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自然是聽他的,道:“是這樣的,蒼前輩在給公子服下千棱淨玉後,查探了公子的傷勢,極爲震怒,便向我們詢問緣由。當時,我們告訴她公子是被一個九星的武者所傷,傷勢過於沉重,無力迴天,這才逼得公子不得不服用至毒萬蠱蛛來延命。”
“蒼前輩知道萬蠱蛛的厲害,心疼公子,同時更加震怒,不斷追問是哪個九星的混蛋。我看她太過激動,本是不想告訴她,但葉逸卻說出是他的師父,於是蒼前輩盛怒之下要掐死葉逸,沒有辦法,我們只得告訴她那人是驚濤尊者古涵濤。”
“只是沒料到,蒼前輩就像當時古涵濤那樣,更加怒不可遏,二話不說就要置葉逸於死地。這時,古涵濤突然出現,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蒼前輩怕波及到公子,將古涵濤引到遠處,然後我們就不知道了……”
天瀾皺眉道:“葉逸是被師父所傷?”知道師父和那個古涵濤打起來,他不由得有些擔心,雖說他們是同等級的,理應不會吃虧太多,但是他還是放不下師父。只是此時已經過去那麼多天,師父早已不知所蹤,想找她也找不到,只得暫時關注眼前的事。
小棠點了點頭,肯定他的說法。當時那個情況相當混亂,葉逸險些就被殺了,僥倖撿回一命,但是右臂重傷,當時桃兒可是拿出好多寶貝來才免去他截肢的命運,只是醫術有限,無法治好。雖說蒼晴還沒有來得及下死手,但畢竟是被九星強者所傷,實在麻煩!
當然,對此,除了桃兒之外別人並不是太憤慨。因爲古涵濤要殺天瀾在先,現在蒼晴轉而要殺古涵濤的弟子,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且不管怎麼說,蒼晴也沒真把葉逸打個半死,至少他現在還活蹦亂跳着,比起天瀾來說不知好了多少倍。
小棠當時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很希望蒼晴可以替天瀾討回公道,誅殺古涵濤;可是另一方面,古涵濤怎麼說也救過她一次,她歷來恩怨分明,雖然不願卻不能不領情。
桃兒着急道:“阿瀾,怎麼樣啊?他的手可以復原嗎?”
也難怪桃兒會着急,畢竟葉逸傷的是右手,如果傷勢照這樣惡化下去,他的手就要廢了,對一個以劍爲生的劍士來說將是致命打擊!
其實葉逸的心情很複雜,傷在他身上,他也知道很嚴重,連桃兒都沒辦法,如果說這世上誰還能治的話,估計非天瀾莫屬。可是他是被天瀾的師父蒼晴所傷,要是來找天瀾,他一定會很爲難。
而且,葉逸總覺得,這算是一報還一報,糟老頭那麼過分,不光害得天瀾受苦,甚至小棠、桃兒、蕭月、桐影都被牽連在內。相比之下,蒼晴一點也不過分,如果付出一條手臂的代價能贖清他的罪過,已經很划算了……
“葉逸,過來,坐下。”天瀾也知道嚴重性,命令他坐在車廂座位上,進行再一次仔細診斷。這傷攸關到葉逸今後是否能再次拿起劍,不得不慎重。小棠很貼心,立刻佈置好臺案和坐榻,方便天瀾爲他診脈。
過了一會兒,桃兒急得數次想催促,天瀾才思索着說道:“你的手不太妙,肌肉筋腱破碎,手筋完全割斷。只因很強的藥力在你體內,勉強維持傷勢不再惡化,卻也無法助你復原……如果要復原的話,最好的辦法是找到留仙凝脂、生機泉水、寒冰魄和……”剛說了三種,天瀾還沒說完就開始搖頭,顯然是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行。
桃兒臉色發白,喃喃自語道:“留仙凝脂、生機泉水、寒冰魄……這……留仙凝脂據說是在好幾百年前就絕跡了啊;生機泉水更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能溫養體魄,延年益壽,但是已經很久沒有聽過它的存在;而那寒冰魄是有,卻是冰雪帝國的國寶,在守衛最爲森嚴的皇宮之中,憑我們根本不可能得到……”
小棠道:“公子,你說的這些靈藥未免太過珍稀了,我們根本找不到。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別的辦法……”天瀾也知不可行,思索着其他的辦法,既要能將葉逸完全治好,又在他們能力範圍所及之內,似乎還……真不多……
葉逸看他正在發愁,弱弱地說道:“既然那麼困難,就算了……”他剛一說出口,天瀾便瞪了他一眼,讓他後面的話乖乖吞回肚子裡。
天瀾手肘支在臺案上,揉了揉太陽穴,小棠立刻關切地說道:“公子,你不舒服嗎?”
