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周終於第一次,開始正視韓石的實力,它與韓石結下幻心之約時,看的只是韓石的心。
眼下,它看到的,是韓石的修爲與潛力,它的心跳,開始不可抑制地跳了起來,它不知道,韓石怎麼會擁有如此多又如此強悍的力量,但它幾乎陷入停頓和空白的腦袋中,只知道,它這一次,可不是撿到寶貝這麼簡單。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頑童,在河邊玩耍,撿起一塊塊的石頭,頑童並無多少判斷石塊價值的能力,他只能依靠心中的感覺。
最終,他在觸摸到一塊青色的石頭之後,將之當成寶貝一般,鄭重地將石頭帶回家,在他的身後,是一片絢麗的石灘,青石與那些石頭比較起來,毫不起眼。
但頑童,卻獨喜青石。
頑童的夥伴們,也各自撿回石塊,而且色彩繽紛,較之青石要好看很多,彼此對照之下,不可避免地生出比較之心,頑童卻始終不悔,他對那青石的喜愛,並非因爲表面的色彩,那只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愛,與石頭的價值和外觀並無絲毫的關係。
三年過去了,頑童對青石的喜愛不改當年,卻偶有一日,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一直在他身邊的青石,原來是一種萬金不換的極爲珍貴的寶石,頑童在震驚之餘,甚至不敢再去接觸那已經極爲熟悉的青石。
那種感覺,就是道周現在的感覺。
但在震驚過去之後,心中雖有念,但初心卻是不改,頑童再度綻開笑容,青石入手,與往日一般,一蹦一跳地玩去了。
頑童之頑,便在於------不忘初心!
道周沉默少許,強行壓下心頭的激動,頗有點得意地說道:“韓石,那玄武你看出有什麼不一樣麼?”
韓石目光一閃,看向那千丈玄武,凝視許久,眼中有奇異之色閃爍。
在他的眼中,這玄武並無絲毫改變,但在靈識散出後,很快便在玄武的心臟中,看到了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與道周色彩改變之前一模一樣,不僅形狀,就連氣息,都是完全一樣。
“那是我花了三年時間,耗費九成九的力量,形成的幻像本體,如今你看到的我,只有原來的百分之一的力量,這幻像本體,將會代替老子被封印,從而在不會引發封印崩潰的情況下,我能與你一道離開。”道周的聲音雖然依舊帶着痞性,但韓石卻從其中感到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
“這封印,崩潰不得,一旦崩潰,便會讓當初那些封印我之人知曉,那些人的修爲非常強,最起碼現在的你無法對抗,即便是你擁有了破開星空離去的力量,也很難應付,按照人族修士的標準,你至少要到第二階,才能擁有自保之力,哪個時候,也將是老子徹底脫困之時。”
玄武的肉身中,全都是外界難以見到的寶貝,韓石沉吟少許,並沒有取走任何一點,他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封印的穩定性,慎重起見,他選擇了最保險的做法。
道周的眼中,微不可察地一亮,目光中有了一絲柔和。
“老子爲了凝聚這幻像本體,傷了元氣,雖然可以騙過這封印,但我卻也需要沉睡許久,才能夠恢復,不過爲了脫身,值了,韓石,有沒有舒服的地方,讓我好好睡上一覺,這一覺,估計要睡上很久了。”道周連續打了兩口哈欠,神態漸漸萎靡下來,無精打采地說道。
“我有一個好地方,你不要反抗。”韓石一點眉心,道周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其中,通過幻血之間的感應,韓石能夠感覺到道周的虛弱,加之道周的身上的衆多機密,韓石在擁有足夠實力之前,絕不會輕易讓道周現身。
玄武背上的屍骸,也被韓石收入儲物袋中,從那屍骸眉骨上的劍形印記來看,此人就應該是那君家一代先祖,此人的屍骨上,依然殘留着一股淡淡的威壓,顯然此人生前,應是修爲極高。
此人的屍骨依然保持着掐訣的姿勢,被一支鋒銳利刺從身後刺入,將心臟完全刺透,這也是此人的致死之因,那利刺表面閃爍的光華,透着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氣,讓近在咫尺的韓石,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在穿過那道白色光幕之前,韓石心中一動,雙手掐訣速度極快,不到三息,便將禁極空三陣之法,融合在一起,其中禁陣九道,極陣三道,空陣一道,總共十三道陣法,形成一道無色透明的薄膜,緊緊貼在在那白色光幕的後面,讓人幾乎無法發覺,這是韓石眼下可以施展的陣法中威力最強之陣。
這樣一來,若是再有人機緣巧合之下進入此地,即便如那張慕白一般,能夠穿過白色光幕,但在穿過的瞬間,也將掉進韓石所設下的陣法之中,只要未到元嬰修爲,那便會被完全困死。
這陣中,韓石留下了一縷靈識,那被困之人的生死,俱都在韓石一念之間。
這是韓石爲道周打下的一道堅實的保障,不知道下一次回到此地,會是多少年之後,按照道周的說法,至少修爲要到第二階,才能返回此地,將道周完全解封。
“二階修士......”
韓石沉吟間,身影從白色光幕中緩緩穿出,在離開白色光幕的瞬間,四面八方的強大排斥之力立刻將韓石圍住。
這種排斥之力,在這三年中,增大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此時若是雷雲島開啓,尋常元丹修士一旦進入雷雲秘境中,便會被這種壓力立刻壓在地面上,無法動彈,連取出雷雲令捏碎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在這樣的壓力下一步步走向死亡。
但這壓力對韓石而言,雖也頗爲沉重,但想讓他再如初次登上羅雲峰時那般,被壓倒在地,絕不可能。
韓石目露冷笑,一拍儲物袋,一枚雷雲令頓時浮出,被他一把握住,稍一用力後,頓時破碎,其中陡然散出一股傳送之力,將韓石四周籠罩,一吸之下,韓石的身影頓時從這雷雲秘境中消失。
雷雲湖畔,除了那肥胖修士還在閉目感悟之外,所有人俱都睜開雙眼,盯着雷雲島看去,那愈演愈烈的通天雷霆,就在剛纔,毫無徵兆地停了下來。
三年來不斷的轟鳴,突然停下,給人一種極致安靜的感覺,這種突然間的巨大反差,讓每一個人的心中,都突然生出一個感覺,就像那肥胖修士所說的-----是不是有寶貝要出來了?
雷雲島上的白霧,萬年不散,沒有人知道原因,也曾有人施展神通之術,意圖驅散那不散之霧,但那霧氣好似無窮無盡一般,若是被風吹走少許,便會從其內再度產生一些,將那減少的部分補全。
無論如何,這白霧,不曾消散過。
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在白霧深處,驀然出現,那身影所過之處,四周的白霧,好似被一股無形之力,推向兩側,猶如夾道歡迎一般。
那道身影速度不快不慢,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中,他走出了白霧,站在三年前他踏入雷雲島的地方。
他目光中透出回憶之色,這三年,發生的事情很多,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與道周的幻心之約,其次便是這三年來,在雷湖湖底借雷煉體,同時也從雷光的明滅中,感悟到枯榮之意,雖然還沒有形成完整的意境,但已經足以讓他窺探到元嬰甚至靈動期的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