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子趁徐青梅沉思之際,直拉着徐福向迴路走去。徐青梅靜立在原處滿臉憂傷,一動不動,停立了許久,忽然想起些什麼,又追上前去相問:“善文和無爭公主是乘着巨鷹飛走的,他們一定還活在這世上,這麼多年難道你就沒有他們的消息嗎?”
櫻子回頭譏笑道:“你已經有了這位俊美的公子哥兒,怎麼還要再找秦善文,你是不是還在憎恨無爭公主搶了你心愛的人?”
徐青梅見她答非所問,強忍住心中怒火,回道:“自從那天大家被猛獸衝散後,我們再也沒有聽到善文的消息,我們都是從中原一起過來的,大家都很關心他,這位是他的親哥哥秦風,他不遠萬里來到這裡來找他,如果你知道他的消息,就請你們告訴我。”
“秦風?秦風是誰?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櫻子陷入沉思,喃喃自語相問,忽然衝着秦風驚問:“你就是秦風,你是善文的親哥哥?你究竟有什麼本事,爲什麼福王會經常在夢中提到你。”
秦風對徐福一點印象都沒有,現實中徐福也不記得他,秦風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施禮拜見他,此時徐福卻問道:“你是秦風?故國家園?這名字,這地方怎麼這麼熟悉。”
徐青梅激動的連連稱是:“爹,你終於記起來了,他就是秦風,是故國家園的秦風。”
徐福仍然一臉茫然,喃喃念道:“秦風,秦風,故國家園...”
徐青梅見徐福依然只是念着那幾句,又繼續引導:“還有我的孃親,她叫侍琴,她是你的妻子,你會不會記得她?”
徐福搖頭不語,徐青梅繼續道:“那莞蘭公主和彩雲公主,你可記得?”
“莞蘭公主?誰是莞蘭公主?”徐青梅見他依然記不起來,心道:“爹爹連我和我孃親都記不起來,又怎麼會記得其他人?”只見櫻子又在拉着他往前走,徐福忽然仰望着天空的明月,似乎有點不捨,徐青梅這時大聲道:“皓月公主,你可記得皓月公主?她是趙國的公主,她的名字叫趙欣。”
“皓月公主,公主!公主他死了!”徐福突然蹲在地下大聲痛哭起來。
徐青梅又重新燃起希望,見到她父親痛哭流涕的樣子,心中又一陣酸楚:“原來父親一直最深愛的人是皓月公主,即使他吃了七草迷藥,他忘記了所有的人,卻不能忘記去世多年的皓月公主。”
櫻子害怕徐福會重新拾起記憶,一邊安慰着她,一邊拉着他往回走,見徐青梅依然緊跟着不捨,秦風相隨左右,氣的大聲嚷道:“我們在這裡過得很開心,你爲什麼要勾起他那些痛苦的回憶,你一定是看他拋棄了你和你孃親,你才故意要打擊他,你喜歡看着他痛苦的樣子,是不是?”
“我爹爹這樣整天渾渾噩噩,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每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他這樣活着又有什麼意義,你快告訴我紫藍花草在哪裡?”徐青梅也忍不住大哭起來繼續說道:“爲什麼我深愛的人都中了七草迷藥之毒,我爹爹是,秦風也是,就連秦善文他...”
徐福擦乾眼淚,扶住徐青梅,指着一條小路,道:“由此處上山,至山腰處,有一處鍋竈臺,竈臺底下有一包早已煉製好的紫藍花草,你去拿了它,只需要用水再煮一下即可。”
“你怎麼會知道?”櫻子驚異的望着徐福,繼續說道:“原來你的記憶早已恢復了,是不是?”
徐青梅更加高興,只聽徐福道:“我的記憶並沒有恢復,我只是失去了記憶,可我並不是傻子,那天我無意中摘了紫藍兩色花草,你便驚嚇不已,當晚你就連夜拔去了所有的紫藍花草,我當然知道紫藍花草就是七草迷藥的解藥。”
櫻子低着頭默然不語,許久才問:“你既然知道我把紫藍花草埋藏在那竈臺底下,你爲什麼…”
“你說我只要清醒了,就會離開你,那我寧願這樣一輩子不要清醒過來,你害怕離開我,我又何嘗不是害怕離開你。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還要留住它?”
