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東邊的太陽纔剛剛升起,秋日的陽光窸窸窣窣的撒進醉雨軒,靜眉和香月端着盛着水的盆走進醉雨軒的主屋。
靜眉拉開牀幔將其掛到牀邊的銀鉤上,看着正在熟睡的沈素稀實在有些不忍叫醒她,但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庭花宴,耽誤不得。
靜眉輕輕搖了搖沈素稀的胳膊,柔聲道“太子妃,太子妃,該醒了,今日可是皇后娘娘的庭花宴,耽誤不得。”
“嗯……我想再睡一會兒”沈素稀嘴裡的詞模糊不清,隨後翻了個身子又熟睡過去。
“太子妃別睡啦,等參加完這次宴會回來再睡不遲啊,快些起來吧。”靜眉沒辦法只能拉着沈素稀的手腕想要將沈素稀拽起來。
但熟睡中的沈素稀根本就不想起牀,一次又一次的掙脫了靜眉的手倒在牀上。
“香月,過來幫忙。”靜眉沒辦法只能喊來一旁的香月一起幫忙。
靜眉和香月二人一人拉着沈素稀的一隻手,兩個合力一起將沈素稀從牀上拉起來坐着。
“好啦,太子妃,不要睡了。”靜眉拍了拍沈素稀的肩。
“嗯嗯,好。”沈素稀迷迷糊糊的回答,任由靜眉和香月擺佈自己,反正她是沒力氣了,她真的太困了。
靜眉一邊給沈素稀綰頭髮,沈素稀就一邊睡覺。
由於沈素稀的頭一直往下墜,靜眉實在沒辦法弄好頭髮,只能讓香月幫忙撐住沈素稀的頭,防止沈素稀打瞌睡時頭一直往下墜。
“真快呀,上次同樣的場景還是尚書府辦喜宴,這次就已經是庭花宴了。”靜眉一邊給沈素稀梳頭一邊感嘆道,上次太子妃梳頭打瞌睡時原來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沈素稀本來挺困的,但一說到尚書府想到蘇醉城沈素稀頓時睏意全無。
“這次庭花宴君家會去嗎?”她在這京城實在沒什麼相識的人,在京城的也只有蘇醉城與她自幼相識,許久未見了。
“肯定會呀,君老爺可是禮部尚書呢。”靜眉答道。
“君大公子會去嗎?”沈素稀纔不管君老爺去不去,她只想知道蘇醉城去不去。
“會的,君府嫡子嫡女都會去。”靜眉點了點頭。
沈素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君大公子去的話身爲嫡妻的醉城姐姐就會去。
雖然是皇后娘娘的庭花宴,但沈素稀依舊選擇了一套水藍色的長衫裙,這個時候不是耀眼拔尖的時候,可不能被挑了錯。如今有着太子妃的身份,但沈素稀只想清雅素淨一些,不想珠翠滿頭。
沈素稀看着銅鏡中略施粉黛的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看了看自己的髮髻也滿意的點了點頭,但這髮髻似乎少了些什麼。
“靜眉,將鳳栩簪替我簪上吧。”那隻象徵着太子妃的簪子名爲鳳栩簪,是每一位太子妃都會有的簪子。
靜眉這纔想起來最重要的簪子居然忘記了,連忙從一個精緻的木匣子中取出鳳栩簪替沈素稀簪上。
沈素稀一切準備好了靜眉纔將主屋的大門打開。
靜眉剛打開大門便看見一身藍袍的墨堇涼已經站在門外了,靜眉不太習慣一直紅衣或黑衣的太子殿下換了一身如此亮眼的藍色,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彷彿商量好了一般。
“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經好了。”靜眉行了禮後便退到一邊。
