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宮前行走誰折腰?

“放箭!”雨水從宮典混漉地鬍鬚上滴落。面色蒼白的禁軍統領,聲音微顫地發出了命令。

無數枝羽箭在這一刻脫離了緊繃的弓弦。倏然間速度提升到了頂點。撕裂了空中的雨水。射向了廣場正中孤獨站立的五竹。

密密麻麻的箭羽似要遮天蔽日。只是今日的暴雨率先搶走了這個效果,所以無數枝飛速射出的箭羽像發泄不滿一般,絞碎了天地間,空氣中所有的雨珠,令整個廣場地上空。變成了如神境一般的水簾大幕!

與這恐怖的聲勢相襯地還有這些箭羽刺穿空氣,所帶着的陰森呼嘯聲。這些聲音代表着慶國強大地軍力,也代表着無可抵抗的殺意。

在這樣密集的箭羽攻擊中。沒有人能夠活下來。範閒不能。即便是當年大東山處地葉流雲。所面地也只不過是數百枝弩箭,而且在那樣地地形下。大宗師飄忽的身法,本來就是他們最大地保障。

怎樣殺死一位大宗師?範閒當年曾經深思過這個問題。必須是放在平原之上,萬箭齊射,然後用重甲騎兵連環衝鋒,方能不給大宗師逃遁地可能。

孤獨站在雨中的五竹很強大。至少知道他地名字的那些人。從來都不會認爲他弱於一位大宗師,很顯然,禁軍收兵放箭。與範閒當年的計劃極爲相宜_此時廣場上一片寬闊,雖在雨中。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擋視線地法子。五竹如何躲避?人力終究有時窮,以一敵萬之人有。然而箭羽齊發,卻等若將萬人之力合於一出。怎樣抵擋?

面對着比暴雨更加密集地羽箭,五竹還能無比強大地站在廣場中央嗎?

五竹地身法沒有葉流雲快。五竹地出手沒有四顧劍狂狠,五竹無法像苦荷一樣借雨勢而遁,他只是冷漠地擡起頭來,隔着那層溼潤地黑布。看着撲面而來。勁風逼面。將自己身週數十丈方位都籠罩起來地烏黑箭雨。

箭矢之尖刺破了雨珠。來到了他的面前。

如今地天下,輕身功夫最強的應該是範閒。在苦荷留下那本法書冊子地幫助下,他可以在雪地上一掠十餘丈。然而便是他,此刻面臨着這潑天地箭雨。也沒有辦法倏然若閃電,掠至箭雨罩下的範圍之外。

所以五竹地身體也沒有動。沒有嘗試着避開這場明顯蓄勢已久,密集到了極點地箭雨。因爲無論是誰都躲不開——他只是將身邊雨中地鐵釺收了回來。橫在了自己的胸膛之前,就像是一扇門,忽然闖關閉,將他地身影鎖在了雨霧之後。

咄咄咄咄!無數聲箭鏃刺中目標的恐怖聲音,似乎在這一刻同時響起,強勁地箭枝有的刺中了五竹腳下的青石板,猛烈地彈了起來。在空中便禁受不住箭身承受地巨力。啪的一聲脆斷,有的箭枝更是直接射進了青石板之間狹小的縫隙之中。箭羽嗡嗡作響。

只是一瞬間。無數地箭枝便將五竹略顯單薄地身體,籠罩住了,無數聲令人心悸地響聲過後,皇城上下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眼瞳都漸漸縮小。驚恐地縮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箭枝就像被春雨催後的雜草。森木然地在皇宮前廣場正中央約數十丈方圓的範圍內,密集地插在地上。濺在空中!

而最密集地箭雨正中,五竹依然沉默地站立着,不知何時,他一直戴着地笠帽已經到了他的手上,上面穿插着不知道多少枝箭。看着就像一個黑色的毛球,滲着寒冽地光芒。

而他地右手依然穩定地握着那把鐵釺。右手之下是無數枝被他斬斷了地箭羽。

被雨水打溼的廣場上滿是箭枝,五竹站在滿地殘箭之中,除了他的雙腳所站立地位置之外,一地折損之後地殺意。這天地間似乎就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了乾淨的地面之上。

雨勢忽然間在這一刻小了下來。似乎老天爺也開始隱隱畏怯這個在萬枝羽箭之下,依然倔犟站立地瞎子。想要把這一幕看的更清楚一些。所以皇宮上方厚厚的雨雲忽然間被撕開了一道縫隙,太陽的光芒便從那道縫隙裡打了下來。照耀在了五竹的身上,淡淡然爲這個布衣瞎子映出了一道清光。

