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莫幽蘭摟着小寶躺在牀上,感覺着他的小腳不時地在自己的身上刨兩下,心中很是踏實。
窗簾沒拉,路燈的光芒照進來,照在莫幽蘭恬靜的臉上。只有這個時候,她纔是平靜的,摟着自己的兒子,依稀覺得身後還有一個結實的胸膛。長吁一口氣,閉上眼睛。
但願明天是幸福的,哪怕已經絕望,她依然每天都在祈禱,盼望着遙不可及的幸福忽然來到自己身邊。
樓下的沙發上,蘇雪和衣躺在那裡,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睜着美麗的眸子望着樓上。樓梯上面漆黑一片,她卻覺得自己看見了莫幽蘭勸她時的面孔,那張不喜不憂的面孔,讓蘇雪徹夜難眠。
莫幽蘭,你果然還惦記着子羽,等我回到葉家,我要讓你痛不欲生!
夜晚很快就過去了,第一縷陽光照在莫幽蘭臉上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睛,快速的洗菜做飯,送小寶去幼兒園,還要去葉家一趟。
一想到要重新踏進那個離開半年的地方,莫幽蘭洗菜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了兩下。
莫幽蘭帶小寶走出去的時候,蘇雪的眼睛還閉着,經過一晚上的時間,她的眼睛已經不再腫了,長長的睫毛附在眼瞼上,像蝶翼一樣留下兩片倒影。粉紅的嘴脣嘟着,瓷白的小臉泛着粉紅,散發出健康的光澤。
莫幽蘭走出門還在心中感嘆,果然是個很美的女人。
蘇雪睜開眼睛,看着莫幽蘭的車子開走,臉上露出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
葉家,葉子羽坐在飯桌邊,拿着筷子,遲遲沒有開動,臉色陰霾的像是暴風雨要來臨一樣。先後幾天的時間,小寶走了,蘇雪也走了,讓這個本來充滿爭鬥的家一下子平靜下來。只有葉父慢悠悠的往嘴裡扒着飯,對另外兩個人看也不看上一眼。
“兒子,你倒是吃飯呀,媽今天做的菜不好吃麼?”葉母看看葉子羽的臉色,邊說話邊幫他夾菜,葉子羽沉默的挪開碗,滿滿的一筷子菜都撒在桌子上。
“哎呀,你看,都掉了,小雪呀……”葉母習慣性的說出那個名字,才意識到人沒在身邊,自己站起身來拿着紙擦走,一邊忙活還一邊翹着葉子羽的臉色。“兒子呀,你是不是生媽的氣了?”
葉子羽黑着臉,把筷子重重的放在碗上,起身倒了一杯水,才慢悠悠的開口,語氣早就沒了以往的恭敬。
“媽,你說呢,你是不是想讓你兒子討不到老婆就開心了,爲什麼我帶回來的每一個女人都不合你的心意呢?”葉子羽重重的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剛剛擦乾淨的地方濺上一灘水漬。
“哎呀,兒子,你這是怎麼跟媽說話呢,這可不得了啊,有了媳婦不要媽了,老葉你快看看你這兒子呀,怎麼對我呢!”葉母側過頭看着葉子羽,眼睛睜的大大的,彷彿不認識一樣。
“哼,自己找的,我勸你的時候你想啥了,活該!”葉父嚥下最後一口飯,瞪了絮絮叨叨的葉母一眼,轉身回房間了。
“哎,兒子,你聽媽說……”葉母對着葉父的背影欲言又止,又回過頭跟兒子解釋。
“哼,媽,你省省吧,有時間好好想想怎麼刁難下一個兒媳婦,啊!”葉子羽重重的哼了一聲,把水杯摔在桌子上,轉身上樓了。
還裝着水的杯子在桌上滾了幾圈,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尖銳的玻璃碎片和水漬混在一起。
“哎呀,真是的,一個個都長本事了,害我這麼大的年齡了還要伺候你們,真是沒有天理了。”葉母一邊收拾着殘局,一邊嘴裡不停的叨咕着,滿臉的不情願。
莫幽蘭站在門口,手指放在門鈴上遲遲沒有按下去,門裡面就是自己曾經的家,裡面的每一個人都被自己精心的照料過,時隔半年,又一次走進這道門,竟然是爲了丈夫的未婚妻,一想到這,莫幽蘭不禁百感交集。
終於鼓起勇氣按下門鈴,短暫的等待讓莫幽蘭的心中充滿了忐忑,還是一樣的聲音,這裡,卻早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了。
葉母正在不情不願的收拾碗筷,自從搬來市裡,她已經好久沒有幹活了,忽然聽見門鈴響,不耐煩的擦了把手向門口走去。
“來了,這是誰呀,一大早的。呀,你怎麼回來了,滾,趕緊給我滾!”四目相對,葉母一看竟然是莫幽蘭,連推再罵的就往出趕,剛剛積蓄下來的火氣一點沒剩的撒在了她身上。