“不,沒事。”天瀾剛剛是感覺頭有點微微不適,就像是長時間思考或者看書的後遺症,不過很輕微,沒有大礙。
他估量了幾種想法後,道:“有一個辦法,做法比較溫和,應該可行。不過需要長時間治療,”他看了葉逸一眼,斷言道,“反正你很閒,就這樣吧。”
葉逸一陣無語,什麼叫“反正你很閒”,說得好像他成天無所事事一樣。不過也是,他現在無官無職的,說是遊手好閒也差不遠。
天瀾當着他們的面,取出一包銀針,點上油燈,抽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在火苗上稍稍烤炙,悠然道:“需要很長的時間,你們沒必要耗在這裡,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桃兒說道:“沒關係,我不着急。”
小棠微笑道:“那我去告訴車隊暫時原地休息,不要出發。”
車廂內空間不是很大,人太多自然不好,小棠幫不上忙,當然明白天瀾的意思,主動退出去。
葉逸看着天瀾手中明晃晃的銀針,有點發怵。天瀾只是淡然說道:“不是第一次見我使用鍼灸吧?難道害怕?如果怕的話,就閉上眼睛,或者說,需要我來打暈你?”
葉逸一聽,立馬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不用,哈哈,我纔不會怕呢!”
天瀾輕蔑地笑了笑,道:“那就好。”
說完,手中的銀針深深地插入他的手腕上,目測至少有半寸深。隨後,天瀾又取出另外一根銀針,依樣插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動作不快,可以說是謹小慎微,每一步驟都做得一絲不苟。
葉逸眨眨眼,十分不解。明明被桃兒稍微碰一下都會疼得他吱哇亂叫,這麼長的銀針一根一根插下去,爲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當真神奇!
看着看着,他的注意力從自己轉移到天瀾身上,看他嚴肅認真的神情,不禁有些自慚形穢:天瀾實在太優異了,當他被古涵濤所傷時,葉逸毫無辦法;然而當角色互換,天瀾卻有無數種辦法可以治好他……
時間過去一個時辰,葉逸手臂上已經插滿了銀針,連帶一旁的桃兒看着都頭皮發麻,小聲道:“呆瓜,你疼不疼啊?”
葉逸扭着脖子,小聲地回道:“一點感覺也沒有,天瀾可不像你粗手粗腳的……哇!”
他忽然吃痛叫了一下,原來是天瀾不悅地拿着銀針在他腿上刺了一下,道:“別讓我分心。還是說你希望好好體會一下銀針的感覺?”
桃兒衝葉逸吐了吐舌頭,後者則是無奈地嘟囔:“好吧,誰讓你是大夫呢……”
又過了一會兒,天瀾終於完成了鍼灸的過程,長長吁了口氣,道:“好了,你先老實別動。”說着,他已經取出六輪雪琴,並說道:
“十大神曲中最爲有名的當屬琴曲‘莫忘’,此曲難度很高,要彈好太過困難,不過如今的我和六輪,應該可以將‘莫忘’完整彈奏下來。”
“琴曲‘莫忘’可兼治內外傷,尤其對精神損傷效果極佳,身康體健之人久聽更可起到溫養心魄的神效。對你而言,‘莫忘’輔以鍼灸,才能最大程度發揮出鍼灸的效力,令你更快痊癒。如果你想快點好的話,最好放鬆心神,排除雜念,不要多想。”
說完,見葉逸沒有什麼異議,天瀾便開始彈奏“莫忘”。
幽幽的琴音飄散出去,婉轉動聽,似在無形間便能捕獲人心,令聞者心曠神愉,耳目聰明。一時間,無論衆人在忙什麼,只要是聽到了琴音,皆放下手中的活兒,一臉陶醉地傾聽琴曲,體會着美妙的享受!
琴曲並不長,大約一刻鐘左右,當結束之音響起時,每一個聽者都覺得那麼不過癮,就像是從仙境回到了凡塵,極大的落差,很多人都恨不得要求演奏者彈上十遍八遍!
當然,以天瀾現在的修爲,每日也只能彈一遍,再說,他的琴曲從來都不是娛樂大衆的,而是有目的的,神曲若是太廉價,還算什麼神曲?
他收起六輪雪琴,見葉逸果然如他所言乖乖閉目清心,認真聆聽,微笑了一下,坐下將他手臂上的銀針一根一根拔掉,放回原處。
葉逸醒來,道:“這就好了嗎?”
天瀾搖頭,再度檢查他的手臂,青紫色猶在,不過已經淡了許多,道:“鍼灸術的用意主要在於激發你的潛能和你體內多餘的藥力,刺激穴位。我說了,這種方法比較溫和,但見效慢,以目前的情況看,須得數月纔可康復。也就是說,我需要每天爲你施針奏琴,連續一月以上,你可明白?”
葉逸點了點頭,天瀾都願意每天花出這麼多時間在他身上,他還能說什麼?桃兒聽着露出欣喜的表情,時間長短無所謂,他們夠年輕,有的是時間,只要能醫治好就行!
天瀾剛收起銀針,忽覺一陣強烈的頭痛!與剛纔相近,但卻強烈了很多!他用右手捂着頭,險些撲在臺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