小雨中秋風拂過。五竹身上溼透了地衣衫輕輕拂動,簌地一聲。他左手上那頂不知道承接了多少枝羽箭地笠帽,終於壽終正寢,在他地手中四散破開。就像是一盞易碎的燈籠。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皇城禁軍根本不明白這種神蹟一般地場景。是怎樣出現在了人間,在萬箭臨身的那一刻。五竹其實便動了,只不過他動的太快。以至他手中鐵釺和高速旋轉地笠帽。這兩種痕跡,都變成了雨中的絲絲殘影。根本沒有人能夠看地到。

五竹的腳就像是兩根樁子一樣,深深地站在大地之中。他右手地鐵釺,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完全計算出了每一道箭枝飛行地軌跡,並且在五竹肢體強大地執行能力配合下,令人不可思議地斬落了每一枝真正刺向自己身體地箭。

先前那一刻。鐵釺每一次刺斬橫擋都被五竹強悍的限定在自己身體的範圍內,無一寸超出。他任由着那些呼嘯而過的箭枝擦着自己地衣衫。擦着自己的耳垂。擦着自己的大腿飛掠而過。卻對這些箭枝看都不看一眼。

那雙溼透了的布鞋前方。插滿了羽箭。五竹沒有進行一次格擋,這種絕對地計算能力與隨之而來地信心以及所昭示地強悍心志,實不是人間能有。

換成是任意一位大宗師。只怕都不可能像五竹先前表現的如此冷靜。因爲這個世界上除了五竹之外,沒有誰能夠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計算出如此多地事情。並且在電光火石間。能夠做出最合適地一種應對。

萬箭齊發。卻是一次齊射,務必要覆蓋五竹可能躲避地所有範圍。所以真正向着五竹身體射去的箭枝。並沒有那麼多,然而……這個世上。除了五竹之外,誰能夠在這樣危急地時刻。還如此冷靜地做出這種判斷?

不多隻是針對五竹而言,饒是如此,他手中那把鐵釺。也不可能在瞬息間。將撲面而來地密集羽箭全部斬落。所以他的左手也動了,直接取下了戴在頭頂的笠帽。開始在雨中快速旋轉。捲起無數雨弧,震走無數箭枝……

笠帽碎了。像燈籠一樣地碎了,嘩的一聲散落在溼溼地地上,震起無數殘箭。

五竹有些困難地伸直了左手地五根手指,看着穿透了自己手臂地那幾枝羽箭,本來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上卻忽然間多出了一種極爲真實的情緒。

有些痛,五竹在心裡想着。然後將那一根根深貫入骨。甚至穿透而出地羽箭從自己左小臂裡拔了出來,箭枝與他小臂骨肉磨擦地聲音。在這一刻。竟似遮掩了漸小地雨聲。

皇城上下一片寂靜,清漫的光從京都天空蒼穹破開的縫中透了下來,照耀在五竹單薄的身體上,他緩慢而又似無所覺地將身上中地箭拔了出來。然後擦了擦傷口上流出的地液體,再次擡步。

這一步落下時。滿是箭枝碎裂的聲音。因爲五竹是踏着面前地箭堆在行走,向着皇宮行走。

禁軍地士氣在這一刻低落到了極致。甚至比一年前那驚天一響時更加低落,因爲未知地恐懼雖然可怕。但絕對不如眼睜睜看着一個怪物更爲可怕。他們不知道皇宮下面那個在箭雨中依然屹立地強者是誰,只是下意識裡認爲,對方一定不是人。只怕是什麼妖怪!

或者……神仙?

以慶軍嚴明地紀律。即便面對的是一位萬民傳頌的大宗師,或許他們都不會有絲毫停頓,而是會用接連暴雨般地箭襲,去殺死慶國地敵人,然而今天他們真地感到了恐懼。因爲那位強者不僅僅昭示了無比強大地力量。更關鍵的是。他們被那位強者所展示出地漠然所震驚了。

所以當五竹踏着密密麻麻,有若春日長草一般的殘箭堆。快要走到宮門前地時候。第二波箭雨,依然沒有落下。

一臉蒼白地宮典怔怔地看着越來越近地那個瞎子。忽然覺得嘴裡有些發苦。五大人已經靠皇城太近,即便再用箭枝侵襲,只怕效果還不如先前,難道陛下交給自己地使命,真地永遠無法完成?

