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壯的樂聲響起,打斷我的好眠。我痛苦的把臉更深的埋進被子裡,無聲的哀號。離婚之後我貪睡的毛病是越來越重了,好像要把以前每天清晨早起少睡的份不回來。賀嘉銘早上從不睡懶覺,雷打不動6點起牀,說是從小時候就養成的好習慣。剛結婚的時候我真是不適應,每天臨睡前都要定好鬧鐘,可是僅僅一個月的時間我就能清晨六點準時醒了,沒有鬧鐘也一樣。包括我後來的很多習慣都是這樣改變的,左雲她們還說我和賀嘉銘是越來越相似了。其實哪裡是相似,是我在不斷的靠近他、遷就他。
現在我再也不用遷就了,因爲我離婚了,高興可以睡上一整天,再也不用擔心誰不高興了。真好。
樂聲響了幾聲就不再響了,看來打電話的人很識相呀。我滿足的用臉揉揉被子,真舒服,大夏天的睡空調屋是最爽的事情了。
不對,猛地睜開眼睛,慌忙操起枕邊的鬧鐘,9:50分,毫不客氣的刺痛我的眼睛,今天是星期五,也就是說今天要上班,也就是說今天我又遲到了。天哪,我不活了,想想李明澤的臉我都覺得心虛。也是,身爲人家的員工,這樣誇張的遲到真是有愧我領的薪水。怎麼辦?我苦思冥想半天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裝病,請一天假。裝病總比天天遲到要好呀。
打定主意我決定給李明澤說一聲,而且用發短信說,我心虛,怕打電話說漏嘴。可是手機扔哪了?枕邊沒有,我以前都放枕邊的。拍拍頭,思緒猛地清醒。昨天我最後的印象是和賀嘉銘坐在客廳看電視。
賀嘉銘?慌忙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套。看來是賀嘉銘把我抱上牀的。不管了,還是先請假重要。
睡眼惺忪的打開臥室門,廚房裡佇立的人影嚇了我一大跳。
“呃?”我受驚的手捂住胸口。
“醒了?”賀嘉銘微笑的看着我,神清氣爽。他圍着我家的碎花圍裙,在煎雞蛋。
“來吧,吃早飯。”他招呼着我。
“你怎麼在這?”我驚呼,現在吃早飯不是重點好不好?
“你忘記了,昨天你在沙發上睡着了。”他走過來將我牽到餐桌前:“多少吃一點吧,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
“我還沒有洗漱。”我直覺的回答:“不對,我是問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你昨天睡着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他開口,眼睛認真的望着我。
“別開玩笑了,這兒的治安很好。”我掩飾的低下頭:“幫忙的阿姨七點多就會到,就是阿姨呢?”屋子裡並沒有阿姨的身影。
“我讓她回去了,她家裡有點事,說是要請一週假,我代你同意了。”
“你怎麼能這樣?”我生氣了:“孩子怎麼辦?我還要上班。”
“說到上班,剛纔你公司來電話了,我替你請了一天假。”他依舊微笑,並不因我的態度而生氣。
“好……不對,你怎麼能接我的電話?”我快氣死了:“你知道什麼叫尊重麼?這是我的電話……”
“寶兒,我是看你睡的正香不想吵醒你才替你接的,如果你不高興我下次不接了。對不起。”他道歉,態度很謙卑。
“其實,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我覺得,我覺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開始反省自己的態度是不是太惡劣了,畢竟人家也是好心:“我是擔心引起誤會。”
“寶兒,太注意別人的眼光會很辛苦的,只要自己活的開心就好了。”
趁他不注意,我撇撇嘴,人活在世上哪能不注意別人的眼光和議論?沒聽說吐沫星子壓死人?他以爲所有的人都像他們那些精英一樣百毒不侵?
“阿姨有事,那孩子們怎麼辦呢?”我煩惱的撓撓頭,我一個人照顧不來的,也不能天天讓李明澤爸媽照顧呀。看李家父母看我孩子的眼光,我擔心總有一天孩子會淪陷在他們手上,不認得我這個媽媽是誰的,那些孩子太容易變節了。
“不用擔心,孩子們我來照顧。”他微笑,安撫我。
“你照顧?”
“是呀,我公司現在沒有什麼事情,我是來度假的。正好可以和孩子好好培養一下感情,我和思文是親生父子,可是他好像和外人更親近。”他還是微笑,但是我發誓我沒有看錯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凌厲。
“呵呵……”我心虛的笑着,畢竟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是我。“但是……”
“寶兒,我不是要和你搶孩子,我只是想盡作爲父親的責任,我想讓孩子知道即使爸爸媽媽不在一起,我仍是愛他的。”他眼光懇切的望着我,說的話讓我無從反駁。
“我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困擾的,真的。”
“好吧,這幾天孩子就拜託你了。”他畢竟是思文的親生爸爸,是該給他們重建父子關係的機會。
“謝謝你。”他神情明顯很高興:“那我今天就搬進來。”
“搬進來?”我大驚。
“對呀,不搬進怎麼照顧孩子。寶兒,我的時間不多,只有這幾天而已,你不會這麼狠心是吧?”他傷感的看着我,哪裡還有一點馳騁商場、指點江山的樣子,分明就是個小男人嘛!
“不是,我是覺得鄰居們會誤會……”我小聲說。
“寶兒,現在這個社會誰還會關心鄰居是什麼人?”他好笑的看着我:“再說我們是前夫妻,大家總有一天會知道我是孩子的爸爸的,偶爾在這出現很正常的。”
“那好吧,你就住客房好了……”我勉強說。
“好的。”他笑的有點小得意,不禁讓我懷疑他住進來的居心。
“…咳咳…”他掩飾的用手捂住嘴:“快洗洗吃吧,一會該涼了。”
“哦。”電話又響起,陌生的號碼。
“喂?”我接過,問道。
“是我,井子柏。”那邊傳來溫柔的聲音。
“哦,是你呀。”我慌忙拂拂自己凌亂的頭髮,想起他看不到又放了下來。
“我打電話去你公司,他們說你請假了,不舒服呢?”他的聲音挺起來很擔心。
“沒什麼事,就是頭有點痛,沒什麼大礙。”我尷尬的說。一個謊言要有一百個謊言來掩飾看來是真不錯。
“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謝謝你。”掛斷電話,手機握在手中放在脣上。這人,是對我有意思麼?
“誰的電話?”賀嘉銘看起來臉有點異常。
“哦,井子柏,他問我哪不舒服。”我笑笑。
“哦,那你快吃吧,吃完再睡一覺。下午我們接孩子放學後一起去逛街吧,以後沒事不要把孩子放在別人家,這樣麻煩人家,對孩子也不好。”他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