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瀾避而不答,道:“接觸神樹本體,然後用心和它交流,叫它收斂氣息,破除這裡的禁制。”
葉逸嘆了口氣,知道“任行歌”是不會回答的,只好轉頭面向神樹,照着他的話將右手按在樹幹表皮上,然後閉上眼睛靜靜感知。
毓秀低聲道:“少主,這樣可以嗎?”
天瀾握住他的手,用心念術傳音道:“他擁有神樹蟠桃之靈,是神樹塑造了他,相當於他就是神樹的一部分,甚至算作神樹的半個主人。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毓秀露出疑惑的神色,同樣傳音道:“少主你怎麼知道?”
天瀾停頓了一下,才答道:“你忘了我有諸語的能力嗎?神樹壽命悠久,早已成靈,它告訴了我這些,所以我才知道……”
毓秀瞭然的點點頭,解開了心中大半的疑惑。
事實上,天瀾只說了一半實話。神樹是有靈,但是它的靈早已獻給了葉逸,現在的神樹空有力量,靈性卻不足以和外人溝通。天瀾的所知自然是對葉逸的瞭解,桃兒在鬼界的獻祭是他親眼目睹,還需要別人再告知嗎?
過了一會兒,葉逸沒有動靜,還是閉着眼睛撫摸着樹幹,彷彿睡着了一樣。
正當天瀾擔心着葉逸是不是遭遇了什麼情況,忽然,周圍的清氣騷動起來。
這是清氣變動的預兆,天瀾當機立斷道:“我們退遠一點!”
神樹散發出的清氣範圍很大,如果要收回的話也會造成不小的動靜,天瀾可不想因此被殃及,和永護三人退到一旁,距離神樹足足有四五千米。
清氣的騷動越來越強烈,四面八方的清氣都在向神樹匯聚而去,幾乎形成了實質般的清氣風暴!
天瀾只覺得耳旁呼呼作響,耳膜都要被撕破一般,不禁用手捂住耳朵。其他人也是如此,更覺得天旋地轉一般。他們也不能用濁氣來抵擋,若是使用濁氣,必定會瞬間被周圍強大的清氣撕裂,所以只能靠自己來支撐。
他們還是濁神,若是清神恐怕受到的影響會更大,相當於四周的空氣快速被抽空的那種,如同從天堂跌落到地獄。
這種情況足足持續了一天,異常難熬的十二個時辰。等到清氣都被收斂回去,這裡終於變回正常的清濁比例。這裡濁氣被清氣擠壓,所剩不多;而清氣大多數也都被神樹收斂回去,所以清氣也不多。綜合來看,這裡的清濁之氣恢復了上天界的正常情況,只不過比起其他地方清濁之氣的量都要少。
但是量少不要緊,因爲天地間的清濁之氣永遠是平衡的,再過一段時間這裡必然會充斥着正常的清濁之氣,而且,天瀾的極濁之體可以使濁氣最大程度活躍起來,根本不用擔心濁氣太少的問題。
永護、毓秀、黎旭三人喜出望外,終於擺脫了那可惡的清氣環境了,全身一下子順暢起來,心情也隨之變好,這幾天的清氣實在將他們壓抑得很難受。
清濁的變化對天瀾也很有好處,他也不擔心上面的情況,多半會混亂好一陣子,索性不去理了,如果有人發現了入口下來,到時候再對付他們好了。
他對永護等人說道:“好了,現在清濁之氣基本恢復了,這些天大家也都消耗嚴重,趁這個機會休息一下,恢復過來,我們才能應對接下來的情況。”
衆人自然沒有意見。爲了安全起見,他們輪流修煉,保證周圍的安全。
又過了兩天,他們都恢復到巔峰狀況,六輪和噬魂也重新出來,六輪跟在天瀾身旁,噬魂隱身於暗處。
在這兩天中,上面沒有人發現入口,天瀾他們時刻戒備也只是虛驚一場。葉逸沒有醒來,還保持着手扶樹幹的姿勢。
天瀾帶着永護他們走過去,遠遠的看着葉逸,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處置。
黎旭低聲問道:“少主,他是怎麼了?”
天瀾面帶笑意,道:“你擔心他?”
黎旭冷冰冰的臉不禁紅了一下,道:“不不……我……我怎麼可能擔心清神?我是擔心禁制,不知道我們現在可不可以出去。”
毓秀則是打趣道:“黎旭啊,在少主面前你就別裝了,誰不知道你表面冷酷,卻有一顆火熱的心?還是說,要你監視這個清神兩天就培養出感情了?”
黎旭怒不可遏,喝道:“毓秀!你找死!”
