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孩子留在家裡,和左雲手挽手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頭。五年了,五年沒有回來過了,再回來物是人非了。
“我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左雲悠悠開口:“記得剛到這個城市上大學的時候還是剛從小城裡出來的小丫頭,覺得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鮮的,滿懷熱誠對人、對事。可是一轉眼都已經十年了,十年間見你嫁人、離婚、遠走他鄉;見玉玲坎坎坷坷,香消玉殞;看我自己奔奔波波,如履薄冰……真是好累。”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是呀,我們帶着學士帽向老師說再見彷彿還是昨天。”
“今後有什麼打算?”她看着我。
“你呢?”我反問她。
“我可能結婚,如果對方願意娶得話。”她淡笑。
“結婚?真的,你有對象?爲什麼你從來不說?”我抓住她大叫。
“因爲不敢肯定他是我的那半個圓,也不敢肯定我是否以後不會後悔。現在我想通了,一向年光有限身, 等閒離別易銷魂。 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 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真好,左雲,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我激動的擁抱着她。
“左雲,寶兒。”熟悉的聲音。
“大哥,你怎麼在這?”轉身詫異極了。工作狂大哥,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辦公室裡麼?
“我來接你們吃飯。走吧,我定了位置。”大哥及順手的接過我和左雲的包。
“哦。”我愣楞的跟着走。不對,我又沒有說我在這,難道?
“大哥,你和左雲?”我指着他們手指抖呀抖。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大哥不苟言笑,只是臉似乎有點紅。
“可惡,你們竟然不告訴我。媽媽昨天還說你都快四十了還不結婚。左雲,你們太可惡了。”我氣的哇哇大叫。
“寶兒,我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對未來沒有信心。”左雲眼睛閃呀閃。
和大哥、左雲吃了一場賓主盡歡的飯,死纏爛打要他們敘述戀愛經過。
“大哥,你們去約會吧。我要自己走走。”朝那對愛情鳥揮揮手,我拒絕大哥送我的提議。
“天還很早,我想重溫一下久違的年少事光,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我用力的朝他們揮揮手。
“寶兒。”左雲用力的擁住我:“我們一定要好好過日子。”
“對,我們要幸福、快樂。連玉玲的份一起。”我回擁住她。
慢慢走在燈火輝煌的街頭,看着燈光映照下的紅男綠女,並不能隨風而去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我想起我純潔美好的年少時光,想起那些單純而美好的小幸福…...
想起那刻意塵封的人。
街邊傳來優美的旋律,女歌者如泣如訴的述說自己的心理歷程:“我輕輕摸著 亂了頭髮
不要再問我 你還好嗎
倦鳥飛晚霞 孤獨回家
沒有人看見路邊花
楓葉片片的落下 染紅天邊的彩霞
癡癡的望著遠遠的地方
人在茫茫的天涯回憶漸漸融化
我想你已經忘記了誰在牽掛
雲掀開面紗 半遮半掩的月
我看見它正在流淚
若說不想他是害怕難過吧
這就是愛的代價”
駐足停留,酸酸的感覺涌上眼眶。記得剛到英國的時候我就是聽着這樣的歌夜夜到天亮的。
“寶兒?”背後傳來試探的叫聲。
“恩?”連忙回身,賀…賀嘉銘。
五年了,他更顯沉穩了。
接受他的提議,雙雙坐在茶館裡。我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防範着他。
“你,還好麼?”他黝黑的眼珠直盯着我。
“很好。”我飛快的答道。打完我恨不得狠打自己一巴掌,答那麼快聽起來就像是賭氣。
“那就好,孩子,好麼?”他低聲問。
“也很好。”我警覺的盯着他,他什麼意思,想要孩子?
“我想也是,你很疼他。”他拉開嘴角。
兩人僵坐無言。
“你回來長住麼?”他打破僵局。
“不是,我回來有事,過幾天就走。”我在桌下扭着手指。說不清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很不舒服。我以爲我們永遠不會見面的。這個城市很大,偶然碰上熟人的機率並不大。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越是不想發生的事發生的可能性越大。想碰見的人就是碰不到,可是不想碰見的反而能在不經意間遇上。
“那,那,我能見見孩子麼?我不是要和你搶他,我只是想看看他,畢竟我是他爸爸。”他哀求的看着我。
我悲哀的發現經過了五年,我還是對他沒有任何的免疫力,對他的要求我還是反射性的回答是。
“謝謝,那你們什麼時候有空?”他很興奮。
“小孩子什麼時間都有空,你看你的時間方便。”我實在很想對他說你這輩子休想見到孩子,但是我的自尊心不允許這樣做。如果我這樣做就說明我對他還有恨,但是沒有愛又哪有的恨!他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們就是離異的前夫妻。
他是陌生人了,和我沒有關係了,只是我孩子的爸爸罷了。
“那,那明天我們帶孩子去遊樂園好麼?”他興致勃勃的。
“你們看吧,明天你派人接孩子就行了。”我假裝大方的說。
“你,不去?”他好像很期待。
放心吧,我是不會去了。
“不,我不去,我還有事,你們去就好。”我語氣平和的說。
“可是,我們是孩子的父母,孩子長這麼大我們從沒有帶他一起出去玩過。這樣對孩子的健康不好。”他的口齒越發伶俐起來。
“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和你坐着說話就讓我很難過了,再和你一起出去玩我會死的。
“就一天時間罷了。我和孩子這麼久沒有見面,一定會很生疏,你不在身邊,我想孩子會很害怕的。”他積極的說服我。
小子會怕?他那麼膽大?但是是他親生父親呀。他剛懂事的時候李明澤就出項在他身邊了,他就一直一直爹地的叫。在英國單親家庭很多,父母不住在一起很正常,小子從沒有問過我他爹地是誰,我好像,好像也從來沒有說過爹地和爸爸的不同。天哪……
“寶兒?”他眼神熠熠的望着我。
我真對不起他,兒子已經5歲了,還不知道爸爸的存在。我們雖然離婚了,但是他還是兒子的親生爸爸呀。就看在當初他沒有跟我爭監護權的份上我也不能這樣對他呀。
“方便麼?你…太太,會同意麼?”
“我沒有再結婚。”他淡淡開口。
沒結婚,那李卉潔呢?我拼命忍住不要抓住他問。真是的,他結不結婚關我什麼事,我們都路歸路橋歸橋了。可是心中偷偷涌出的喜悅是爲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