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森林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遠處,雖然太陽已經落下了樹梢,但天色依然很亮,野豬的身體裡充滿了毒蛇的毒液,沒法食用。楊遇山取出包裹裡最後一件袍子穿在身上,然後便轉身快速的離去,他踏水過河,再行了一會兒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
楊遇山尋了一株高大的樹木,又小心的查看過樹上沒什麼毒蛇才攀上一個粗壯的枝杈處,窩在上面過了一夜。
深夜的山裡不時的傳來虎嘯狼嚎,此處的野獸遠比靠近東雷鎮的山邊明顯的多,楊遇山睡的很淺,保持了良好的警覺,好在一個晚上都沒什麼野獸上來尋他麻煩,竟也睡到了天明。
清晨的鳥鳴聲將楊遇山從他與玲瓏歡愛的春夢中叫醒,他擦了擦流過下巴的口水,便滑下大樹,再次啓程。
重新上路的楊遇山不再象昨天一樣莽撞,行進的速度慢了很多,他小心的留意着山中的存在,避免着不必要的衝突。
楊遇山繞了很多路,好在他耐心極好,又花了三天功夫,終於在茫茫深山中看見了一處小小的道觀。
道觀建在一處山腰上,那處山腰有塊空地,頗爲平坦寬闊,有人爲修整的痕跡。道觀的位置實際上已經處於七孔玲瓏山的邊緣,再往青雲山脈深處走便出了七孔玲瓏山,進入羅恆山的範圍了。
楊遇山的心裡升起莫名的欣喜,小道觀能在猛獸無數的深山裡存在很多年,足以說明道觀的主人必定有着高深的修爲,看來他將不虛此行,有望拜師學藝。
心裡憧憬着光明的前途,眼前又浮現出玲瓏和王翠翠的身影,楊遇山加快了步伐奔向道觀。
走到近前,只見道觀門懸一牌匾,上書四個字:七孔別院。
顧名思義,眼前的小道觀是某個大道觀的一個別院,七孔兩字看來是取了七孔玲瓏山打頭的兩字。
道觀的名字看似取的有些隨意,實際卻另有玄機。它並沒有寫出是哪家道觀的別院,彷彿不想讓人知道來歷,又用了別院兩字,好讓人曉得它是有後臺有背景的,不能隨便做什麼對小道觀不利的事。
楊遇山正待叩門,卻聽得吱呀一聲,從門裡走出一男一女兩個小道童。
兩個童子看似約有十歲左右的光景,俱都生的脣紅齒白,髮髻挽起,一身道童的打扮。
楊遇山現在是來拜師的,哪怕是個看門的小童,他也得做足禮數,不敢有絲毫怠慢。他趕緊上前兩步躬身施禮說道:“在下楊遇山,來自山外東雷鎮,欲尋你家師父,還望小仙長代爲通報。”
男道童的眼神裡充滿了好奇和欣喜,行動上卻頗爲些拘謹和靦腆,好像他自己纔是生人。道童一雙手緊緊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半晌才糯聲糯氣的開口說道:“我家師傅今日不在觀中,先生須等上一些時日才能見到。”
女童睜着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非常好奇的打量着楊遇山
,並沒有言語。看女童的表情彷彿就是個窮山溝裡出來的小丫頭,從沒見過世面,雖然很好奇眼前的大哥哥從哪裡來,又爲什麼來到了這裡,但她比男童更加靦腆,以至於羞於開口問。
楊遇山聽了男道童的話並未感到失望,只要他們的師傅還會回來,他就有拜師的機會。他衝着男道童謝道:“多謝小仙長,不知在下能否在觀中歇息等待。”
男道童聽了,轉身就朝裡面走,邊走邊說:“跟我來。”
相比女童,男道童像是有些主見,又或者是不敢慢待前來尋找他師傅的人。男道童沒有絲毫猶豫的就領着楊遇山進了道觀,也不問楊遇山來尋師傅是幹什麼的,他的行動作風像是一個乖巧聽話服從命令的孩子。
女道童緊隨着男道童徑直進了道觀,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楊遇山跟在兩個道童身後,看他們行走步伐輕盈無聲,顯然不是尋常小孩,應該也是身懷修爲之人。
道觀裡面只有一進小殿,殿後側面左右兩排廂房,只有六間,其中還有一間是廚房一間是餐廳,男女道童各住一間,剩下兩間是客房。再往後走,還有個後院,被一堵高大的石頭圍牆擋住,兩扇木製的院門上了鎖,擋住了楊遇山想要窺探的視線。
小道士把楊遇山領到一間客房門口說到:“楊公子請暫住在這裡,用膳就在對面房間,觀內前院可隨意走動,但請萬勿進入後院。後院只有我師傅可以進出,師傅時常不在觀中,小道也不知他老人家何時回來,您若有吩咐請到殿中找我。”
