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和日麗的春日裡,時光過得真的很快,不禁不覺就到了五一節。五一的前一天老闆就說了:“明天隨同全體工人在就近的西山坪上耍一天,午餐你們就不管了,我會帶上充足的熟食和飲料供大家野餐,你們還是在早上八點上班的時間到廠裡集合啊。”
其實這廠裡所有男女工人也就只八個人,加上老闆一家也就只超十人,五一這天天氣很好,八點鐘暖烘烘的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雖然立夏還有幾天,但是這城市不是夏天也似夏天的那樣熱。在這早熱的城市邊緣,這行男女穿着襯衣短褲薄裙,興高采烈的走在去西山坪的路上。
小雨用布包幫忙揹着午餐的物品走在後面,他看着走在彎彎拐拐路上的三男四女。(除老闆和他的妻女)那最惹眼的還是剛來沒幾天的大姑娘殷紅,她一米六幾的身材,體形均稱,高挑漂亮,細眉,還真櫻桃小口,披肩長髮,配橢圓形臉蛋,穿一襲櫻桃花的長裙和一雙厚底的紅色爬山鞋,聯想她的名字,就像一束熟透的櫻桃遊蕩在行人間,這與她的名字真是名副其實,只是看起她的人,總有那種不是勞動者那樣的感覺。
牛兒卻穿着青色的,當時流行的燕尾褲,淺口暗花布鞋,偏瘦有點箍着身體的淺綠色短袖上衣,遮耳的短髮圓圓擺動的頭,頭上別一個閃亮的彩花夾,不看她的臉就知道她胖嘟嘟的嘴,更顯她的誠實厚道。
小嫺很年輕,剛二十就結婚了,她嬌小的身材,稚嫩秀氣的臉盡顯着洋溢的青春,她的打扮很隨便。她梳着不那麼工整的短髮,前面劉海散亂,一件嫩色黃花連衣裙和中跟黑涼鞋,她的性格很奔放,一路最喜歡說話的就是她。
走在中間的珠兒很沉穩,她這天穿了件粉紅色的連衣裙和白涼鞋,她的頭髮慣常的是單束在腦後,她也有一米六幾,她聰明偏纖細的鴨蛋形臉,配一雙十指纖細靈巧的手。她語言不多,儘管身前的小賢頻頻回身說着話,在衆人面前她只是聽着偶爾參言就是。
只是小雨的目光往往會不自覺的瞄向她多一些,許是天天和她在一起,格外要熟悉些的緣故吧。小雨也意識到了她頻回頭回顧着他,也許她是在擔心小雨背上的負重,怕他累着。
五十上下的汪師傅是廠裡最年長的,中等個的汪師傅老實巴交,他是遠郊縣區農村的,平常的計件活,他的工資最低,他的吃住,在離小車間足有五百米處的大車間裡面。農忙和有事的時候他都會回家轉轉的。
走在小雨前面的古小成,就是小嫺的老公,大家習慣叫他小成,他的個頭和小賢差不多,他是個頭小,個子小,眼睛小,臉都小的乖乖相。他的幾大就是,脾氣大,煙癮大,酒癮大,牌癮大,但是他平常多半都是悶聲不響的。他還有個特長,就是工作很仔細,也很負責,但是他是絕對不加班的。
走在前面點兒另一個小夥子李興,也是新來做車牀工的,小雨對他還不怎麼了解,就像他對殷紅還不太瞭解一樣,因爲平常有事才相互上下車間走走。他看外表還算很誠實能幹的,那時的小夥子也多半是讀完一般高中就找個工作了事吧。
他們到達西山坪,西山坪也就是西山腰上一個較大的坪。那兒有個涼亭,涼亭外還有一個較大的地磚壩,壩的兩邊有一些簡易木條座。周圍有一些人工種植的花草,除此外就是寬闊的山野,隨意生長的樹木花草了。
大家都走得有點累了,一窩蜂的停下來,他(她)們安頓,放下隨身應該放下的東西,喝了水後就各自找伴怎麼耍。他們有打羽毛球的,有喊打撲克牌的,其餘的就陪着看起來還很年輕的老闆娘,漫步在荒山野草間。小嫺也陪伴老闆娘,因爲她現在的家和老闆娘最近,她們也談得來。老闆喜歡打羽毛球,小雨也在候着接拍。
小雨參加打了幾局羽毛球,可是他始終心不在焉,他的眼睛就環顧着這山上的新奇四處的遊走。他看到了左邊那彎裡面有一條很長的石梯子,直上那很高的埡口,他就想去看看山的那一面是個啥樣子,於是他就緩步的往那邊走去。
走出幾十步就聽見珠兒在後面喊:“雨雨,你往哪走?”她很少大聲喊過他,她比他小那麼多,她不好喊他小雨,此刻她好像有點急促的就喊雨雨了。“我想去看看山那邊是啥樣子。”他回頭應着。“那邊有個啥好看哦。”她邊走邊說:“唉,好吧,我們一路吧。”她生怕他走遠了一樣。其實小雨就想有個人同路,當然最合適的也就是珠兒了,三個月來他和珠兒最好最熟悉了。
