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石與君無憂的面孔上,皆有青筋暴起,面色漲的通紅,旁人無法感受到,他們手臂上承受的力量,這股力量彷彿是那萬馬奔騰一般,匯聚萬馬之力成一道磅礴巨力,狠狠地拉在那鼎與盾之上
此時此刻,無論什麼神通也難使出,唯有肉身之力,這也是金劫一旦渡過後,極難留下造化的緣故,畢竟,極少有修士擁有可以與天地之力較量的肉身之力。
只有那些以力證道的修士,纔有這樣的機緣,但最終能成功獲得造化之人,也只是寥寥幾人罷了。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修士,無不沉默下來,即便是那白髮老嫗,也不再開口,而是目露奇色,死死盯着兩人緩緩移動的身影,此劫,她當年也曾親身經歷,但卻沒有這兩人如此膽大。
當年的她,只是在師父所賜的兩件法寶下,勉強抵擋着一柄兩丈許的巨大雙刃刀,拼着法寶一毀一損,才堪堪渡過,心神未定之下,哪裡還有餘力去強留那金劫所化的雙刃刀。
如今這一幕,卻是勾起了她回憶的思緒,雙目透出明亮之芒,看向那湖面上的影像。
同樣,這一幕也讓許多還未渡劫的元丹修士,面色凝重。
其中有些人,早已收到君無憂在雷雲島渡劫的消息,面色還算平靜,而那些適逢其會之人,卻是面色大變,對這五行風雷劫隱隱有了擔心。
劫雲上傳出的吸力越來越強,鼎盾上的反震之力變得極強,極速顫抖之下,帶着一股近乎毀滅性的力量,順着手臂傳入兩人體內。
兩人臉色同時一變,這股力量剛一入體,便在經脈中大肆破壞,並且順着經脈遊走全身,朝着心臟的方向匯聚而去,一旦匯聚心脈,心臟在這力量下必然爆裂,兩人如今還無元嬰,心臟毀去便是神仙無救,兩人紛紛調動體內元力,阻攔這股力量,而原本緊緊握在鼎盾上的手,卻是在這一瞬間,被驟然變大的反震之力震盪開,同時脫離了兩人的掌控,鼎盾飛一般地朝着天空劫雲而去。
君無憂看着紫金盾從手邊失去,雙目突然變得如鮮紅如血,雙手閃電般掐訣,左手在右臂連點九次後,在體內元力的配合下,暫時封住了那毀滅力量。
他一拍眉心,仰天怒吼一聲,一道白濛濛的虛影頓時出現在他身後,這白色虛影瞬間便長大開來,也如君無憂一般仰天怒吼。
這一聲怒吼嘯傲九天,連那雲海也在這嘯聲中翻滾起來,天劫範圍之外的十數人紛紛後退,躲避聲浪,就連那平整如鏡的雷雲湖,也在這嘯聲下瞬間沸騰,不過百丈寬的湖面,此刻看去竟然有一絲洶涌如海之感。
那白色虛影一直漲到百餘丈之高才停止增大,漸漸清晰後露出真容,赫然是一隻白紋巨虎。
而這白紋虎的額頭上,並非尋常老虎的王字花紋,而是一個長長的十字,其上散發出陣陣鋒銳兇焰,若有人定睛看向那十字超過三息,便會感到這哪裡是什麼十字,分明就是一柄殺戮之劍,而這白紋虎額頭,便是蘊養那殺戮之劍的地方。
君無憂,在昊日城的兇名比那歸隱已久的赤龍子還要高,而在他昊日城城主和赤龍子親傳弟子的兩個身份之外,他的另一重身份經常被人忽略,他在拜師赤龍子之前,便已經是君家小輩中最有天賦之人,君家的血脈傳承,在君無憂的身上竟然顯現出一絲祖脈的跡象。
而這君家,便是昊日城中最爲神秘的家族,平時極爲低調,但家族勢力卻是深不可測,昊日城許多重大變故背後都有君家的影子。
君無憂這一輩只是君家的第四代,如今君家對外主事的家主乃是第三代,而第二代和那幾乎從不露面的君家老祖其修爲可想而知,即便是赤龍子修爲通天也對君家心存忌憚,當年他血洗一宗後便再未大開殺戒,其原因,歸根結底便是因爲來自君家的壓力。
“這是血脈傳承之力,這君無憂好深的心機,直到今日纔將其血脈之力暴露出來,一旦此人突破至元嬰期,這股血脈之力將會全面覺醒,其背後的白紋虎影將會擴展三倍有餘,其實力增長何止十倍。”
白髮老嫗暗自驚歎道,在場的修士中,只有她曾經見過君家傳承的血脈之力,對此,直至今日依然心有餘悸。
她看向君無憂的目光,不由得變得複雜起來,而對韓石,她更多的是一種惋惜,在這百丈白紋虎一擊之下,即便是這青衫修士實力再強也無倖存的機會,元丹修士,始終跨不過這道巨大的鴻溝。
更何況,她在白紋虎出現的瞬間便已看出,這巨虎身上的白紋是一種血脈純淨的象徵。
這種白紋,在君家族人身上很少出現,一般來說不過三四道而已,若能超過十道便是天資過人之輩,若有百道,足以讓君家打開祖堂,讓此人獲得第二次傳承的機會,而這君無憂背後的虎影上白紋密佈,何止千條,全身上下幾無雜色,足以讓他君無憂成爲君家數千年來的一代天驕。
白紋虎影很快凝實,磨盤大小的虎睛,淡淡地掃了一眼韓石後,露出威嚴之態,大口迅猛地朝天一口咬去,頓時咬在那紫金盾上,這一撲之下,虎口中咆哮之聲,震天而起。
百丈虎影一咬之力,強悍至極,瞬間便壓過那劫雲中傳出的吸力,紫金盾瘋狂地掙扎着,散出一股反震之力,與那白紋虎相抗衡。
但不過半息,那紫金盾被白紋虎猛力扭頭一拽,頓時如受了重創一般,散出一股悲鳴之聲,來自那半空劫雲中的吸力,被硬生生地切斷。
紫金盾被虎嘴死死咬住不再抖動,而是漸漸縮小,化作尋常盾牌大小飛向君無憂,被他一把握住收入儲物袋。
“那紫金盾乃天劫所化,絕非凡品,只可惜與我等無緣,可惜可惜。”
一中年修士,目光中露出毫不掩飾的羨慕和嫉妒,剛一說完,他趕忙轉頭看了看四周,直到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說的話,才稍稍吐出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竟然可以留下天劫,此人太強,怕是突破到元嬰期後,在這遺落之地中,少有敵手。”一個面色稍顯稚嫩的少年,雙拳緊握,急速說道。
“孤陋寡聞,你莫非連這昊日城主之名都不知曉?當心日後不小心招惹了不該招惹之人,闖下大禍。”少年旁邊一個道士模樣的老者面露不屑,冷淡開口。
少年修士面色一紅,拱手之下賠笑中連連稱是,更是取出一個儲物袋,遞給老者。
那老者面色稍霽,也不推辭,接過儲物袋後掃了掃其中靈石數目,面色上頓時有了笑容,但笑容很快被他壓下,乾咳一聲後,爲這少年修士把這遺落之地中的強者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