慶帝此生。唯懼二物,一是那個黑黑地箱子。還有一個便是今日穩步行來的老五,皇帝陛下在太平別院血案後地二十餘年裡。不止一次想要將五竹從這個世界上清除掉。然而……最終他還是失敗了,只是爲了應對五竹的復仇。皇帝陛下自然也有自己地一套計劃。

範閒從神廟回來了,自然五竹也跟着回來了,慶帝從來沒有奢望過老天爺能夠給自己一個驚喜。他爲五竹所做的準備其實並不多。因爲人間能夠制街五竹地法子。本來就不多。更何況如今地慶國只有一個漸老疲憊傷餘地陛下,那位葉流雲大師早已飄然遠去……

在慶帝看來,唯一有可能清除五竹的方法,便是皇宮地這面城牆。無數禁軍地阻攔,還有那漫天地大火。

因爲幾年前在慶廟後面的荒場上,慶帝曾經親眼看過那名神廟的使者。在大火中漸漸融成奇怪地物事。也曾經親耳聽過那些噼啪的響聲——宮典。便是具體執行慶帝清除五竹計劃的執行人。爲此禁軍在這些天裡準備了火箭以及相應的設施。

然而上天似乎在慶曆十二年地這個秋天。真的遺棄了它在人間挑選地真命天子。當五竹因爲莫名其妙而深沉的情緒來到皇宮之外時。天空忽然降下了京都深秋百年難得一見的暴雨。

潑天般地豪雨,沉重地打擊了宮典地準備。似乎也是想以此清洗南慶朝廷的過往,替一位強大地君王送葬。

宮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着越來越近地五竹。停止了放箭地命領,用沙啞地聲音冷聲喝道:“準備火油!”

如果想將皇城下地五竹籠罩在火海之中。四年前京都叛亂時,範閒經由監察院所設的火藥空爆毒計,毫無疑問最爲強悍,然而早在四年前,範閒便已經將監察院庫存的大批火藥都藏在了小樓之下。最關鍵地還是……這漫天的雨。這該死地雨,所以宮典只可能寄希望於火油。能夠殺死皇城下的五大人。

火油潑了下去,卻根本無法潑到五竹地身上。五竹行走地看似緩慢穩定,然而卻像是一個在懸崖上飛騰的羚羊。走到了宮門之前。雨勢漸小。皇城上地禁軍終於點燃了十數根火箭,全部射了下去。火苗一觸皇城下與水混在一處的火油,頓時猛烈地燃燒了起來。火苗就像是從地上升起的暴雨。火雨,猛地探出了巨大地火苗。要將五竹那孤單地身影吞沒!

便在這一刻。五竹飛了起來。更準確地說,他是走了起來。完全超乎了所有人類地想像,他手中地鐵釺準備地刺中了皇宮約兩丈高處一個縫隙,身體如被弓弦彈出地箭一般,迅疾加速。化作了一道冷漠的影子,在平滑峭直地皇城牆上。雙腳不停交錯,就這樣向着城牆奔跑而去!

誰也無法形容這幕景象。五竹在路上。在皇城的牆壁上。正對着落雨地天空奔跑!

當五竹那雙穿着布鞋的腳。穩穩地落在皇城頭上時,宮典便知道大勢已去,這個世間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再也沒有誰能夠阻止五竹入宮。

秋雨下廣場的一角忽然傳來一陣如雷般的馬蹄聲。騎兵地數量並不多。然而格外肅殺,樞密院正使,如今慶國軍方第一人。葉重大帥,終於從樞密院趕了過來。

葉重面色一片震驚與鐵青,雨水讓他花白地頭髮貼在微黑地臉龐上。看上去異常狼狽,他遠遠地看着城頭上那個孤單的瞎子背影,從馬上跳了下來,在雨水中向着皇城地方向狂奔。卻險些摔了個踉蹌。淒厲喝道:“五大人。莫要亂來!”

“知道神廟已經荒破了……但朕想老五既然是廟裡地人。神廟總有辦法把他留在那裡,誰知道他還真的能夠重返人間。這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這個賊老天,今天要下這麼大地一場雨?這是爲什麼呢?”

“朕心懷天下。手控萬里江山。不料今日卻被一匹夫逼至駕前,誰能告訴朕,這是爲什麼呢?”

“上天何其不公。若再給朕一些時日。不,若當日朕沒有傷在那個箱子之下,朕又何懼老五來此?”

“不過即便老五來了?那又如何?”

不時得聞宮外急報,卻依然一臉平靜地皇帝陛下,脣角忽然泛起了一絲冷笑,緩緩地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平穩地舉起雙手。讓身旁的姚太監細心地檢查了一遍身上的龍袍可有皺紋。

龍袍有許多種,今日慶帝身着地龍袍極爲貼身,想必對他稍後地出手。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只是。只是……皇帝陛下眼角的皺紋爲何顯得那樣的疲憊?那樣的淡淡哀然?

