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何雅嵐的孩子在半歲的時候,就沒有餵奶了。說的是徐能的前妻捨不得他,又說是爲了讓何雅嵐清閒,所以就把孩子放到了那邊去帶,而且還單獨請了一個保姆帶孩子。

雖然這樣何雅嵐很輕閒,但是她還是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慣適。她爲了看孩子,她這下就過那邊的時間多了一些。她一般都是自己開車去,她也只能這樣想了,她想:管他的,反正是一家人,孩子在那邊就在那邊吧,我這經常去看他還是一樣的。這樣我也就順便練練車也好,開這個車到底還是很好耍的。

有時候她興致來了,她開車還開得遠遠的,甚至開到幾十一百把公里的來回。她就是以此來打發無聊的時間。

第二年的九月,何雅嵐又生了一個女兒,這家人真的是如獲珍寶。徐能一高興,就對她更加愛護和體貼了。但是他始終還是不能冷落那邊的妻子。

這看似大富大貴的家庭,別墅雙座,兒女齊踞,美妻成對的,知道的人不是羨慕就是嫉妒。

但是對於徐能來說,也只有他自己才感受得到他自己很不容易。因爲他的工作本來就是很費腦力的,再加上要照顧好兩個美麗的妻子,關心孩子,這樣他的腦力,體力,精力隨時都是調度到了極限的。

有些時候,他真正是弄得苦不堪言。所以很多的時候,他不管是在這邊或者是在那邊,他都只好單獨的住進他的另外一個臥室,只有個別時候迎合一下妻子。

這在短期內,何雅嵐還真以爲他的心有些變異,或者是對他的前妻要更好一些。結果她這個想法和他那個老婆的想法都一樣的,都在以爲這老公有點偏心了,只單向的愛對方一個妻子去了。

好在她們的一次交談就釋然了。

有一天徐能家來了幾個客人,徐能就來接何雅嵐過去吃飯,何雅嵐就抱着女兒坐上了他的車。

她的女兒也是到了半歲後才隔奶,隔了奶才抱那邊去帶。這個時候還沒有半歲,所以去來都是何雅嵐抱着的。

等午飯後客人走了,何雅嵐正在看搖籃裡熟睡的女兒,這時她的姐姐(徐能前妻)就來挨着她坐着。她說:“妹妹,你就是我們家的功臣,也是我們家最大的福星。你看現在我們兒女都有了,我們這一家人也心滿意足了。但是這徐能,我看他現在好像有點那個了一樣。”她說到這裡,好像不好說得了一樣的停頓了下來。她這麼說何雅嵐還真的不懂。

她就問她:“姐姐這話啥子意思哦,啥子有點那個了嘛?”

“他就是在我這裡過夜的時候,很多時間都把他關在他自己的房間裡,他還招呼不要打擾他。你說他這是不是偏心了嘛。”她小聲的這樣說,還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這不吃醋的女人,她居然連這種事情都不背諱。

何雅嵐一下就明白了,同時她的心裡也瞭然了,她也想到了肯定是這徐能力不從心才這樣的。

她就說:“姐姐,你說這個我也是一樣的,我只是不好意思跟你說得。他在我那邊還不是一樣的。”

“唉……哦……”這乖巧的大老婆長長的嘆了口氣,接着她又舒了一口氣。

也正因爲這樣,這兩個女人多年以來都沒有發生過矛盾,更沒有衝突。像這樣的家庭,真的是世界上難找。

在後面的日子裡,這一家人和是和睦,但是這兩個孩子從小到大都是在大媽那邊長大的,他(她)們兩姊妹也就對大媽要親熱一些。因爲大媽一直都把他(她)們當自己親生的一樣看待,這天天又在一起,就自然的對大媽要親熱些了。

這兩姊妹過這邊來耍的時候還是有的,但是他(她)們很少在這邊吃過飯。要說在這邊睡覺,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所以他(她)們雖然曉得他(她)們是何雅嵐生的,可是一直以來都這麼分開居住,就自然而然養成了這種分生的習慣了。

