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跟阿偉都不說話,欣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躊躇了良久。
就在我以爲她會轉身離開時,阿偉出聲威脅道:“想必你剛剛見過林隊了,心裡一定很納悶,他爲什麼會問你那麼多話吧?其實很簡單,只要你走出這個屋子,你必會掛上作僞證,妨礙公務的罪名,當然這罪名並不大,可意味着什麼?你心裡清楚。”
欣然移動的腳步就是一僵,而我終於明白阿偉的意圖,打從她踏進我辦公室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跟我綁定在了一起。
阿偉這頭腦委實讓我欽佩,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的?
我在醫院突然出手,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又怎麼會這麼快便算計了所有的人,也包括我在內。
當然他是爲我好,我自然不會跟他計較那麼多。
“呵呵,不愧是霸哥的手下,做事跟他一樣老道,打從霸哥出現爲林黛解圍的那一刻,我就該明白耀星要翻天覆地了,只不過我醒悟的太晚了。”
欣然的臉色很難看,蒼白中泛着一絲詭異的潮紅,卻硬扯着嘴角說出了她心裡的話。
她應該很後悔今天的決定,否則不會將自己陷入兩難之中。
面對如此局面,我已經沒有說話的必要了,並且主導權也都不在我手裡了。
阿偉嘴角銜着詭異的笑意看着欣然,只等她一句話。
“好,你們贏了。你們要的東西我會給你們,但我希望你們也要保障我在耀星的地位,不會受到任何威脅。”
顯然她被逼到了死衚衕,只能跟我們與虎謀皮,當然我不是老虎,不會吃了她連骨頭都不吐,真心跟着我的人,我自然不會虧待了。
是否將她跟大紅她們劃成同等待遇,便有待考證了。
“那是自然。”阿偉篤定的回答,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仿若跟欣然談判的那個不是我,而是他。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把我的事,當成他的事在辦了。
所有的話都說開了,欣然也就沒有在留下來的理由了,並且她也不想在多留,我起身相送,自然不會讓她尷尬的走。
送走欣然回來時,阿偉正在跟美蓮說話,兩個人彼此好像很熟絡的樣子,我並未太在意,畢竟昨天阿偉也算是幫了美蓮,美蓮出來道個謝是理所當然的。
“林姐,沒什麼事,我就下去忙了。”見我回來,阿偉停止了跟美蓮的攀談,詢問過我的意見就想走。
“等一下,阿偉,你不想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嗎?”
見我叫住了阿偉,美蓮淡淡的笑笑,識趣的進裡屋去了。
“什麼事都瞞不過林姐,這事、事發突然,我沒辦法只好請示了浩哥,正好浩哥那邊查樾棟,查出了一點眉目,所以安排我這麼做的,具體的事情,您還得問浩哥那邊。”
阿偉尷尬的笑,眸子裡滿滿都是真誠,我就是想怪他,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擡出阿浩,將所有的事都推給了他,我自然不能去找阿浩理論,並且從始至終他們都是爲我好,我憑什麼找他們理論?
我嘆了口氣說:“阿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來不及反應,有些生氣罷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爲我好,這次沒少花錢吧?”
說着話,我繞過辦公桌去開抽屜,阿偉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一邊往出走一邊說:“林姐,你怎麼動不動就拿錢啊?這事回頭你自己跟林隊說吧!改天我把他給你約出來。”
說着話,他的人已經到了外面,我的手連抽屜都沒打開,不由得苦笑道:“你這人,跑什麼啊?別人見到錢巴不得伸手搶,也就你們一個個倒還躲上了。”
他的腳步在門口停下,轉頭看我呵呵笑道:“林姐,真不是我跟錢有仇,而是這事我壓根沒幫什麼忙,回頭若是被浩哥知道我又收你的錢,估計浩哥就得把我調回去。”
我明白阿偉是在安撫我,他不怕阿浩把他調回去,他怕做不好阿浩交給他的差事。
“行,我不提錢還不行嗎?你有空幫我約林隊出來坐坐,我單獨跟他聊就是了。”
這是一個機會,若是能接觸到警局的人,我不敢說我黑白兩道通吃,至少我能在警局那邊有個內應。
什麼嚴打、掃黃一類的事,能讓我提前避避也是好的,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我下面的人,都是有利而無弊的。
當然這些事安靖成也是有所安排的,否則他這麼大的店,豈不是會被那些零七八碎的事給煩死,但多個朋友多條路,指不定就什麼時候用上了。
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我心裡卻以百轉千回,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覺得這樣做只會有利,而無害。
“這絕對是沒問題,回頭我跟林隊約個時間,到時候在通知林姐。”
不等我點頭,他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我不是沒有懷疑過阿浩、霸哥他們,對我爲什麼這麼好,畢竟這些人都是道上混的,沒有點利益,誰都不會爲誰賣命。
但懷疑歸懷疑,我跟他們鬥,無異於以卵擊石。
並且他們在我身上得到的不過是蠅頭小利,犯不着爲了我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人苦心勞肺,說來說去還是嚴耕的情誼在裡面,他們纔會如此對我,讓我不免擔憂日後若是沒了嚴耕的餘熱,他們還會不會如此待我。
然而現在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我也沒有力氣想那麼多,下面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去辦,所以我不能有哪怕一刻的懈怠。
“美蓮,我還得下樓忙一下,你一個人在房間裡面好好的,林業他們還沒走,且得鬧到二半夜去,千萬記得誰來都別開門。”
我交代了一聲,隨手撈起外套往門口走,臥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美蓮拎着手機說:“姐,他打了一天的電話,我接不接啊?”