墨堇涼點了點頭走進了主屋。沈素稀扭頭看向進來身着藍袍的墨堇涼,一瞬間竟呆了,這人怎麼也穿了藍色。
墨堇涼其實也沒想到沈素稀今日也會一身藍裙,他只是現在沈素稀喜歡素淨一些的衣裙,那自己也穿得素淨一些,結果竟沒想到二人的衣服竟然選中了同一個色,真是心有靈犀啊。
“你今日真好看。”墨堇涼看着沈素稀淺笑道,其實墨堇涼並未說全自己想表達的,她每日都好看,但今日更美。
“太子殿下今日也很特別。”沈素稀回過神來,也笑着禮貌的回了墨堇涼的話。
“喬景。”墨堇涼喊了一聲。
隨後喬景便端着一個木盒走了進來,遞到墨堇涼麪前。
“秋日天涼,有件披風免得着涼。”墨堇涼打開木盒,將兩件披風拿出其中一件給了沈素稀。
“謝太子厚愛。”沈素稀行了禮道了謝,隨後接下了披風給了一旁的香月。
“嗯,走吧。”墨堇涼點了點頭。
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醉雨軒,馬車已經等在錦陽宮門外了,二人剛踏出大門,墨堇涼便拿起香月手中的披風替沈素稀披上,隨後自己又拿了喬景手上的另一件披風自行披上。
沈素稀沒想到墨堇涼會給自己披披風,一時間也有些愣了,這人怎麼越來越溫柔了。
墨堇涼先行上了馬車,隨後朝着沈素稀伸出了手,沈素稀也習慣了自然而然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墨堇涼的手心。
沈素稀的手放在墨堇涼的手心時,墨堇涼嘴角上揚隨後握緊了沈素稀的手,扶着沈素稀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的進了偌大的紫禁城,最終停在了玄武門,玄武門是離後宮最近的一個門,他們要先去拜見皇后,在玄武門下車最好不過。
二人下了馬車一行人便徑直去了鳳綺宮。鳳綺宮原叫鳳棲宮,但因爲皇后名諱中有一個綺字,故而皇上親自爲鳳綺宮題了字。
剛入鳳綺宮入眼的首先就是滿地的秋菊,可見這位皇后真的愛極了秋菊。
眼見馬上要進主殿了,墨堇涼停下隨後牽起了沈素稀的手,沈素稀本能想要掙脫,後面想着如今是要見皇后,樣子還是得做一下的,便作罷了。
二人一起進了主殿便見一身鳳袍的皇后斜倚在鳳榻上。
皇后的眉眼和墨堇涼的眉眼極像,母子二人都生的一副好皮囊。沈素稀一直以爲皇后的長相應該是端莊賢淑的模樣,但沒想到這位皇后竟然長得嫵媚動人,眉眼間媚態盡顯,這副模樣不似皇后,倒像皇上偏寵的貴妃模樣。
知道的這位就是皇后,不知道還以爲這是皇上偏寵的寵妃,放到煙花之地那可就會被人誤以爲是青樓楚館的。
“見過母后,兒臣帶太子妃來看望母后了。”墨堇涼恭恭敬敬向鳳榻上的皇后行了禮,隨後看了看身旁的沈素稀。
“見過皇后娘娘。”沈素稀也立即跪地行了禮。
“都起來吧,既然是太子妃了,就隨堇兒一同喚母后即可,不必如此拘謹。”鳳榻上的南宮綺霜這才睜開雙眸看着殿下跪着的一對璧人。
“是。”沈素稀應了聲,和墨堇涼一同站了起來。她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兒莫名其妙成了太子妃,在這皇家孤苦無依,這皇后居然讓她不必拘謹?這要是不拘謹小命都沒了。
“坐吧。”南宮綺霜由玉緹扶着從鳳榻坐了起來,鳳眸打量着沈素稀。
這個女子生的好生漂亮,放在當年自己都不如眼前的她吧,一個女子眉目之間竟然如此乾淨素淨,彷彿世間之事都不能擾她,不經塵世。