櫻子感動至極,哭的一發不可收拾,秦風卻不明白:“我看得出,你和徐叔叔是真心相愛的,即使他吃了解藥清醒過來,他也不會離開你,那你又爲什麼不給他解藥?”
徐青梅見她依然在哭,怒道:“這還用問,她是個自私的女人,她當然希望我父親只愛她一個人。”
櫻子這才道:“我當然希望他只愛我一個人,只是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有妻在先,這些我早已默認了,可是他如果清醒過來,他的眼裡就只有他的家國天下,黎明蒼生,在這動亂混雜的江湖,他豈能安身立命?”
徐青梅心知櫻子用迷藥留住她父親,多半還是出於她感情方面的自私自利,但她的話也不無道理,心道:“在這動亂的江湖中,憑着爹爹的過往個性,又豈會置若罔聞袖手旁觀?只怕那日猛獸下山的時候,我爹爹爲了幫助大夥撤離,就已經喪命當時。”想到此,心裡已不再十分腦恨櫻子,又問道:“那你爲什麼不徹底燒燬那些紫藍花草,你還要留住它做什麼?”
櫻子嘆道:“人總是要面臨死亡,我只希望我在臨死的時候,他能清醒過來,問問他清醒的時候是否還會喜歡我。”
徐福把她攬在懷中,道:“我們相處這麼多年,我如果不是真心得喜歡你,我早就吃下了解藥,又豈能甘心受你的擺佈。”
徐青梅望着櫻子:“我爹爹愛你至深,你就不該這樣對他,你何不同我一道上山取來解藥。”說着快步沿着那小路攀爬而上,櫻子追上前去道:“他們是因爲吃了七草迷藥,纔對你千依百順,只等他們清醒的時候,也許就不一樣了,福王是,這位秦風當然也是。”
徐青梅駐足不前,心中想到秦風只要一醒悟過來,他的眼裡就只剩下姬紫嫣和慕容秋雪了,只聽櫻子又道:“我果然沒有猜錯,像他這麼英俊神武的少年,身邊又怎麼會只有你一個女人?你我本是同一路人,你應該明白了我的苦衷。”
“我跟你不同,我愛一個人,只要他開心就好,他想要的我都要爲他做到。”徐青梅仍然繼續往上攀爬,秦風跟着趕上,徐福見櫻子愣愣地站在那裡,只好留下來陪着她。
秦風撐着火把,沿着蜿蜒陡峭的小道摸索前行,剛到山腰處,便找到了那座鍋竈,竈底下積滿菸灰,鐵鍋早已生鏽,看來已是多年沒有用了。徐青梅搬開鍋,徒手扒開竈底下的菸灰,很快找到一大包用青布包住的事物。她又迫不及待的打開來看,裡面果然有一捆枯萎乾燥的花草,只是天長日久早已分不清是青的、紫的、還是藍的。
“找到了,找到了,這包藥草一定就是紫藍花草!”徐青梅興奮的叫道,她看來比秦風還要激動,還要高興。
火光下,秦風看着她開心的樣子感動至極,伸手撫摸她的秀髮,柔聲道:“你看來比我還要高興,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了,我又怎麼會辜負你,只等我好了,我們就在此地結婚,你也一定會答應我的是不是?”
