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難捨難分

又至暮夜黃昏,遠山的夕陽紅的像火,不過多久,便漸漸的隱去了最後一線光環。秦善文依然默默地望着林無爭遠去的方向,只是離人背影早已消失,唯有暮夜蒼山空洞朦朧,幾隻巨鷹盤旋在空中悽切哀鳴,如泣如訴。

秦風見他失魂落魄,癡癡呆呆,知道他仍然放不下林無爭,安慰道:“這麼多年,你受了她的迷惑,草菅人命,連我們的西秦部落的人也不放過,如今你總算清醒過來,終於認清了她的真面目,你應該感到慶幸纔是,爲何還這般悶悶不樂?”

這時大家都一起上前安慰,秦風繼續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林無爭爲了替她的家族報仇雪恨,枉顧你對她的感情,不恥犧牲自己的清白去迷惑山田次郎,事後她更是喪盡天良,不斷協同山田次郎逼着那些俘虜喝下七草迷藥,你又何必爲她這種女人傷心難過?”

“不錯,像她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就算殺了她也不爲過,大頭領又何必爲這種女人傷心落淚,我們應該感到慶幸纔是,何況你們兄弟兩個又相聚了,我們的勇士又回來了,哈哈哈,我們應該高興纔對啊!”陳永才高興的和勇士們相擁慶祝。

只是這些人對林無爭越是詆譭謾罵,秦善文越是愁眉不展,傷心絕望,他實在不敢面對這個事實,他只希望有個人能說出林無爭有不得已的苦衷,哪怕是一句謊言也好。

慕容秋雪這時面帶微笑,上前自我介紹,秦善文斜眼冷對着她,他知道她是秦風的妻子,是他的大嫂,但此時他最恨的就是這個女人,因爲就是她把山田次郎帶到這裡來的,是她打破了他與林無爭一直憧憬的美夢。

慕容秋雪依然面含微笑,道:“我聽過你們的故事,山田次郎侵略方丈島的那年,她不到十五歲,她哪有那麼多心機,哪有那麼深的城府,在你被人打暈的那段日子裡,一定發生了很多事,她所受的苦楚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不錯,那年她才十五歲,最是天真無邪,又哪有那麼深的城府去設計山田次郎?”秦善文恍然大悟,不禁嚮慕容秋雪投來感激的目光,接着道:“她一定是受了山田櫻子的教唆和擺佈。”

“嗯!那一定是這樣。”徐青梅緩步近前接着道:“前不久我和風哥去了一趟百獸山莊,原來櫻子早就知道統領山田部落的頭領就是你和林無爭。”

秦善文直到此時才正眼面對徐青梅,他羞愧不已,她是他第一個喜歡的的女子。在那枯燥、恐懼、愁悶、思鄉的日子裡,他們互相解悶,共建歡樂,那時他們互生情愫,感情也是真真切切的,直到他見到了那看似快樂無憂的林無爭,他的心就永遠只屬於林無爭一個人。

徐青梅畢竟也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此番久別重逢激動的伸手攬住她的肩膀:“青妹,你是青妹,這麼多年你都可好,你又怎麼會遇上我大哥?你們又怎麼會去了百獸山莊?”

徐青梅也是面露愧色,她身爲一個女人居然會同時愛上兩個男人,而且他們還是親兄弟,想起那晚她與秦風在日神山下的溪水澗共同戲水,更是不知如何作答,好在秦風及時過來解說一番。

秦善文扯開話題:“想不到我們兄弟倆都會中了七草迷藥之毒,幸好有你,不然我們兄弟不但不會相認,還會變成仇敵手足相殘。”

徐青梅也扯開話題故作輕鬆道:“你還說,風哥知道你是他的弟弟,對你三番幾次手下留情,你卻死纏爛打不依不饒,我也不知有多少次差點死在你的劍下。”

“這也怪不得秦善文不顧兄弟之情,都怪那林無爭給我們吃了七草迷藥,害得我們也殺了自己不少的兄弟。”毛大勇最是直率,此時怒氣衝衝言無忌諱。

秦善文又沉思不語,心中愧疚至極,想到林無爭當年少不更事,受了他人擺佈倒也情有可原。只是近年來她早已趕走山田次郎,早已大權在握可任其隨心所欲,但她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幹下那些泯滅人性之事,她明知秦風是他親大哥,還是挑撥他倆自相殘殺,想到此不由得脫口而出:“爲什麼,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真的是爲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

秦風見秦善文這時對林無爭又憎恨起來,心中痛苦無以名狀,知他依然不能接受那曾經與他一起救死扶傷的無爭公主,忽然變的那樣冷血無情。只聽他依然不停的道:“怎麼會這樣?就是爲了權利地位?就是爲了能夠高高在上一呼百應,就枉顧他人生死,不顧我們之間的情意去迎合山田次郎?”秦善文越說越激動,忽然瘋了似的慘笑起來。

徐青梅見到他像是發了瘋一樣慘笑不已,知道他內心的傷痛已到極點,忍不住心疼的哭將起來。她實在不明白像秦善文這樣一個集正直與善良,英俊並智慧的夢中男神,林無爭怎麼會爲了權位而放棄他,何況他們本就是真心相愛,她忽然想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秦善文爲了救治林無爭,不顧犯下禁令,半夜爲她舂米做飯,徐青梅因嫉妒成恨,親自充當執法人鞭笞秦善文,林無爭不顧生死,用她柔弱的軀體擋在他的身前。她爲了他可以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又怎能會爲了權利地位而放棄他?

