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的公子不知何時也學會了偷聽這非君子的行徑,卻一點都沒意識到,只是氣急敗壞的衝進來喊:“阿影纔不會跟你走!”
那姿態,明明是孩子在捍衛自己最最喜愛的糖果了。
其實明明是有準備的,關於她的離開,可是爲什麼,只是無法承受?
不能夠!
怎麼能夠讓你離開,又怎麼能夠讓你守在另一個男人身邊,從此悲喜跟我毫無相干!?
怎麼能夠,讓你從此爲另一個人添水洗衣,微笑凝眉;在另一個人面前抿脣沉默,支額冥想!?
這些個你,都只能屬於我!沒有原因!!
這樣,公子浮雲被以溫潤優雅著稱的弄竹公子趕出房間,於是屋子裡又只剩了他們兩人,獨處。
不知何事縈懷抱呀,只相對無言。
陸修竹不說話,而比沉默,夏疏影又從未輸過。
最後還是陸修竹執了她的手,溫和淺語,像極了初遇時牽起她手的溫柔:“阿影,我們回家看看罷。”
“……好。”是誰的聲音,淺淺應承,卻又莊重得像是許下白首之約。
回家罷,走了那麼久,輝煌過也黯淡過,現在最想做的,竟然是回家。
回家去,去那個有師父的地方,哪怕只是曾經。
回家,這樣的想法沒說時沒感覺,一經提起卻立即紮了根,成長得茁壯異常,鋪天蓋地讓再無其他的念想,讓連一刻都等待不及。
商洛雲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已經備好馬車,一身藍衣的公子趕過來道別,對着陸修竹哭笑不得:“我不過是說了一句話,你何必惶急如驚弓之鳥?”
戶外風寒,弄竹公子不語,只是傾身爲身邊的女子拽了拽絨毛衣領,擋住冬的寒風。
商洛雲覺得,若不是他在,陸修竹會用另一種更爲親暱的方式爲她取暖,而這樣的想法還是能讓他微微皺眉。
弄竹公子始終溫柔,卻也始終一言不發,他向商洛雲點頭示意,便要扶夏疏影進轎子。
你怎麼會明白?只有讓她遠離你,我才能安心,這樣草木皆兵的害怕失去,難道你會不懂是爲什麼?
擡手揮別,剛剛搖晃兩下,手就被身邊的人拽着緊緊握在手中,掙也掙不開的力度。
抿抿脣,夏疏影淡淡開口:“疼。”
手很快被放開,卻又在第一時間被再次握住,這一次是溫柔的力度。
夏疏影看了一會與他交握的手,沒說贊同也沒抗議,只是在馬車上回頭去看商洛雲。
那個男子,站在靜遠的樹林前,他的身後是靜遠所有的百姓,他們在向他們的英雄道別,這個柔弱的女子,救了靜遠所有百姓的性命。
樹林裡有身影一閃而過,那是歐陽宇。
桀驁的幫主,被商洛雲下了死命令,不許露面,因爲靜遠的百姓懼他懼得不行。
可是怎麼能放心呢,把他一個人放在那個叫夏疏影的女子身邊,哪怕只是一小會,哪怕是道別,哪怕那個女子身邊還有一個守護的男子,巨保護的姿態。可是,只是不放心。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字,一點一豎一個情,超越了所有所謂界限與世俗,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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