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這個城市的夜色是最美麗的, 霓虹閃爍、人潮如織、風光燦爛、歌舞昇平。高跟鞋輕輕的敲擊着地面,發出規律的聲音,身邊不時走過結伴而行的人們更加襯得我形單影隻,內心深處油然而生一種深刻的孤獨。人孤獨的時候心不一定孤獨,心孤獨的時候人不一定孤獨,而現在我是人心都孤獨。

孩子們今天讓李明澤的父母接走了,說好住一夜的。現在回家也沒有什麼意思,孤孤單單的,真想找人好好的聊聊天。

掏出手機,翻看通訊錄裡的姓名,從頭到尾看了兩遍,沒有一個適合的。玉玲已經離我遠去,左雲現在剛開始甜蜜的生活,我不想去影響她的心情,家人實在不是訴說心情的好對象,本就讓他們很不放心了。李明澤? 也不適合。我微微苦笑,合上手機,看來我活的是真失敗,連個可以喝一杯的人都沒有。

在公交站找了個位置坐下,看着一輛輛公交車停下又開走,人羣散了又攏聚……很有意思,就像生活,兜兜轉轉、轉轉兜兜,一會兒熱鬧,一會兒淒涼。

近來發生的事情讓我無所適從,玉玲、賀嘉銘和李明澤…...生活再次向我證明了它的不可預測性,你永遠不知道它下一張發給你的是什麼牌。

活着真的很不容易,想想玉玲,想想左雲,再想想我,十年前都是快樂的大學女生,如今呢,天人永隔,滿身傷痛。恍恍惚惚之間,有人輕拍我的肩膀。猛然回頭,印入眼瞼的是張端正儒雅的臉,黝黑的眼珠含着暖暖的笑意。

“你……”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

“我們又見面了,我叫井子柏.”他露齒一笑,在我身邊的位置坐下。

“原來是你。”花原來是他送的?我微微一愣,隨即又釋懷的微笑。

“每次見到你都覺得你很可愛,上次像是走錯地方的天使,今天又像是迷路的精靈。”聲音裡微微帶着笑意。

不安的扭扭身子,我掩飾的輕咳:“老是讓你看見我不好的一面。”

“沒有,我真的覺得你很可愛。”他閃出滿眼星星。“這裡實在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你如果有空的話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好麼?”

“好呀。”我痛快的答應了,寂寞的時候不要一個人呆着,找個人陪陪會好很多。

他帶我來到一家酒吧,酒吧的名字用奇怪的圖像繞成。趁他停車的時候我認真的研究着,只可惜我實在是看不懂。

“是夜色。”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站在我身後,和我一起盯着招牌。

“夜色?”我不確定的看看他,是麼?不像呀。

“來吧。”他率先推開門走了進去,熟練的走進去,看起來熟門熟路。看來他對這裡並不陌生。我好奇的打量酒吧的裝飾,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前衛、瘋狂,看起來還十分舒服。大約時間還早,酒吧內並沒有多少人,三三兩兩的坐着,羣魔亂舞的景象並沒有出現。

他領我在吧檯坐下:“想喝點什麼?”

我侷促的左右看看:“我不太懂。”

他驚奇的看了我一眼:“那好,就聽我安排吧。給她一杯盛世吧。”他轉身向酒保說。

一杯五彩斑斕的雞尾酒放在我面前:“嚐嚐看吧,美麗的小姐。”

“好漂亮,這是怎麼做的?”我讚歎的捧着那杯飲料,盛世?和這個飲料很貼切呀。

“嚐嚐看,酒精度數很低,不會喝醉的。”他笑着說。

“哦。”我輕輕的抿了一口:“確實很好喝,酸酸甜甜的。這個地方真不錯,我還以爲酒吧都是烏煙瘴氣的呢。”

“沒有來過?我以爲現代人的娛樂方式就是泡吧呢。”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輕喝一口,優雅依舊。

“呵呵……”我訕笑。上大學的時候酒吧還不是很普及,和玉玲、左雲偷偷去過一次,當時簡直以爲那是流氓的聚所,好奇心就此打住。然後是結婚、生子,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出沒這種地方。

“你在光華公司上班?我還以爲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呢?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裡?”我好奇的盯着他,送花送到我家,他一定知道我是誰。

“你就是出國幾年,但是認識你的人還是有的,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畢竟你還是和方先生一起來的。”他眼睛閃過清亮光。

我訕訕的摸摸鼻子:“我忘記了,宴會同時還是三姑六婆聚集的地方。”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說我的?我和賀嘉銘的那些前塵往事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渲染的?

“花,還喜歡麼?”

“花?彼岸花,花語是傷感。”我戲謔的看着他。

“呃?”他一愣,隨即知道了什麼意思:“對不起,我只是覺得那花很漂亮,沒注意它的花語。”臉上滿是歉意。

“沒有關係,我也覺得花很漂亮,只要花漂亮就好了。”我不在意的擺擺手,所謂花語還不是經銷商想出來的促銷手段。“謝謝你。”

“你喜歡就好。”溫柔如水。

音樂想起,轉會我停在他身上的目光,舞臺中間的女歌者一襲黑色的旗袍站在那裡。長長的捲髮,魅惑的紅脣,風情萬總。我很喜歡旗袍,總以爲中國女人的氣質要用中國的特色服裝才能表現的更出衆。

“我有花一朵

種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與暮暮

我切切的等候

有心的人來入夢

女人花

搖曳在紅塵中

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

有一雙溫柔手

能撫慰

我內心的寂寞花香滿枝頭

誰來真心尋芳縱

花開不多時

啊堪折直須折

女人如花花似夢

我有花一朵

長在我心中

真情真愛無人懂

遍地的葦草以佔滿了山坡

孤芳自賞最心痛

若是你

聞過了花香濃

別問我

花兒是爲誰紅

愛過知情重

醉過知酒濃

花開花謝終是空

緣份不停留

像春風來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夢”

好一句“花開不多時,堪折直須折”。如果人生真能把握的這麼好就好了,但是常常是無花空折枝。

“你說人活着是爲了什麼?”我問。

“不知道,我想這是很多人困惑的問題。”淡淡的聲音。

“我以爲你會回答爲了追求夢想。”我詫異的望着他,我總以爲只有生活沒有目標的人會這樣想,他看起來不像呀。

“所有的目標都是虛無的,人永遠不知道明天的路是什麼。”

“我媽媽說人活着是爲了受苦,是爲了贖前世的罪。”我輕晃酒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沒罪可贖的時候可爲什麼活呀。

他沒有回答,我也不再追問,認真的欣賞歌手不輸明星的演唱。時間漸漸流逝,人也慢慢的多了起來,氣氛還是那麼優雅,看來這個地方不錯,以後也可以是不是過來坐坐,這樣的環境,莫名就是能讓人心情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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