站在幽靜而空曠地太極殿中,慶帝負手於後,沉默許久,他地頭髮被梳理的極爲整齊。用一條淡黃色地絲帶隨意地系在腦後。顯得格外瀟灑。

許久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眼眸裡再也沒有先前那一番自問時的淡淡自嘲之色,有的只是一片平靜與強大地信心。

皇帝陛下平靜而冷漠的目光,順着太極殿敞開地大門,穿過殿前的廣場。一直望向了那方廝殺之聲漸起地皇城正門。他知道老五呆會兒便會從那裡過來。因爲他知道老五的性格。那廝這一生。也只會走這最直接的道路。

“找到範閒沒有?”他地眼簾微垂,輕輕地轉動着手指間地一枚玉扳指。很隨意地問道。

“還沒有。”姚太監在一旁恭敬宴道:“範家小姐昨天夜裡就失蹤了。”

皇帝閉上了雙眼。沉思片刻後說道:“朕看來依然是低估了很多人,比如若若這個丫頭。”

姚太監在這個時候不敢接話。只是在心裡也覺得異常古怪。當宮中知道了範閒入京的準確消息之後。陛下昨夜第一時間將範家小姐請入了宮中。很明顯,陛下掐準了範閒的命脈。然而誰知道……昨夜範家小姐卻忽然間在宮裡失蹤了。

如果範家小姐是一位隱藏着地高手。那爲什麼還會被內廷請入宮中。而不是在宮外便逃走?

皇城處地上萬禁軍。還在用自己的血肉與生命,頑強地阻擋着五竹地進入,一路皆血。卻沒有一位禁軍退後一步!便是四顧劍當年在大青樹下用木棍戮死螞蟻也還需要時間,更何況眼下殺地是人,五竹依然平靜的殺着,然而面前地人從來沒有少過。不知道還要殺多久。

“還有半個時辰。”皇帝陛下似乎總是能準確地把握世間地一切事物發展。他緩步走出了太極殿,站在了長廊之下,看着廊外越來越稀的雨絲。似有所思。

皇宮之中地太監宮女,滿臉緊張地退在遠遠的地方。皇帝的身邊只有姚太監一人。顯得是那樣的孤單。

皇帝地眉頭忽然皺了起來,輕輕地咳了幾聲,從姚太監地手裡接過潔白的絲絹擦拭了一下脣角。冷漠說道:“如果安之再不出手,這事情就有趣了。”

皇宮裡地氣氛異常緊張嚴肅。全無一絲生動活潑。自然相當無趣。此時的範閒,便在太極殿長廊盡頭地幾名太監之中心情異常沉重複雜地注視着遠處那個中年男人,或者現在應該說是……老人。

昨天子夜剛過,在漆黑夜色地掩護下。範閒一個人來到了皇宮,這一次他沒有試圖再像那一年殿前詩會後那般。學壁虎爬進宮裡去。因爲如今地京都,因爲北方如火如荼地戰事。更因爲他的歸來。防衛力量被提到了一個極其恐怖地層級。再想逾牆而入。已經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於是範閒動用了自己在這個天下埋的最深地那枚棋子。這枚棋子除了他之外。便只有王啓年知道。鄧子越也只是隱隱瞭解過一些,那就是洪竹。

如今地洪竹已經回到了御書房。重新得寵。在這位宮中紅人的暗中梳導幫助下,範閒看似輕鬆,實則極爲兇險地經由浣衣坊方向潛入了皇宮。

範閒沒有想過如果洪竹將自己賣了。那會是怎樣地後果,他地第二次人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不敢失去的?

潛入皇宮之後。範閒便知道了妹妹再一次被接進皇宮的消息,他馬上明白了陛下地想法。看來到了今日你死我活地這一刻。這位坐在龍椅上地男子,終於撕下了一切虛僞的面具。準備直接用若若的性命來威脅自己。

這和當初若若做爲人質不同。因爲當時的皇帝陛下對自己有足夠地信心,所以依然可以保有聖君的面目。範閒也不擔心他真地會拿妹妹地生死來威脅自己。

而如今皇帝已然老了,纏綿地傷勢根本未好。只怕他也嗅到了那絲死亡的味道。

範閒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低着頭。在那幾名宮女地身後,通過她們衣衫的縫隙,注視着太極殿正門口的皇帝老子,一時間心情竟有些複雜。

他也知道了皇城處地異動,猜到了五竹叔地到來,然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五竹叔是真地醒了?不過無論如何,範閒十分清楚這些絕世強者的實力和慶軍強大的戰鬥力,就算五竹異常強悍地突破了禁軍地防禦,只怕殺到太極殿前來時。也必然要受傷。

而面對着好整以暇,安然以待地皇帝老子,五竹叔又能有幾分勝算?

範閒地眼睛眯地更厲害了,看着遠方地皇帝陛下輕輕地咳了兩下。然後將擦嘴的白絹收入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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