毓秀得意的扭着頭,道:“我找死又如何?你打得過我嗎?在我印象中你跟我打了這麼多次,都是以平手告終,哦,貌似有兩次我還贏了你半招?哈哈!”
黎旭握緊拳頭,漲紅了臉,似乎被這個死黨揭了傷疤。
永護唯恐天下不亂,開心的叫道:“要打架嗎?我也來我也來!”
天瀾無奈道:“好了,你們不要鬧了。葉……葉神尊應該是獲得了神樹的一些好處,可能正在感悟吧。這段感悟需要的時間定然不短,我們既然已經恢復,也用不着等他,走吧。”
說來也巧,正在他說完這句話,準備要走的時候,葉逸忽然醒了,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衆人,道:“呃,大家都在啊?”
天瀾無聲的嘆了口氣,心想自己真的甩不開葉逸嗎?
他不再理會葉逸,帶着永護等人一言不發的走了,向上方的入口處進發。飛行對他們來說都不困難。
葉逸邊叫嚷邊追上去:“喂!你們等等我啊!怎麼忽然又生氣了?”
他們回到空地,見原本廝殺的人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地屍體,散發着噁心的氣味。
這些屍體大多都不是完好的,基本無全屍,他們甚至無法清晰的辨認出死了多少人,但是看這樣子,大約有七八百人留在這裡了吧……
一共一千七百多人,光是在這空地就死了一小半,剩下的人就算活着也不太好受吧。
這些貪心的人咎由自取,天瀾沒興趣幫他們收屍,帶着永護等人揚長而去。葉逸假兮兮的雙手合十對屍體們擺了擺,然後撓了撓頭,跟着天瀾走了。
深淵地底似乎沒有人了,他們一路走到入口都沒有發現任何清神。入口的禁制也已經消失,那些人多半早就從這裡出去了。畢竟這裡的禁制消失,他們也就恢復正常,又沒有了濃郁的清氣,無法修煉,他們還呆在這裡幹什麼?
算算日子,天瀾他們在這裡呆了十天,時間也差不多了。
走到入口,天瀾卻遲疑了。
永護問道:“少主,我們不出去嗎?”
天瀾沉聲道:“我擔心白裘會設下陷阱對付我們……”
他記得外面是一個非常廣闊的山谷,場地廣大,適合動手,而且四面絕壁,讓人連逃都很難逃走。如果他是白裘的話,見裡面的禁制被破,計劃落空,也會在外面佈置陷阱,守株待兔。
葉逸則是不在意的說道:“哎呀,別老疑神疑鬼的啦!他怎麼知道我們是窩在這裡不走,還是已經葬身於此了呢?”
天瀾說道:“你忘了我說過什麼嗎?他們已經盯上你了,雖然他們並沒有進入這裡,但是要通過別的手段得知你的生死還是很容易的,例如生命玉牌之類的。”
“呃……”葉逸無言以對,印象中他還真製造過不少自己的生命玉牌。生命玉牌的作用很簡單,就是指示製作者的生死,如果製作者死了,那麼玉牌就會碎裂。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利用生命玉牌中那一絲製作者專有的清濁之氣來尋找製作者的方位。
黎旭說道:“少主,你覺得白裘已經發現我們的身份了嗎?”
天瀾搖頭道:“應該沒有,但是,對他們而言,發現與否真的那麼重要嗎?他們若打算殺我,完全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栽贓陷害,至於真假……呵呵,有誰會在意嗎?”
葉逸傻乎乎的說道:“喂!你不要說得好像全世界都把你拋棄了一樣好不?講理的人還是很多的!”
天瀾背對着葉逸,微微一笑,道:“走吧,小心一點。”
就算知道可能有埋伏,以他們的實力,白裘想要將他們留下也不容易。只要不戀戰,全身而退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走出地底,陽光照射下來,他們不禁眯着眼睛,數日在暗無天日的地底,眼睛一時間接受不了強烈的陽光。
“你們終於捨得出來了?”
白裘渾厚的聲音響起,言語中似乎帶有一份怒意,還有一分調侃。
天瀾漸漸恢復了視力,環視四周,然後臉色就沉了下來。
在這山谷外面,竟然滿滿的都是人,白裘赫然在列,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三四百個清神。這還只是明面上,在暗中天瀾還感覺到潛藏着不下兩百人。這場面不可謂不浩大,出動了五六百人就爲了對付他們五六個人?白裘還真捨得下本錢。
天瀾仔細觀察,發現這些人有一半是沒有見過的,而剩下一半則是參與奪寶的倖存者。但是這些倖存者的數量顯然沒有他預計的多,估計有一部分已經被白裘所殺了吧,剩下的這些人是投鼠忌器的敗將,本身實力也不高,只想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