何雅嵐對於兒女的不貼身,她蔭在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也沒有表現在言行上。她儘量的在看淡一切,她只把一些憂愁埋藏在心裡。她想:嫁人就是連姓都嫁了的,所以孩子都跟着父親姓呢,這反正是在給男家延續香火,只要有了延續香火的,自己也就滿足了。因爲自己也是在這個家庭當中的。所以就把兒女親熱哪一個,看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十幾年就這麼一晃而過,如今何雅嵐的兒子已過十六歲了,馬上就要讀高中了。她的女兒也快滿十五歲了,還在讀初二。兩個孩子長大了倒還是要親熱親媽媽何雅嵐一些。他(她)們生長在這個奇特的家庭裡,也還是很不容易的,他(她)們平時也要承受一些外面那些人言和非議。這怪也只有怪自己投生來到了這個家庭吧,這既成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了。

那天晚上何雅嵐回憶完了這些,小雨就坐在她的面前。坐在她面前的小雨聽她講完這些,他也感到何雅嵐的經歷有些奇特,他也佩服她的柔軟與溫順。

他就想:何雅嵐雖然是做小,但是徐能還是可以的,起碼他這麼多年對何雅嵐都是真心真意的。他對她沒有一點偏心,對他的兩個妻子都一樣的看待,也好到他有這麼大的財力。

再就是,看似何雅嵐這麼多年悠悠閒閒的,又擁有豪房豪車和保姆。但實際上她還是有些憂愁,她的憂愁就是孤單和寂寞。

就說這次她邀請我來陪伴她,給我講她的經歷吧,這也正說明了她遠嫁到這裡來,身邊還沒有一個很好的知己。就連她以前最好的閨蜜徐鳳,看樣子她都沒有那麼信任了。也許是她這樣的經歷不好說給徐鳳聽吧,又或許是徐鳳本來就曉得她的經歷,還因爲自己的老公是徐鳳的親哥哥。再有就是那次徐鳳兄妹騙了她醉酒從婚後,她就沒有那麼信任徐鳳了吧。總的說來,她是感到有些孤苦和無助的。

不然的話,她是不會想到我的,因爲我和她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呀。我也就是88年那麼拉了她一把,其實就不拉那一把也不會死人的呀,那最多就是受點傷的事情而已。再說拉了她那一把,她過後就把我介紹到她老爸那去一干就是十九年,而且那個待遇都是好過了廠裡所有的人,人家也算對得起我了吧。

這回她去問她老爸要我的電話,就證明她除了我,她就沒有更好的和最信得過的人了。所以我聽完她的經歷,還是有些同情她的。

小雨就說:“你也還是可以了,你比起我來,真的是好過了千倍萬倍,這是我說的在經濟和居住方面,你的優越性比我好千倍萬倍。只是在家庭方面,你可能總是感到不像平常這些家庭那麼自然和美滿罷了,因爲你沒有過到一夫一妻的純淨生活,所以心裡總是感覺不是那麼回事。其實既然已經這樣了,也習以爲常了,就這樣過下去還是很好的。”

何雅嵐聽他這樣說,她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她說:“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沒有生活在這其中,有些問題你還是不明白的。我們就不說這些了吧,反正我這些年的經歷給你講了,我心裡就輕鬆了很多,這我還得感謝你。”

也就是小雨去的當天晚上,何雅嵐就穿着睡衣,和小雨面對面坐着,她一直講到凌晨四點過。然後她伸了個懶腰,表現得有點依戀那個樣子,她又深深的注目了一陣小雨,然後就碎步的退出去,走進了她自己的臥室。

第二天小雨睡到差點九點鐘了才醒,他穿好衣服出來,何雅嵐就坐在客廳沙發上了,也許她已經坐了好一會兒了。

“小雨哥,你睡新鮮沒有?”她問。“

新鮮了,九大九點了啊。”他揉了揉眼睛。

“那你去洗個臉吃飯吧。”她指了指衛生間。

小雨洗了臉出來,王姐已經把油條包子和豆漿放在了長几上。他也就不客氣的坐下就吃。

吃飯的時候何雅嵐就說:“小雨哥,今天我就帶你出去耍一天吧,我帶你去看看這省城的一些風景區啊。”

