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勳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將眼光放到了不遠處與一羣闊太太攀談甚歡的錦繡格格身上。
在這一瞬間,脂粉堆中的錦繡格格似乎也注意到了張勳的目光,也朝着這邊的方向望了過來,與張勳不同的是,她第一眼就見到了蕭子卿,臉色也在同一時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一輩子高高在上,幾曾讓人那麼威脅過了?
可是,哪怕再如何的不樂意,今日是總督設宴上任之喜的,她也總不能夠在這宴會上發作,便只有朝着身邊的闊太太們一一辭別,朝着張勳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今日的她身穿一身間金色的洋裝,袖口如同荷葉一般張開,在走動的時候,袖口飄飛在兩側,有種飄然的錯覺,配上她頸部上那一串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珍珠,一身珠光寶氣,煞是耀眼不已。
手上端着的紅酒杯,走路的時候,隨着身體的晃動,杯中的紅酒不住的搖晃着,那如同血液一般的顏色,配上她烈焰紅脣,別有一番風情。
只是美人風情再好,襯上她此時凌厲的眼神,卻也大打了折扣。
來到他們三人的中間,錦繡淺淺的擡杯,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怎麼,誰又邀請你來到這裡的?”
她傲慢的看着蕭子卿,旋即,又瞥了一眼他的身後,勾脣冷笑了一聲,“那小賤人呢?本格格還真怪想她呢!”她狠狠的說着,口中說着想着,可是眼神裡所表現出來的,卻是恨不得弄死沈清影的感覺。
蕭子卿戒備的看了身邊的蕭雄一眼,“你今日應該也在等着我到來吧,只是來的是我和堂主,想必格格纔會有點失望吧!”
他的話,錦繡不會聽不出這其中的弦外之音,在聽完蕭子卿的話之後,她的臉色一變,緊捏着手中的高腳杯,本想一摔,卻最後止住了。
錦繡忿忿的望向了張勳,“你怎麼讓這麼不明不白的人來攪亂了宴會,壞了本格格的心情。”
張勳聞言,哪還坐得住,
忙解釋道:“格格,不得亂說,這位可是名震金陵的金陵堂堂主蕭雄,他要跺一跺腳,整個金陵都得顫三顫。”
錦繡聞言,卻是鄙夷的一望,有些不以爲意,目中無人。
“都督也不必高擡蕭某,蕭某此次前來,也是有目的而來,還希望張總兵賣應某一個人情,我要一個人。”蕭雄看了錦繡格格一眼,隨即一笑。
他是胸襟坦蕩之人,也不跟這等小女子計較她剛纔的那些話,繼續說:“我要的人,想必尊夫人知道,張總兵想必心裡也有數。”
錦繡格格冷漠的望着他,隨即,又將這抹冷漠望向了張勳的方向,將這個問題丟給張勳處理。
但是,似乎錦繡格格並不怎麼開心,張勳也在掂量着眼前的這個問題該如何處理,纔不會讓錦繡格格不怪罪自己,又不得罪了蕭雄。
只是,此事於張勳而言,還有一點私心。
那就是沈清影。
在張勳的心裡,總一直認爲他當初與沈清影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完全是因爲錦繡格格的介入,他和沈清影兩情相悅了,纔會活生生的被拆開。
曾幾何時,他都暗暗在深夜中暗自抹淚,爲他這朵剛綻放開又突然凋謝的愛情花而悲悼着。
所以,他說話還是偏向於沈清蕭的,“格格,既然這蕭堂主都親自開口了,我們也不能拂了人家面子不是?”張勳替沈清蕭求情着。
奈何,錦繡格格此人的性子,卻全然不知道給丈夫一個面子,堂而皇之的駁了張勳的這話,“他的面子,你張勳不能拂,我愛新覺羅·錦繡卻未必得買賬,他算什麼?”
此話一出,蕭雄的心也冷冽了一下,這冷冽也毫不留情的留在了臉面上,他旋即將手上的柺杖一跺,“蕭某知道了。”
他環觀了一眼這宴會上的熱鬧,冷笑了一聲,“今日的宴我赴了,可……不咋滴。”他說罷,轉身便是往門外的方向走去。
蕭雄的這句話,說得相當有分量,也
足以震懾住張勳。
張勳連忙趕上前,擋住了蕭雄的去路,“蕭堂主,您看今日好不容易出席了,這麼離去,也太不給我張勳面子了吧!”
“尊夫人又何嘗給面子?”蕭雄毫不給張勳的面子,一句話回了過去,讓張勳的面子上驟然紅一陣青一陣。
他再次拉着錦繡格格的身子到一邊說話,“格格,哪怕賣他一個面子,以後在金陵都有莫大的好處,你現在抓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子,於事無大益處。”
錦繡瞥了他一眼,“就一個道上的老混混,就讓你張勳這麼害怕?”
“你不知道,歷代掌管南京的人,在南京說十句,頂不過人家半句話來得有用,道上很多事情,比咱們明面上的朝廷有用。”張勳一來是不想爲難沈清影的兄長,二來他也的確是不想和蕭雄結下樑子。
蕭雄似乎耐心也有限,在等了一會之後,便繼續跨步朝前而去。
“蕭堂主……”張勳這下可急了,“咱們有事好商量,萬事好商量啊!”
蕭雄沒停下腳步,卻是跟着身後的張勳道,“有什麼話,跟少棠說吧,他的決定就是蕭某的決定。”
蕭子卿豁然之間明白了蕭雄的舉措,在跟隨着的步伐下,蕭雄這句話說完了之後,卻停頓了下來,轉身看着身後的張勳夫婦,英俊的臉上勾起一抹笑。
“看來,咱們還有得談呢!”他將手一伸,擋下了端着托盤而過的侍女,端起了托盤中的一杯酒,饒有意思的朝着張勳夫婦倆,虛空幹了一杯。
他的俊逸,足以掩蓋這宴會上的所有光芒,如此灑脫的一個動作,卻也足以讓錦繡格格暗自咬牙切齒。
可是,下一刻,錦繡格格的咬牙切齒卻頓時煙消雲散,她赫然轉了一抹算計的笑,“不就是要那小子麼?可以呀,本格格讓人帶你去,但想帶走他,就看你有沒這本事了。”
她這話,如同是戰帖的一般,明擺着的陷阱,就等着蕭子卿往裡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