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石的話一出,便讓許多人目光一亮,能夠稱呼周逸爲師父之人,他們知道的只有一個人,一個早已被他們遺忘的人......
這個人,叫韓石。
不久前,韓羽所言讓他們勾起了對韓石的回憶,只是他們想不到,韓石會以如此震撼的方式迴歸宗門,還有許多人,今日前對韓石只聞其名未見其人,這一刻他們終於第一見到了傳說中的韓石,傳說中同境界無敵的韓石,此刻他們終於明白,韓羽所言絕非言過其實,甚至還低估了韓石。
兩式重創元嬰中期的執法首座,這該是怎樣的修爲......
他們不敢想象,只是,他們的心中從此深深埋下了一個名字------羅雲峰韓石。
周逸面色平靜地看着韓石,目光露出一縷深深的讚賞之意,執法首座行事向來驕橫,更是對他頗爲不敬,他早有教訓此人之意,卻因爲顧忌此人身後的大長老,一直沒有出手,想不到韓石這個小傢伙卻替他做到了。
周逸暗自驚歎韓石的成長,他明白,韓石如此行徑正是立威之意,立羅雲峰之威。
這些年來,執法首座對待修爲在元丹以下的弟子極爲苛刻,這也讓很多人對其恨之入骨,韓石出手教訓此人必然會引發許多人的好感,此乃一箭數雕之舉,只是他沒有想到韓石竟如此果決,以雷霆之勢重創執法首座,周逸心中升起濃濃的驕傲,這份驕傲只爲韓石。
果不其然,在韓石石破天驚的一擊後,數千玄陽門弟子噤若寒蟬,每個人目光中都透着濃濃的驚駭。
因爲韓石的修爲,更因爲他的大膽,而那些隱隱露出興奮之意的弟子,卻很快爲韓石擔心起來,這裡是玄陽門,執法首座代表的是玄陽門的門規與臉面,韓石在衆目睽睽之下重傷執法首座,無異於重重地扇了玄陽門一個耳光。
韓石該如何善後?許多人的心中,都同時升起瞭如此的疑問。
沒有人說話,沉默的氣氛顯得極爲壓抑,大長老面色含霜冷冷地看着韓石,他想不到此人不過元丹修爲,竟能重創執法首座,尚未攤牌前,他依然還是玄陽門的大長老,此事自然要玄陽子去應付,他無需出頭。
衆目睽睽之下,他倒是想看看葉晨這個老狐狸如何包庇周逸。
玄陽子面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大長老如此作態自然是想讓他出頭,但他身爲一宗之主,這個職責他躲不掉。
玄陽子輕咳幾聲,看着周逸緩緩說道:“七師弟,此事你需要給玄陽門上下一個交代。”
周逸聞言,正色道:“交代,什麼交代?”
玄陽子眉頭微皺正欲開口,卻有一個陰冷之聲在他身後傳出,“周師弟,你身爲羅雲峰主也是我玄陽門長老之一,你的弟子公然重傷執法長老,這是叛宗之舉,若無交代,休怪我替宗主替整個玄陽門清理門戶。”
大長老面色陰沉,所言猶如利刃,殺機隱隱。
周逸掃了一眼大長老,淡淡地說道:“大長老此言差矣,我在來此之前已不再是羅雲峰主,老夫此來,正是爲了宣佈這件事的。”
此言一處,除了一些入門不久不瞭解宗門內情況的弟子外,其餘之人無不面色大變。
羅雲峰乃是玄陽門三大主峰之一,卻因爲某些原因漸漸遠離了衆人視線,玄陽門覬覦羅雲峰之人不在少數,只是因爲周逸的地位以及玄陽子的關係,才令峰主之位始終沒有旁落,如今周逸竟將峰主之位讓出,此事之大足以讓玄陽門上下產生劇震,玄陽子目露遲疑之色,與身旁數人目光微微交錯之下,心中微微嘆息,此事太大,而且七師弟事情也沒有向他提起絲毫,衆目睽睽之下,這峰主之位將成爲玄陽門最大的香餑餑。
玄陽門一直有謠傳,羅雲峰乃是上代玄陽子坐鎮之峰,其內藏有不少寶貝,甚至連周逸都不知曉具體位置,一旦有人繼承峰主之位,仔細搜遍全峰未嘗不能找到那些深藏之寶,不過這一切因爲周逸始終坐鎮羅雲峰的緣故,並未得到證實。
“既然周長老將峰主之位讓出,今日玄陽門上下皆在,我們便商議推舉新峰主,好讓周長老放下重負,靜心修煉。”
大長老目光如鷹盯着周逸說道,任誰都能聽出他話語中帶着一股濃濃的壓迫感,似乎在這一瞬,大長老便是玄陽門的宗主,不容置疑,不容辯駁。
此言既出,玄陽門上下數千道目光,盡皆看向周逸和他身旁的青衫修士,對很多人來說,每一日都在修煉中渡過,築基已很艱難,結丹更是遙不可及,這種宗門高層間的鬥法一生也很難看到一次,這些元嬰期的長老平時一位都很難見到,今日竟能親眼看到長老之間的較量,怎能錯過。
峰主之位向來只有元嬰修士纔有接掌的資格,尤其是那些與飛天峰走得近的長老,更是眼中透出明亮之意,看着周逸。
長老之中,有一位中年女子正是雨蓮峰的盧長老,她站在稍稍靠後的位置,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青衫修士,早在韓石出言之前她便心生疑竇,此刻她更是面色大變,百年前韓石那張略顯青澀的面容,與這青衫修士緩緩合二爲一,此人真的是韓石。
她臉上頓時浮現出驚喜之色,在懷中取出一片玉簡傳入一道靈念,心中暗道:“不知青梅知道後會怎樣,這些年來這小妮子真是吃了不少苦。”
隨即她面色平靜下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韓石是周逸唯一的弟子,既已歸來,且有如此強悍修爲,峰主之位必屬韓石無疑,那些覬覦之人不過妄想罷了。
鏡水古鎮,大大小小的河流縱橫相通,一隻烏篷船上青梅靜靜地站在船頭,順着流水緩緩而行。
再有一日,她便要離開了,也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這時光就如流水中的行船,不知不覺中,便已走到了盡頭,青梅暗歎一聲,走上岸邊的石臺。
看着那船兒越搖越遠,青梅的淚水也從面頰上悄然滑落,她的心便如那船兒,在時間的長河中漸漸遠去了。
許久,她面容變得更加蒼白,腰間的玉簡微微散出毫光,這是師父給她傳來之訊,該到離去的時候了,青梅擦乾淚水,她決心不再流淚,無論前路如何艱險曲折,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她都無所畏懼,只是她的心中始終藏着一份深深的遺憾。
這遺憾,船兒載不走,風兒,也吹不走。
待到面色平靜後,青梅輕輕一點玉簡,其中傳出一道讓她怎麼也無法置信的靈念。
“青梅,韓石已回宗門,速歸。”
她呆呆地站在河邊,劇烈的心跳似乎要將她所有的力氣帶走,許久,她無力地坐了下來,剛剛決心不再流淚的她,眼淚卻又流了下來,肆意地流着。
她不想去管,管也管不住,看着河水裡的倒影,在她自己被眼淚打溼後一片狼藉的臉上,看到了一縷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