“好的,我來了當然就隨你的安排了哦。”他很直。

“今天王姐就不準備我們的午飯了啊。”她給王姐說。“好的”王姐就在收拾盤碗了。

這一天確實在外面飽了眼福,但是累壞了雙腿和身體,他們晚飯也是在外面吃的。回到家來,他們雙雙的仰躺在沙發上很久了才分別的去洗澡。至於這一天出遊的經過這裡就不必細說了吧。

他(她)們累了這一天,那個通宵的覺是睡得很安穩的。

第二天早飯後,小雨就說:“我今天可以回去了吧,我在這裡你把你心裡的話也說了,我們耍也耍了,也就差不多了吧。”

“那不行,這麼遠來了,你就還多耍兩天吧,我曉得你家裡也是不忙的是吧。今天我們就在家裡休息一天,明天我們再去耍一天你就回去可以嗎?”她看着他,她真心的留他。

“不不不,我還是回去吧,再說家裡事情不忙,這經常的往外面跑,自己心裡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的。”他認真的說。

“哦,曉得了,我曉得你是怕老婆鬧意見喲。”她帶笑的看着他:“那就,那就這樣吧,今天在家裡休息好,在家裡吃兩頓便飯,明天上午我就送你回去。”她說得很乾脆,她也沒有徵求他的意見。

他看她這樣,他也就默認了。

然後她就特意的要和王姐一路出去買菜,她讓小雨就待在家裡看電視。

那天中午,何雅嵐親自下廚弄了幾個菜。飯桌上,她問小雨:“你覺得我弄的菜怎麼樣?”

“是這些樣子吧,還是可以的。”小雨覺得她的菜也就是很一般那種。

她笑了,她說:“我就曉得你直話直說,我就喜歡你這樣直話直說的人。我給你說吧,我根本不會弄得菜,我只是在表示我對你的心意。你懂嗎?”

小雨看着她那深情的樣子,菜雖然很一般,但是他的心醉了,他真想不到一個富婆,會對他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農民,會動這樣的真情。

那天晚飯倒是王姐一手弄的,也簡單,就是買了四個不一樣的涼滷,胡蘿蔔燒了一個肥腸,炒了一個魚香肉丁,還有一個醬爆回鍋肉。

王姐也和他(她)們在一起吃的,只是王姐不喝酒很快就下桌子了。何雅嵐和小雨一個先喝了一小杯白酒,然後她就過去拿了一瓶在廚櫃前就鬆開了的葡萄酒來。

她邊走邊說:“小雨哥,這個紅酒不醉人的,我們兩個今天晚上就慢慢喝,喝好爲止。”她邊走邊拿着酒瓶輕搖,小雨以爲她是在欣賞酒的高檔。然後她就用高腳杯倒了兩個半杯。

她首先就舉起了杯子,她說:“小雨哥,謝謝你這次來陪我聊天給我解悶。我們首先來幹一個。”她用杯碰了一下他還沒有端起來的杯,她仰面就把它幹了。

小雨把她看了看,當然他只有領她的情,他也端起來就幹了。他說:“雅嵐,我們慢點喝啊,喝急了還是會醉的。”這時她就已經倒上第二杯了。

她又舉起了杯:“那好吧,慢慢喝,我們一口一口的喝,邊吃菜邊喝。”她端起來就喝了一口,她看着他:“你明天就要走了,這一走還不曉得哪年又見面。我真的是想你多耍幾天的,但是又不好強留你得。所以這一回酒,一定要喝好。哪怕是醉,醉就醉吧。”

他也端起了杯,他覺得這個時候和熟悉的女人在一起,根本就沒有什麼拘束,而且還是一種享受。他也喝了一口,他說:“你真好,我真的做夢都沒有想到你會特意的喊我來耍,你對我這麼好,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啥子過意得去過意不去的,你知道我見了你有多高興嗎?我見了你不但心頭輕鬆了,而且人都像年輕些了一樣,我就有這種感覺,當然你是不曉得的喲。我喊你來的意思你……”她下面的話還沒說完就又喝了一口。她也覺得下面的話不好說得,她想說的是:“我喊你來的意思你還是不明白的。”