小雨想駐足等她,又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於是他就小步的慢走着,當珠兒跟上他的時候,他又稍微加快了點腳步。“我說山的那邊也沒有什麼好看的,這一帶的高山就只這一連串,它的這邊是城市,那邊都是比較矮的丘陵地帶。”她邊走邊說:“我的老家就在這山的背面,也不下山的前面點。”她用手指着前方山脊的凹處。“以前我爸爸參加工作時還走路來上班呢。”小雨哦哦哦的應着,他(她)們漸近到挨着身了,只是他(她)們有意儘量不擦上衣服。
不一會兒他(她)們就爬了一段石梯了,兩個人的汗水也明顯的爬上了臉蛋。“小珠,我們走慢點吧。”他關心的說:“今天還早。”“好的。”她輕聲答應。“你們老家是山嗎?”“是很矮的山,人稀空氣好。”“想家嗎?”“不想。”其實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會想家。
到了山埡,他(她)們又累又沒有坐下休息,她指引他看她們家的實際位置,她指點他說:“這些山裡的土地很少,多半是一些山林。”他看着背面無際蔥綠的矮山,那些低處的田地和散落的房舍,和這邊平地城市裡密密麻麻間夾着高樓大廈兩廂比較,他還是感到農村的空氣清新有利健康。
當他(她)們走走說說,火紅的太陽忽然陰了下來,擡頭一看:“哎呀,糟了,要下雨啦!”珠兒驚呼。此時天上飄來一大團低矮的烏雲,他(她)們不約而同的急忙回趕着下山,石梯剛下完的時候,大粒而稀的雨點驟然而至。
情急下,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拉上了手,生怕滑倒的迎着越來越大的春雨,小心快走着,幸好眼前出現了一顆枝椏稀少,剛能容一個人彎曲在裡面的老大樹,於是小雨不由分說的將珠兒推了進去。
珠兒彎曲着腰,卷在樹洞裡,小雨站在她面前雙手蒙在頭頂。他看到有少量雨滴還要落在珠兒身上,於是他乾脆一下脫掉白襯衣,兩隻手把它舉在了頭頂。
六七分鐘後雨就小了,雨未止盡,露臉的太陽臉更紅了,紅紅的陽光從稀疏的老樹枝椏間點點的灑落在兩個年輕人的身上。幾分鐘裡,珠兒都羞澀的微閉着眼,男人的氣息和汗味兒緩緩從嗅覺浸入了她的心脾,她的心莫名的翻滾着。當小雨舉着的手正要回轉身那一霎那,珠兒睜眼擡頭那一瞬間,她看見他那健康發達的胸脯,心裡不由劇烈的跳動,立刻她強制的的平復着心跳,走出來站直了身子。她暗暗的堅定着自己不亂想的決心:我老早就給自己定下了的,不離父母遠了,不嫁外地人,不攀富貴,不填二房,不影響他人美滿家庭。然後她自覺好笑的露出了笑容,我怎麼想的這麼多啊?
瞥視提着溼衣的小雨她又想:何況人家孩子都這麼大了,我絕不會要他的人,我只想找到有他心這麼好的人。再想想:他的心有哪些好,我倒還一時說不清。
在躲雨的這幾分鐘裡,小雨想的卻是不能讓女孩子淋溼了衣服,年輕人有點冷還沒多大問題,重要的是薄如蟬翼的衣裙淋溼了貼着身子,一定會很難爲情的,所以他主動這麼做了。在脫衣遮雨的過程裡,他無意間低頭看着珠兒那楚楚動人又弱不禁風的樣子,他聯想到了賈寶玉說的:女子是水做的骨肉多清澈,靈淑之氣透雙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多混濁,俗不可耐庸碌輩。見了女子心無塵自清淨,見了男兒濁臭逼人不自在。
在默唸的時候和那段時刻,他儘量的眯着眼睛不去看那薄如蟬翼的粉紅裙,他有意識的去想遠方的愛妻和伶俐聰明的兒子。
珠兒有點難爲情的看着小雨手上的溼衣,小雨回眸領會她的意思,他就來了個興高采烈的,揮動着手中的溼衣,朝目的地走去。
午餐的時候小雨曬乾了衣服穿幹了溼褲子,午餐的時候小嫺問珠兒:“你身上的衣服怎麼沒有淋溼?”珠兒看一眼小雨,指着遠處的樹說:“那邊有個只能住一個人的房子。”然後她笑對所有疑惑的眼睛:“我卷在那樹洞裡好惱火喲。”大家似懂非懂,最後終於懂了。
下午,大家也無心在這裡玩了,他們回的回家,上的上街,各行其道。那天下午珠兒建議逛街,於是,珠兒,小嫺,牛兒,小雨四人一路去了鬧市,。後來他(她)們去了這城市的西南交界處,最繁華的吉祥百貨大樓,小雨看着那些華麗的服飾和陌生人,心裡雖然有些索然無味,但是那天的快樂和開心,也讓他久久甜在心裡。那終究是個難以忘懷,和不用勞動的勞動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