這丫頭,自己的傷還沒養好,便開始心疼司徒那小子了。
我沒好氣的說了一嘴:“不接,不給他點教訓,他以後還不得上房揭瓦啊。”
美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心疼,卻還是點頭應允了:“好,我聽姐的。”
看着她閃身進了臥室,我隨手關上門,急匆匆的下了樓。
隨手抓住閃去洗手間的豔秋,詢問道:“你這幾天看到夜玫沒?”
她喝的微醺,腳步有些不穩,但意志還算清醒,微微蹙眉想了一下,回答道:“她那天被打以後,好像還真沒怎麼看到。”
我隨手翻出醒酒貼,給她貼上說:“別去洗手間催吐,對胃不好。回頭讓雨朵頂上,你們兩個得學會配合。”
我當初就是跟夏夢配合的很好,所以纔會喝到一大片,雖然我現在極少喝酒了,但經驗還是要傳下去的。
豔秋‘嗯’了一聲,忍不住衝進了廁所裡,隨後傳來一陣嘔吐的聲音。
這樣的事,在夜場裡已經是稀疏平常了,所以保潔員都會就近休息,以便隨時衝出來打掃。
我翻出一百塊錢,塞給走過來的保潔員說:“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她,回頭照顧好了,我在多給你點。”
保潔員收到客人的小費很正常,收我們的小費,倒還是第一回,表示有些驚愕,也有些高興,接過錢麻利的走進了洗手間。
“呦,我們林姐真成土豪金了,隨便灑灑水都夠保潔阿姨一天的工資了。”
鳳姐一搖一晃的走過來,下巴擡得老高,滿眼都是傲慢與偏見。
在這場子裡,能跟我對打到現在的也只有她了,也難怪阿浩一開始就挑她下手,所謂擒賊先擒王,阿浩打的一手的好牌。
現在還不是跟她對峙的時候,我自然不會招惹她,邁步從她身邊走過,卻想起夜玫離開我後,好像是被華姐安排給了她。
我轉頭看向她的背影,詢問道:“最近怎麼沒看到夜玫?”
她剛要走進衛生巾的腳步就一頓,轉頭衝着我撇嘴道:“不愧是姐妹情深,就算是不要的人,也讓你這麼惦記,我還真有點羨慕嫉妒恨那?”
那滿滿的嘲諷,以及酸溜溜的話語,委實讓我覺得不太舒服,卻也沒有回答她的意思,只是盯着她的雙眼,渾身的氣勢全開。
不知是真的被震到了,還是礙於別的原因,她的臉色凝了凝,之後才悠悠的開口說:“死丫頭明天就回來上班了,人家現在可不一樣了,背後有安太太撐腰,我勸你還是別小瞧了她纔是。”
我心中就是一沉,但面上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掛着一抹淡定自若的笑意,回答道:“她有誰撐腰,跟我有什麼關係?”
多的話我沒必要跟她說,場子裡的事複雜得很,保不齊哪一句話被她參透了,就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我踩着九寸高跟鞋轉身,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向耀星的大堂,我篤定背後的她,一定氣得臉色鐵青。
她越是生氣,我便越是高興。
華姐站在吧檯數酒瓶子,臉上那抹歡喜的笑意無法掩蓋,就跟吃了密一般聽着旁邊人的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