“我也是,我跟你一樣的高興。我真羨慕你,羨慕你過這麼好的生活。我又同情你,我同情你好孤單。你那個他,你那個他真的是忙不過來,你還是要諒解他一些。他兩……”他也有點不好說得了。他本想說:“他兩邊都要照顧,他也很不容易的。”

他(她)們互相都沒有追問下面的話,他(她)們只是在你一口我一口的邊喝邊聊,慢慢的就喝完了那瓶酒。

他(她)們那天晚上也有點醉,但是醉還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何雅嵐依樣畫葫蘆的,她把徐能當年對待她的那個故技又來重演。

最後在他(她)們兩個都支持不住了的時候,何雅嵐就把他推進了她的臥室,然後關上了門。

第二天早上天亮後,小雨醒來就看見何雅嵐側身躺在他的旁邊,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後他愛憐的輕輕給她蓋上了薄被。

他正要準備下牀時,她卻一把抱住了他。接着他在她不依不捨的堅持下,他就又依了她。

在送小雨回家的路上,何雅嵐說:“小雨哥,我希望你不要記恨我啊,我真的是情不由己。這些年我的孤單寂寞就不說了,最使我苦惱的就是這**上的難禁。他的負重,他的煩惱,他的不力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我的孤單,我的寂寞,尤其是我的性情得不到發揮他就不能理解嗎?更何況他還長久的擁有兩個妻室,這難道他就不能替我們女人想想嗎?所以我這樣做了,我也認爲這不是在背叛他。因爲他佔有兩個女人是一輩子!我這一輩子也就紅杏出牆這麼一次!我想你是一定能夠理解我的。我這輩子能擁有你這麼一次也就值了,你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性的淋漓盡致,暢快淋漓。這裡我就衷心的感謝你了。”她認真的說着這些話,小雨一時還有些不理解她這些話的深意。

他只曉得一個女人在他面前這樣做了,這樣說了,是她對自己的信任。他只曉得他這輩子也還是第一次越軌。以前那麼多年他一直都是把持得住的,這一次怎麼就崩潰了。昨天晚上先就說是在藥力的作用下,身不由己控制不住那樣做了,那樣做了就算情有可原吧。那麼在天亮了後的那一次總是清醒的吧,在清醒的情況下也那麼做了,而且還做得那麼衝動透徹,這就沒有辦法解釋了。最好的解釋,就只能說是在美色面前失去了理智。爲什麼會失去理智,只能說是在那種情況下,人到底還是有七情六慾的,人到底還是普通的凡人,不是聖人。普通的凡人在那種情況下,就很難過美人關,成爲所謂的正人君子。他甚至懷疑自詡清高的正人君子,真正在那種情況下,都難以把持的吧。也就是說,人,到底不是神。

那天何雅嵐把小雨送到家門口停下,實際那公路邊離他家還有幾百米的小路,小雨說了從這兒到他家還要翻過那道矮矮的樑。

她就說:“我也就送你到這兒了。”她看着他:“我們今後還會見面的,你放心吧,以後見面我就不會這樣對你了,以後我們只是好兄妹,好朋友。你同意嗎?”她邊說邊凝視着他。

他咀嚼着她的話,他口裡說:“可以,很好的。到家去耍一會喝點水吧,你還沒有到過我的家。走這麼遠你也累了。”他也看着她,他看着她明亮深沉的眼睛,她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幾小時前,在她家裡那種先是飢渴後是溫柔的眼神了,她現在的眼神只是一種深不可測,和不可捉摸樣的探望着他,就好像是想把他的模子刻畫在她腦子裡一樣。

她回過神來就搖頭,她說:“這回就不了,我這裡有水喝。你也不要擔心我,你要好好保重!”

他下了車,她很快的就把車調了頭,直到她從車窗伸出手給他做再見。

他只是呆愣愣的站在那裡,當他一個匆忙的舉手示意時,她的車一下就往前面徐徐開走了。他看着它一直往前奔跑,直到它從很遠的地方拐過了彎。

他這時的心好像就隨着那輛車奔了回去,回到了幾個小時前,還沒有從她那兒出門時那種溫馨。那溫馨久久的縈繞在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