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珠錦在坤寧宮等了許久,都過了請安時辰了,卻依舊沒有等到孩子們的到來,她正要派人去問,如情倒是回話來了,一見她便道:“主子,二阿哥派張祿來說,他們可能要晚些過來,大阿哥晨起之後就不見了蹤影,大阿哥身邊的人都去找去了,二阿哥原本是要帶着果新格格過來的,結果聽說了這事兒,便打發張祿送果新格格過來,然後他帶着人也去找大阿哥去了。”

“大阿哥不見了?”

珠錦一愣,“這怎麼可能呢?這好好的大節下,他一個人能去哪裡?”

珠錦這裡正在疑惑,就見張氏紅着眼眶走了進來,一見了她便跪下道:“娘娘,大阿哥不見了!妾身找不到他!求娘娘幫幫妾身!”

董氏和烏蘭其其格跟着進來,見此情景,董氏忙讓張氏身邊的宮女將張氏扶起來,低聲安慰道:“姐姐莫急,奴才們都是去找去了,大阿哥一個人,又是在宮裡,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珠錦見此情形,轉頭便對如情道:“你去跟張順說,叫他也派幾個伶俐的太監出去找,務必把大阿哥給本宮帶回來。”

張祿跟着二阿哥去了南西所之後,坤寧宮的首領太監就換成了張順,這人原先是乾清宮的副總管,玄燁怕張祿走了珠錦身邊無人可用,就把張順送了過來,這個張順比張祿年紀還要大些,更是沉穩老道的一個太監,珠錦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比起張祿,她如今倒是更滿意張順一些。

吩咐好這些後,眼看着如情出去傳話,珠錦這才轉頭問張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素日跟着大阿哥的人並不少,就算是睡覺身邊還有兩個人跟着,怎麼會讓他不見的?你每日都會去瞧大阿哥,可發現他有什麼異狀?”

宮裡的人都認識大阿哥,大阿哥又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小小年紀就特喜歡弓馬騎射,是以這宮裡上上下下能去的地方,他都要去瞧一遍,他是大阿哥,是皇子,絕不會有奴才敢挾持了他,那麼就只能是大阿哥自己跑出兆祥所去了的,但珠錦不明白的是,往日大阿哥要去宮中‘探險’都會在身邊帶兩個太監的,今日怎麼就不帶了?

張氏來之前,已在兆祥所將跟着大阿哥的人全都問了一遍才放他們去找大阿哥的,此時見皇后發問,她紅着眼眶答道:“回娘娘的話,妾身問過跟着的人了,大阿哥這些時日都很好,昨夜也沒有鬧,是晨起之後發現大阿哥不見的,看屋裡的那個樣子,大阿哥是刻意放輕了動作自己跑出去的,妾身也不知道大阿哥能去哪裡,他從沒有對妾身說過這些,大阿哥還這麼小,他能去哪裡呢?”

張氏這幾年,是真心把大阿哥看做自己的親兒子的,是以大阿哥丟了,她心神俱亂,也沒了往日那般沉靜的心情了,所謂關心則亂,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珠錦看了一眼帶着三阿哥承慶站在一旁不出聲的納喇氏,又瞧了一眼尚在襁褓之中被乳母抱在懷中的二格格烏爾袞,心下一嘆,對張氏道:“你也莫急,本宮已派人去找了,加上承祜身邊和承瑞身邊的人,人手已經足夠了,宮裡也就這麼大,他能去的地方不多,遲早能找到的。”

轉頭又對着隆嬤嬤道:“嬤嬤,外頭冷,孩子們是不喝茶的,你把先前的冰糖煎梨端上來給他們嘗一嘗,然後再去弄些熱奶酪給他們吃。”

大格格舒宜爾哈從跟着張氏進來,就一直跟在張氏身邊抿着嘴不說話,她是個文靜的小丫頭,話不多,被張氏教養的極其有禮,端端正正的坐在圈椅上,喝過冰糖煎梨,她端着熱奶酪的瓷碗抿了兩口,便將瓷碗放下了,珠錦正看着衆人,見舒宜爾哈不喝了,當即便問道:“怎麼了,不好喝?”

她記得舒宜爾哈是很喜歡喝這個的,這個小姑娘的口味跟她很相似,喜歡吃奶製品,怎麼今兒只吃了兩口就不吃了?

“皇額娘,我連續好多天都看見一個宮女偷偷摸摸來兆祥所找大阿哥,大阿哥去跟她說話的時候都不許人跟着,有幾回他知道我看見了,還不許我告訴額娘,說要是我說了就會揍我,我想,他可能又去見那個宮女了。”

每回大阿哥見了那個宮女回來之後都有些不高興,舒宜爾哈有幾回還湊上去問他怎麼了,結果被大阿哥吼了一頓,舒宜爾哈從沒見過大阿哥那個樣子,她被嚇到了,因此也就什麼都不敢說了,但是她心裡又覺得這樣甚是不妥,今天大阿哥不見了,她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額娘說過的,她比大阿哥早出生,是大阿哥的姐姐,她要保護大阿哥不受傷害,額娘說了,她應該跟大阿哥相親相愛的,舒宜爾哈心裡,還是很疼這個弟弟的。

“宮女?什麼樣的宮女?”