徐青梅想到此握住秦善文的手堅定的道:“她不是那種人,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那年她才十四歲,她不忍心見你受到鞭笞之刑,寧願用自己的身體爲你抵擋,她對你的情意是世間任何事物都不能換取的。”

“不錯,那天在津輕海岸你我一戰,林無爭也是多次捨命護着你,她爲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又怎麼會爲了權位而出賣自己的靈魂?”秦風也是堅定的言道。

“她可以爲了我而死,可是她也同樣把權利看的比命還重要,不然她爲什麼一直要我帶上面具冒充山田次郎。”秦善文依然想不明白看不開。

慕容秋雪依然面帶微笑,似乎她比誰都瞭解林無爭,道:“林無爭如果把權利地位看得太重,她就不會輕易就此離開,要知道這裡還有近一半的蒙面人都是中了七草迷藥之毒,他們仍然會對她言聽計從,爲她拼死效命。”

“山田次郎死了,這裡的蒙面勇士只會聽從林無爭一個人的指揮,她如果捨不得放手,她仍然有機會統領山田部落,可是她爲什麼會含恨離去?”秦風停頓些許嘆道:“這其中除了是因爲羞於見你,或者還有更多不爲人道的心酸事,你何不去找她問個清楚明白。”

徐青梅一聲呼哨,喚來一隻巨鷹,輕聲道:“如果我所料不錯,她一定是去了百獸山莊,你把她找了來,莫再讓她想起以前傷心的事。”

秦善文剛要跨上巨鷹的背上,忽然遠處傳來震天殺喊聲,聲音剛中帶柔,回頭一看,只見那羣人瞬間已經逼到近處,原來她們都是西秦部落的巾幗英雄,正要大開殺戒,秦風飛身近前制止道:“都是自己人,各位師父休要衝動!”

這時陳永才興奮的奔上前去道:“沈門主!你們終於來救我們了,大家都可安好?”

沈翠紅見陳永纔等人已經清醒過來,心下甚喜,陸小青卻是怒道:“你們終於覺醒了嗎,我們三番兩次來救你,你們不知好歹見了我們就殺,有好幾次我們都差點死在你的劍下。”

陳永纔等人愧疚難當,不停的作揖致歉:“若不是幾位大姐劍下留情,以我們的微末劍術只怕連你們的衣角也是碰不到,只怪我等都吃了七草迷藥,以致敵我不分險着鑄成大錯,還望幾位大姐恕罪。”話說間又連連致歉,毛大勇等人也都躬身賠罪。

陸小青嬉笑道:“你們別在拜了,看到你們夠覺醒過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哪裡會真的會責怪你們。”說着向陳永纔等人回了禮數,大家顧不得男女之別都在相擁慶祝。忽然三五個少女一起驚叫道:“善文,你們看,那邊不是秦善文麼?”

大家都開心的大聲叫道:“善文,善文,真的是秦善文!”

秦善文熱淚盈眶,下了巨鷹激動的向那羣少女奔跑過去,與大家相繼握手擁抱。忽然一雙大力手掌攬着他的肩膀激動的哭道:“善文,好兄弟!我們終於找到你了!”他是羋國成,只見秦風這時帶着近一千名年輕勇士開心的飛奔過來。

他們本都是從咸陽故國家園東渡到此的童男童女,他們一起來到千里海外的異域他鄉,共同經受風吹雨打,一起出生入死,他們的感情甚至比親兄弟姐妹還要真摯。

大家一起進入了一座可容納千人的四合院中,手執火把促膝而談,少女羣中,終於有人問到了林無爭。

秦善文和陳永纔等人相繼把在山田部落發生的事輪番作答,沈翠紅嘆道:“原來山田部落的大頭領就是你和林無爭,好在大家的武功都在伯仲之間,我們幾次交手時都不能要了彼此性命。”

陸小青這時接口道:“那林無爭雖然武功不及我們,卻是勇敢過人,每次交手時,她明知不是我們的對手,也要和我們拆個數十招,她可是我陸小青最敬畏的對手之一,只可惜她生性好殺且心狠手辣,她終究不是我輩中人,只是像她那樣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放棄山田部落獨自遠走高飛?”

秦善文又陷入滿腹惆悵之中,稍許,不再多想毅然走向了那隻巨鷹,陳永才見狀問道:“夜已深,大頭領難道現在還要去找那女人?”

秦善文無語駐足,慕容秋雪代他道:“只怕他一刻也等不了,你們不知道急切等人的時候是什麼滋味,尤其是到了晚上。”慕容秋雪想到這幾天在方大有船頭等候秦風的日子,身有同感,連忙呼哨喚來黃喙巨鷹,接着道:“你乘坐我的黃喙巨鷹,它可比你的那些巨鷹厲害多了,無論多麼黑暗的夜,它也能找得到路。”

秦風見秦善文仍然心有餘悸,走近前去,道:“她已沒有了親人,你快去把她找來,如果她真有她的苦衷,之前的恩怨我們都不會再追究,你可以帶着她和我們一起回故國家園。”

這時連陳永纔等人也不再從中阻攔,毛大勇代表大家道:“山高夜黑,大頭領小心纔是。”

秦善文向大家躬身拜謝,他知道大家都一起同時原諒了林無爭,他已不再猶豫,含淚向大家揮手告別。

夜空中傳來黃喙巨鷹的長嘯聲,心上人就在前方向他招手呼喚,他已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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