”
“我沒想過和他在一起,我決定放棄了。”我說。
真的沒想到,我爲了粘上華遠樹,現在成了所有人的笑柄,真不知道誰把這樣的謠言傳出去的。
“決定放棄?”劉月搖了搖頭,“我不相信。”
我不知道如何解釋了,想了想問:“你覺得一個男人處處給我冷板凳坐,我還會這樣繼續下去?”
劉月沒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看着小如說:“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現在看重的是結果,如果江薇薇與華遠樹離婚了,如果你和他走到一起,我不在乎你是否幸福,我只希望你對小如好一點,這個孩子從生出到現在,沒過一天舒心日子,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按她的意願來的,也沒有人問過孩子想幹什麼,喜歡什麼,都是把自己的心思加強到孩子身上,我希望你面對她時,能有一點母性。”
我不知如何回答,劉月認真的看着我說:“我知道提這個要求無理,但是既然你想和華遠樹在一起,就要把他的兩個孩子考慮在內。來的目的就這一個,說說孩子的事。如果你能答應下來,江薇薇的事我可以幫你一些。”
“你考慮一下吧。”劉月說完,就不想與我繼續聊下去,起身去招呼小如就走。
我此時才反應過來,從孩子進門到現在,我連一口水都沒端上來,馬上叫住她們兩個,拿出一些孩子喜歡吃的零食塞到小如懷裡說:“阿姨給你的,拿着吧。”
小如看了看劉月的臉色,才把東西接到手裡。
她們兩個走了以後,我眼淚刷一下就流了出來。我到底在做什麼?爲什麼把事情搞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拿回了自己的東西,可失去了什麼?沈末?孩子?還有我自己的生命?
這樣想着,心裡的委屈怎麼也壓抑不住,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忽然間,我覺得自己無助起來,諾大的帝都城,能和我說得上話的人也就那麼兩三人,沈末一直默默無聞的站在我身後幫助我,從來沒對我提過什麼要求,我難道真的不清楚他爲什麼這樣付出嗎?我爲什麼提前想不到,人的付出是有底線的,付出到一定程度人就會承受不住的,我爲什麼把這一切想得那麼理所當然……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正屋門口的臺階上哭了多久,直到一雙穿着黑色細跟鞋的腳站在我面前,我才止住了哭,慢慢擡起頭,看到了一身淡紫色大衣的林樂怡。
她雙手插在口袋裡,看着我,不知道看了多久,臉上都是悲憫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抹了一把眼淚,“你來了,進屋坐吧。”
她沒說話,跟着我來到房間,環顧了一下房門脫下大衣在沙發上坐下來,看着牆上的一幅畫說:“這裡沒什麼變化,和我住的時候差不多,你住哪個房間?”
我指了指自己的房間,她笑了:“我的房間。”
我不知道她曾經在這裡住過,聽她這樣說一時間也搞不清楚沈末和她之間的關係,表情可能有點異樣,她看出來了,笑了笑說:“你別誤會,沈末對我纔是真正的兄妹之情,這樣說也不對,我感覺沈末像我爹。”
她這樣一說,我不好意思起來,抽出紙巾擦了一下眼睛說:“稍等一下,我去洗個臉。”
她微微點頭,我進到洗手間把自己收拾利落,略微化了個妝,確定看不出來曾經哭過纔回到客廳。
“程紫,你能和我說說你爲什麼哭得那麼傷心嗎?”林樂怡問我。
我被問住了,心裡的那些情緒說不出來。因爲那都是我自己的糾結,不說出來是委屈,說出來就是矯情。
“說不出來,是吧?”林樂怡像個知心姐姐一樣看着我,“我理解你現在的感受,無助焦灼,不知道下一步走到哪裡,更重要的是你覺得沈末已經徹底放棄了你,對吧?”
她的最後一句話刺痛我最不願意直視的問題,眼淚一下就控制不住了。林樂怡沒繼續問下去,而是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我,等到我情緒穩定一些纔對我說:“沈末是一個活得特別明白人,但是當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時,我知道他陷進去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當局者迷。如果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處理你的事,他的事,你們的事,現在你應該已經是沈末的妻子了。但是,他沒有,他完全跳不出來了,於是由着性子患得患失的做這一切,最終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一個男人,爲你做到這一步,你真的沒感覺嗎?你有沒有想過當你抱着別樣的心思和其他男人虛與委蛇的時候,他心裡是什麼感覺?他吃醋,嫉妒,難受,最後卻還要笑着去幫你處理你闖下的禍,然後再平靜的和你說,沒關係。”
她的話讓我呼吸困難,我想到過沈末的感受,卻沒林樂怡看得這麼清楚。
她嘖嘖的兩聲說:“你是比我小几歲,但是你不是十五六的小姑娘,難道這些事真的需要我明說你才能知道?”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啞口無言,只有眼淚還在流。
“沈末在哪兒?你一定知道的。”我啞着聲音問她。
“我是看不習慣沈末這麼笨,纔來找你的。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他早就發出來,卻指定時間送的文件,實在忍不下去了。”林樂怡說着,拿出一份文件,上面寫着碩大的兩個黑字“遺囑”。
我腦袋嗡的一聲,驚恐的看向林樂怡,心臟都像停跳了,四周的一切安靜極了。
“他把自己名下的所有東西都留給了你,然後自己帶着一百萬現金去美國做手術,手術失敗可能性很大,他不讓我告訴你他怎麼了,我跟我最後一次見面,苦笑着拜託我多照顧一下你,說你衝動任性,又一路吃苦過來,想讓你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開心一些,他甚至用一部分錢去和江薇薇鬥法,準備讓華遠樹離婚以後,真的就娶你進門,還特意囑咐我最好不要干擾你的華遠樹的感情。”林樂怡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嘆氣問,“我想知道爲什麼?你爲什麼非華遠樹不可,不管你是什麼樣,但現在你沈末妹妹的身份,在帝都找一個好的人嫁了,不是問題。”
我回答不出來,只是問:“沈末在哪兒?他到底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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