珠錦孕後,兆祥所的一應事情都是交由張氏管着的,她每日只是循例問一問,並沒有費太多的心思在上頭,她想着張氏心細,又有大格格和大阿哥住在裡頭,肯定是能管得很好的,哪知又從舒宜爾哈口中聽到什麼宮女,她轉頭就問張氏:“這事兒你知道嗎?”

張氏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答不出珠錦的問話,難免有些赧顏,搖頭道:“妾身不知。”

她幾乎日日都去兆祥所,住在兆祥所裡的阿哥和格格們每日見什麼人用什麼吃食她都是知道的,可若非大格格說了這話,她是真不知道大阿哥竟還每日都會去見一個什麼來頭偷偷摸摸的宮女。

張氏心裡很清楚,她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阿哥格格們身邊,而乳母就算再忠心也不能做阿哥的主,所以如果大阿哥一定要支開乳母們去見那個宮女,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那個宮女還是故意要避開她的。

“我不知道,”

大格格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宮女,“那宮女每回來都是偷偷摸摸避開乳母和保姆的,從沒有遇見過任何人,所以額娘肯定是不知道的。”

珠錦看着張氏母女,聽她們這樣的說辭,她就知道她二人對那個來找承瑞的宮女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了,珠錦只得暗地思忖,那個宮女究竟是什麼人,爲何要偷偷摸摸的去找承瑞?這樣連續的去找承瑞,她又是想要做什麼?

珠錦沒有說話,旁人自然也不敢說話,正在此時,如情進來了:“主子,二阿哥派人來說,已經找到大阿哥了,叫主子別急,他這就帶着大阿哥回來。”

如情言罷,珠錦還未做出回答,如貌又進來了,她的神情卻不似如情那樣平靜,而是有些慌張:“主子,二阿哥那邊來人說,大阿哥跟二阿哥打起來了!”

珠錦一聽,噌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張氏一聽這話,臉都嚇白了,大阿哥跟二阿哥打起來了,這還得了!

雖說大阿哥承瑞是皇長子,可她不過是個庶妃,承瑞又怎能和貴爲皇后之子的二阿哥相比?再說了,承瑞的生母馬佳氏也不過是個庶妃,還是死後纔給追封爲慧妃的,就這樣的出身,承瑞怎麼跟承祜比?

這宮裡誰不知道皇上最寵的便是皇后娘娘,其次就是二阿哥承祜,承瑞跟承祜打起來了,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

張氏倒吸一口涼氣,連想都不敢往下想了。

如貌早已跟來報信的人問清了緣由,當下便答道:“二阿哥是在漱芳齋那裡找到大阿哥的,說是當時大阿哥跟一個宮女在那兒說話,見二阿哥來了,大阿哥趕緊讓那個宮女跑了,張祿早就派了人去追那個宮女,大阿哥着急,就要攔住人不許去,當時還大叫說什麼二阿哥是壞人,還說、還說皇后娘娘也是壞人,然後就衝上來打二阿哥,幸而張祿趕上來拉開了,不過二阿哥還是被打了一下,臉上、臉上有些痕跡。”

如貌正說着的時候,張祿就已經把兩位阿哥給帶回來了,珠錦一瞧,承祜何止是臉上有傷痕,那一身的新衣都給蹭破了,褲腿上都是泥水混着雪水,珠錦皺眉,忙叫人去給二阿哥更衣,再轉頭一瞧,大阿哥比承祜還要狼狽些,她也顧不得問什麼,又喚人給承瑞去更衣,要兩個小阿哥更衣後喝一碗薑湯再來見她。

然後珠錦才轉頭看向張祿,冷聲問道:“那個宮女抓到了沒有?”

方纔承瑞進來的時候,珠錦瞧得清清楚楚的,承瑞看向她和張氏的眼睛裡可是充滿了恨意的,從前的大阿哥可不是這樣的,這裡頭的問題就出在那個宮女身上,也不知那個宮女對大阿哥說了些什麼,竟把大阿哥挑唆成這樣。

現在問題的關鍵,自然就是出在那個宮女身上了。

“回主子,那宮女沒有逃遠就被抓住了。”

張祿親自把那宮女帶了進來,那個宮女看着也有十七八歲了,待她的臉被張祿強行擡起來,珠錦看清之後,眯眼冷哼一聲,她以爲是誰,沒想到還是個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