“好生標緻的人兒,多惹人愛啊,怪不得堇兒說什麼都要立你爲太子妃。”南宮綺霜勾起嘴角淺笑道,天下沒有人會不愛美人,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己兒子喜歡這樣的美人也無可厚非,無非就是徒有其表的花瓶佔了太子妃的位置。
“母后謬讚,臣妾惶恐,能得太子殿下的青睞,是臣妾此生的福氣。”明明對墨堇涼硬將自己逼上這個位置的行爲咬牙切齒,如今卻要虛假的裝作和墨堇涼這傢伙夫妻情深的模樣,真的是氣人。
南宮綺霜臉上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打量沈素稀的眼神也落在了沈素稀身上的那件披風上。
“原來堇兒前幾日向本宮討雪山蠶衣竟是要爲了太子妃做衣裳。”這雪山蠶衣是北疆的貢品,據說是天山的雪蠶吐的絲做成的,五年才能做成一件,薄如蟬翼卻又能保暖,春秋兩季都適用。
“讓母后見笑了。”墨堇涼看了看身旁坐着的沈素稀,滿眼都是藏不住的溫柔。
“罷了,反正母后留着也是留着,不如成全了你們夫妻二人。”南宮綺霜擺了擺手,對於這難得的貢品倒是大方,畢竟自己的兒子兒媳,她也是該疼的。
“母后,素稀給母后準備了賀禮,母后是現在看還是?”隨後墨堇涼便提起了沈素稀準備的賀禮一事。
“即是素稀的心意,那母后我可要好好看看。”南宮綺霜也笑着點了點頭,她倒是很想看看這位普通人家出生太子妃能準備出什麼樣的賀禮。
墨堇涼拍了拍手,喬景抱着一個木盒走進來。玉緹接過喬景手中的木盒走到南宮綺霜身邊。
南宮綺霜打開木盒便看見放在盒子中的繡品,隨即將繡品拿了出來。南宮綺霜將足足有三尺的繡品展開。
“疊繡?”南宮綺霜看着繡品有些驚訝,這天下出了宮中繡娘,居然還有人會疊繡並且繡得如此之好。
“娘娘還有蘇繡。”一旁的玉緹笑着說道。
南宮綺霜將繡品翻了一面,隨後帶着些許讚賞的眼神看着沈素稀點了點頭。
“前兩日堇兒向我借了玉緹,說是爲了給自己的太子妃習宮規禮數,結果玉緹當日便返回來,那時我還以爲是堇兒的太子妃太笨了將玉緹氣回來了,聽玉緹說了才知道,僅僅半日,太子妃的宮規禮數倒背如流連玉緹都找不出半點差錯,宮中姑姑當屬我身邊的玉緹資質最深也最嚴,那日玉緹可是對素稀你讚不絕口呢。如今見了這副繡品才知道原來玉緹誇的不錯。”南宮綺霜一邊看着繡品一邊說着玉緹從錦陽宮回來誇讚沈素稀的事。
“母后謬讚了,臣妾學得快那是因爲玉緹姑姑教得好,也得玉緹姑姑多有提點才勉強過了。”沈素稀也不以傲自居,這世間永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可能只是滄海一粟。
墨堇涼聽見沈素稀謙虛的回話,不禁有些汗顏,這小東西該謙虛時不謙虛,不該謙虛時瞎謙虛。這宮中玉緹姑姑是出了名的嚴厲,鐵面無私,好傢伙,居然還敢公然說自己能半日能過是玉緹姑姑放了水。
“哈哈哈哈,素稀啊,玉緹姑姑可是宮中出了名的鐵面無私,這些年在玉緹手上遭罰的官家小姐不計其數,更何況那些冗雜的宮規禮數即便是再聰穎的女子也是要十日才能悉數記牢過關呢。”南宮綺霜聽見沈素稀說的,不由得放聲笑了起來,她這個兒媳果然有意思,不然自己兒子也不會看上。
“啊……”沈素稀頓時也尷尬得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這算是拍馬屁拍漏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