莫幽蘭閃躲着葉母的攻擊,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門對面的小樓梯一陣顫抖,跑下來一個穿着黑西裝的的男人。
“小雪,你回來了?”跑下來的男人是葉子羽,一看見站在門口的是莫幽蘭,不是他猜測中的蘇雪,臉上頓時露出一縷尷尬來。
“呃,是你呀,你怎麼來了,你……有事麼?”葉子羽的目光不停的遊移,就是不看莫幽蘭。
“嗯,是呀,有事。”一剎那的慌神,簡短的回答,莫幽蘭跟在葉子羽的後面走進了屋子。
“哎,莫幽蘭,你……“葉母不屑的看了莫幽蘭一眼,見葉子羽警告的看着她,悻悻的閉上了嘴,轉身回房間去了。偌大的客廳裡只留下兩個人,氣氛頓時就尷尬起來。
屋子裡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只有牆上的,自己和葉子羽後補回來的婚紗照不見了,櫃子上也不見了小寶的照片,取而代之的是葉子羽和蘇雪的一副水晶擺臺。
畫面上的兩個人擁在一起,甜甜的笑着,在那笑容裡,莫幽蘭讀到了幸福的味道。
“坐吧,找我有什麼事,是小寶麼?”葉子羽坐在莫幽蘭的對面,眼神狀似無意的在她身上瞟了幾眼,又匆忙的躲開。
莫幽蘭亦是悄悄的打量着他,俊美的臉龐,明亮的眸子。他胖了,坐在那肚子有些突出,臉上的胡茬也更明顯了,看起來更多了些男人的味道。
“呃,不是小寶,我也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找你媽媽的。”莫幽蘭的臉悄悄的紅了一下,低下頭,掩飾着自己的走神。
莫幽蘭,你在做什麼呢,你是幫蘇雪來挽回丈夫的,人家現在男不男人跟你有什麼關係?
“媽,出來聽吧,她是來找你的。”葉子羽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順着門下邊的縫看見那雙鞋子,皺了皺眉頭,毫不客氣的揭穿了葉母的不禮貌。
“找我做什麼,我告訴你啊,我們葉家可不能給小寶拿撫養費,你要養不起就送回來,我們養,以後,哼,你也別想在看孩子了!”葉母瞪了莫幽蘭一眼,臉上的表情訕訕的,還在爲被兒子揭穿的事情不好意思。
“是蘇雪拜託我來的,她自己不方便過來,讓我幫忙轉告一些事情。”莫幽蘭平靜地漂了葉母一眼,自顧自的說她來辦的事情,這個前任的婆婆,現在已經不能再左右她的情緒了。
莫幽蘭的話一出口,葉子羽和葉母都愣住了,客廳裡頓時沉寂下來,氣氛壓抑的讓人有些難受。
“行了吧,莫幽蘭,你這是回來騙誰呀,打的什麼算盤你就說吧,蘇雪能去拜託你,撒謊都不是那塊料。”時間過了半晌,葉母才說話。
衝嗎嘲笑的眼睛不停的等着莫幽蘭,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依然是慣有的語氣,讓莫幽蘭皺起了眉頭。
“媽你說夠了吧,蘭蘭,小雪她……她在哪?”葉子羽叫出了以前掛在嘴邊的名字,忽然覺得有些彆扭,尷尬的轉過臉。
莫幽蘭也是微微的一愣神,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表情,不悲不喜,誰也看不出她的情緒。
“她說,讓你媽媽去她家裡,道個歉,這樣他爸媽就不會計較訂婚典禮上的事情了……”
“你說什麼?你給我滾,那個狐狸精,讓我給她道歉,真是不要臉,我兒子是大學生,是公司老總,她算個什麼東西,真是癡心妄想。”沒等莫幽蘭的話說完,葉母就瘋了似的撲上來,拉着莫幽蘭的衣服就往外拽。
“王美鳳,蘇雪她懷孕了,你當初害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現在還想再害死一個麼?”莫幽蘭死死的把住門框,一雙水潤的眸子噴火一樣看着葉子羽的母親。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瘋狂,是爲了自己那個還沒有出生就死去的孩子麼?
剛剛還瘋狂不已的葉母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怔怔的看着莫幽蘭,雙手無意識的舉着,動也沒有動一下。
“媽,你……你害死過我和蘭蘭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我問你是不是真的?”葉子羽驚愕的看着葉母,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衣服,雙眼血紅,痛着可怖的恨意,一時之間,整個樓道里都回響着他憤怒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