提到後院的時候,道童眼神中似乎有一點怕怕的神情。好像他也不願意多說話,似乎有事情要做,一副急於離開的樣子。男道童跟楊遇山說完注意事項,便徑自轉身走去小殿,女道童也轉身跟隨而去。楊遇山道了聲謝謝,目送兩個道童進了殿中,他見道童們直接各自坐到了一個蒲團上開始打坐,彼此也沒什麼交談。
兩個道童惜字如金,比楊遇山這個滿腦子公式函數的悶葫蘆理工男更甚。道童們似乎只對修煉一事感興趣,少了很多十歲小童的好奇與頑皮,言行舉止與年齡完全不匹配。
楊遇山入了廂房,休息片刻太陽就已落山,這時小道童過來招呼楊遇山去用晚膳。
晚膳就跟白日裡孩子們的對話一樣清淡無味,只有一盤青菜和每人一碗粥,青菜裡一滴油水也無,更沒什麼味道。楊遇山很懷疑道童們吃這種營養匱乏的玩意兒怎麼能長身體。
席間兩個道童幾乎沒話,楊遇山很想知道行醫道士的性情和脾氣,他費了半天口舌只從男道童的嘴裡套出了一個關於他們師傅的信息,就是那個行醫道士已經兩個月不曾回來了,孩子們對道士的行蹤去向根本就一無所知。
小道童們雖然不怎麼言語,表現的像是對修煉之外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但他們不時偷偷打量楊遇山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內心的好奇和童真。楊遇山很納悶兩個孩子怎麼會變成
這樣,難不成行醫道士對他們管教極爲嚴厲,甚至佈置了繁重的修煉任務,賽的過地球小學生做不完的作業?
用過晚膳兩個小道童又去殿中打坐修煉,楊遇山也不好過分糾纏他們,就獨自一人來到院中,看着皎潔的月光撒在院中空地上,心中思念起玲瓏來,不由得再次黯然神傷。
楊遇山的耳畔又迴響起進山第一個夜晚時玲瓏的笑聲,那時玲瓏踏着歡快的腳步,奔向獵人小屋,正爲尋到一處棲身之所而高興。
彼時,月光如水,一如今夜一般靜靜的潑灑在屋前的空地上。
今夜的月光有些冰冷,令楊遇山感孤寂,他看着月光有些出神,恍惚中彷彿玲瓏正赤足踏着月光,歡快的一路小跑並不時輕輕跳躍着向他奔來,待他揉了揉眼睛,定神再看,眼前只有清冷的月光,沒有玲瓏。
如今總算尋着這道觀,連看門道童都有修爲,那中年道士必定道法高深,若是能求得收徒,至少可以學得入門之道。想想離別時的約定,真希望自己能夠早日道法有成,再見玲瓏之日,也有保護美人的本事,不似今日這般憋屈,空有守護美人的決心,卻無絲毫戰鬥的實力。
轉眼他又想起王翠翠,不知道翠翠如今身在何處,是生是死,境遇如何。這個原本是於得水的女人,被他這個冒牌貨接手,三年的相處卻讓楊遇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王翠翠溫柔和純真,原本在他心中,王翠翠肯定是他的第一房夫人,可如今他的第一個女人卻是小狐狸精玲瓏。
想着想着,楊遇山覺得肩膀上的擔子越來越重,負債越來越多。他感覺自己必須是一杯永不幹涸的水,他的杯子裡寄託了愛人們的希望,王翠翠等着他去救,小狐狸等着他來接,他愛的女人都在盯着這杯水,她們需要這杯水的澆灌和滋潤,而楊遇山必須讓這個杯子時刻都充滿着甘甜的水,永不幹涸。
楊遇山的腦海中一會是小狐狸玲瓏,一會是村姑王翠翠,不過今夜卻是玲瓏的身影閃現的居多。這貨像極了朝三暮四的薄情郎,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楊遇山回憶起那天夜裡跟玲瓏的激情,然而此時回憶起來卻發現那段記憶越來越模糊不清,愈發的覺得只是個春夢。這貨懊惱的一拍腦門,搖頭嘆息自己當時爲何沒有醒來,本該美妙刻骨的第一次,現在回憶起來竟是如此的迷糊。
楊遇山歇息了一夜,第二日過的很是乏味,道童們照例話少的可憐,除了一日三餐的時間之外,楊遇山都是自己一個人打發時間。
白日裡楊遇山去過一次道童們打坐的小殿,殿裡很是簡陋,僅有幾個蒲團供道童們打坐,正中供奉着一尊女人的泥像。泥像將女人塑造的很是端莊,楊遇山問了道童,道童們也不知道那是誰。
夜晚來臨時楊遇山再次來到院中,看着明亮的月光出神,不知不覺中他竟然來到了後院的門口,院門緊鎖。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中,馬臉道人用高牆鐵鎖來防着兩個年幼的童子,看上去甚是古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