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元嬰之中,不會有靈智與記憶,只剩下純粹的元力,你無需有任何負擔,老夫的壽元已到盡頭,你若不受,元嬰也會自行消散,既然如此,不如送與小友,老夫即便在九泉之下,也可含笑。”
“小友,珍重......”
君舟的聲音,迴盪在韓石耳邊,許久,才漸漸散去。
一個淡紫色的元嬰,從君舟天靈中浮出,雙目緊閉,飛向韓石,被韓石慎重地接住。
君舟的肉身,在元嬰飛離的瞬間砰地一聲化作飛灰,風中四散而去,融入天地。
他的元嬰,不到三息便完全化作一團紫色光團,其內只剩下精純的元力,再無半絲氣息,這種情況,只有在心甘情願抹去自身靈智之下才會出現,這也讓韓石吸收之時,不會有任何的負擔。
韓石沉默許久,將這紫色光團收入灰石,帶回君家一代先祖的遺蛻,只是順帶之事,在韓石看來,這並非是什麼大不了之事,更難言恩情之說,但君舟卻有如此厚報,讓他心中有了深深的感動。
這紫色光團中的元力層次已達靈動初期,無論在哪裡,此物都會引發一場殺劫。
一族老祖地位尊崇,卻甘願爲了族人,以一種徹底的獻祭犧牲自己,這種精神讓韓石也不禁有了震撼。
韓石自問,若是他與君舟易位而處,是否也能有如此博大的胸懷......
韓石微微搖頭,看着天際那若有若無的金光,那是君舟意境消散的殘餘,緊緊地握拳,目光莊重!
君家子弟皆是面含悲慼,看着遠方那逐漸消失的金光,他們能感到老祖的逝去,但在那悲哀之後,留下的是堅毅,尤其是君無憂和君無常,他們兩人目光明亮,身上不屈劍意騰空而起,在昊日城上空呼嘯盤旋,與遠方老祖的劍意相呼應。
許久,韓石朝着金光消散的遠方躬身三拜,而後大袖一揮,頓時消失。
十日後,韓石站在遺落之地的最南端的某處,一步邁出,走出遺落之地,那無形壁障對韓石沒有任何阻攔。
掃了一眼玉簡中的地圖,韓石稍加沉吟,朝着南邊疾馳而去,那個方向有一個古傳送陣,可以讓他節省很多時間。
“青劫”二字,一直如大山般壓在韓石心底,讓他始終不能平靜。
楚國的地域極爲廣泛,較之遺落之地,要大上十餘倍,其內更是擁有許多宗門幫派,實力不一而足。
最強修真宗門當是楚天宗,其內有數位靈動修士坐鎮已不是秘密,更有傳聞,楚天宗的一位太上長老,在二十年前突破到嬰變,成爲整個楚國修爲最高之人。
楚天宗的地位,在楚國極爲尊崇,沒有門派願與楚天宗交,其宗門所在的橫雲山脈,也成爲楚國人心目中的聖地,朝拜和觀瞻之人絡繹不絕,楚天宗也在這種情況下,設立外宗,專門應對此事,而宗派的真正核心,俱都在內宗,處於橫雲山脈的深處,尋常之人難以靠近。
這一日,在橫雲山脈的某處,一個身着青衫的青年,此人行走在山水之間,有行雲流水之感。
在一處頗爲寬闊之地,他看了看遠處的三座高山,再掃了一眼地圖,稍加對比,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在那裡,正是楚國爲數不多還能使用的古傳送陣之一。
青衫青年,正是韓石。
他摸了摸鼻子,在那山脈深處,他能感受到三股強大的氣息,有兩股,都與君舟巔峰之時的氣息相差無幾,另外一股,還要更強一線。
當日,君舟在臨死前突破,修爲一直衝到靈動中期才堪堪停下,只是由於尚未鞏固,才導致留下的意境與元嬰,只有靈動初期。
那更強的氣息,怕是已達靈動後期,甚至更高。
這三人,無論哪一人出手,他都難以達成此行的目的,更讓他眉頭緊鎖的,是在那三股氣息背後,還有一股更深沉雄渾的氣息,這股氣息好似陷入沉眠,令人難以察覺,韓石若不借助灰石之力,亦是毫無察覺。
這股氣息,已然超脫了靈動的範疇。
“嬰變......”
韓石微微苦笑,他如今底牌不少,絲毫不懼元嬰修士,即便是靈動修士,他自信在付出一些代價後,仍能逃脫,但嬰變修士,他沒有分毫機會。
古傳送陣異常珍貴,輕易不會外借使用,即使外借也不可能借給他韓石,這個古傳送陣的位置,是在楚天宗外宗和內宗之間,這讓韓石目光突然一亮,既然無法借那隻好用搶的了。
張江頗爲無聊地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柄稍顯古樸的短刀。
自從九年前他被選中來此守衛,每一天都是一樣,先檢查一遍傳送陣,然後便是打坐吐納,而後便又是新的一天。
一復一日的重複讓張江已然有些麻木,他很清楚,他在這裡只不過是爲了宣示這傳送陣屬於楚天宗而已,山谷外圍有宗門大陣,更是不時有宗門老祖的靈識掃過,加之楚天宗在楚國的地位,這古傳送陣近萬年來,皆是風平浪靜。
張江有的時候甚至想,即便是他偷偷溜出去玩樂數日,也不會有什麼事。
還好這種工作,只要再過不到一年便會有新人接替,他返回宗門後必須抓緊時間日夜修煉,早日結成元丹,一旦成爲元丹境修士,他在宗門中也會有一定的話語權,不會再被人排擠陷害,每當想到此處,張江那麻木的目光中都會有一絲光亮閃過。
楚天宗作爲楚國第一大宗門,弟子數以萬計,張江雖達築基後期,但在宗門內,依然算是底層人物。
元丹期,便是一道分水嶺,一旦達到,便會立刻引起宗門的關注,無論是丹藥還是功法與靈石,都會較之之前豐厚許多,也會逐漸進入到楚天宗高層的視線中,獲得提升地位的機會。
張江看着短刀出神,這柄刀其實材質一般,只是因爲是小師妹在他來此之前,偷偷送給他的,他纔會每日都把玩許久,以解寂寥。
驀然間,他的餘光看到刀面上有一道青光以極快的速度閃過,張江甚至來不及反應,只感覺到脖頸後面微微一麻,頓時昏了過去。
韓石並未傷其性命,只是將此人擊昏過去,他頗有些詫異,這古傳送陣所在的山谷外,倒是有數道較爲難纏的陣法,不通陣法之道的人,必然會觸發陣法,驚動楚天宗,但對他來說,這些陣法與石陣術相比,還是相差太遠。
在空陣之術下,韓石面色平靜地走進這山谷中,並未引起這些陣法絲毫的反應,這山谷中,竟然只有一個築基修爲的弟子守衛,這讓韓石也不禁面露古怪之色。
在楚國,幾乎所有的門派都知道,此地藏有一個上古傳送陣,卻無人敢找楚天宗討要。
久而久之,纔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從此也能看出,這楚天宗在楚國的地位,已尊崇到了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