徐青梅也是感動至極,忽又轉念在想:“你已經有了三位妻子,我又怎麼指望你會再娶我,我只希望能像小時候一樣,能夠每天都看着你就已經足夠。”想到此滿腹心酸,卻還要故作笑容,只見秦風滿臉期待的眼神,才道:“只是等你好了以後,就再也顧及不了個人的兒女私事了,我們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擊敗山田部落,救回我們東渡的人,還有就是要找到你弟弟秦善文,至於其他的事只等這兩件事先辦妥了再說。”
日神山的晚上,山腰處仍然熱的似要燃燒起來,二人渾身是汗,滿身塵土,徐青梅汗水摻和着竈底菸灰,更是又黑又髒,他們相互扶持下山,又來到了山下的溪水處。
二人本來只是來到溪水邊清洗一下身上的菸灰塵土,只見明月翻過鬆樹梢,對着一灣溪水當空直照,樹影綽綽,月色溶溶。溪水緩流聲,清脆悅耳,不遠處傳來瀑布撞擊岩石的聲音,這裡也像極了幽靈谷口的那道風景。
秦風這時忍不住趟下水中,歡快的沐浴着清涼的溪水,只見徐青梅還在岸邊洗手浣衣,大聲道:“你全身都髒兮兮的,連頭髮也佈滿了菸灰,那樣洗又怎麼洗得掉,何不下得水來一起遊玩?”秦風見徐青梅搖頭微笑,又道:“這水清涼舒適,不深不淺,腳底下也沒有淤泥,盡是一些細碎的鵝卵石,踩着它可舒服了。”
徐青梅聽得秦風不斷的叫她下去一起洗澡戲水,想到櫻子剛剛被水浸溼後的身姿,不禁羞得紅暈上頰,心跳也突突加速,正不知如何回絕,秦風登上岸來,握住她的手拉她一起下了水。
溪水果然清涼舒適,徐青梅才下水,渾身就已經溼透,衣服緊貼着前胸後背,這時她更加緊張羞怯得滿臉泛紅,唯有轉過身蹲在水中,只露出肩部以上部分,也不再說話,只是用手指不停地扭動着衣角。
秦風見她下了水後一直背向着他一言不發,不明所以,趟水走在她的前面要與其搭話。不料無意中與她肌膚相碰,徐青梅驚的往後一退,被腳下的石頭絆得仰翻在水中,不禁嗆了幾口水。秦風急忙上前,把她橫抱在懷中,只見月光下她滿臉通紅,少女含羞十分可愛,不禁的怦然心動,忍不住要親吻她的臉頰,徐青梅想不到秦風會親吻她,驚羞得從他懷中掙脫而出。
秦風失去了記憶,在瀛洲島上初遇徐青梅時,她一聽他是秦風,便禁不住對他投懷送抱兩小無猜,他哪裡知道徐青梅是因爲久別重聚的喜悅和激動,才顧不了男女之間的忌諱。他甚至以爲青梅本是她的妻子,他們本就可以親密無間無有忌諱,直到這時才恍然徹悟,只怪自己愛之深切,才涉猥褻。
徐青梅見秦風滿臉尷尬默不作聲,心道:“這麼多年來我對他朝等夜盼,何嘗不是盼着與他兩情交好?只是他現在中了七草迷藥之毒,他的一舉一動又豈是他的本意,想到此才柔聲道:“你可別怪我忤了你,其實青梅何嘗不盼着和你在一起,只是你現在中了七草迷藥之毒,你的一言一行都不能代表你的本意,只等你吃了那包解藥後,你若還是這般對我,我歡喜還來不及,你若是不再喜歡我,今生今世,我也會一直跟着你,哪怕是做你的隨身婢女也好。”
秦風攬着她的雙肩,撫摸她的秀髮,激動的道:“不管是現在的秦風,還是以後的秦風,都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如果我吃了那包解藥就會對你變了心,那我寧願像徐叔叔一樣一輩子都不吃。”
徐青梅感動萬分,倏地投入秦風的懷中,心中歡喜無限,瞥眼之下,只見岸邊那用青布包裹的紫藍花草,心道:“如果他這一輩子都如此刻一樣,只愛我一個人那該多好,只是他吃了那包解藥後,他又怎麼會放棄姬紫嫣和慕容二姐妹,除非...唉,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自私的想法,真心喜歡一個人,又怎麼可以像櫻子那樣用迷藥來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