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週末,很多家長都是成雙成對的來接孩子。時間正值中午,太陽還有些曬,聽到放學的鈴聲,家長們才紛紛從車子裡下來。
這些家長們普遍的都年齡不大,一舉一動之間還隱隱的帶着柔情。看着那些精神煥發的同齡人,莫幽蘭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就像看慣了世間的淡薄一樣,每天都死氣沉沉的活着,似乎除了小寶,再也沒有讓她開心的事情了。
莫幽蘭心中還有些難過,看着顏如軒在一羣人當中擠來擠去的等着接孩子,莫幽蘭恍然之間覺得,年輕真好,活着都覺得有奔頭,不像自己,每天都行屍走肉一樣。
“嗚嗚……媽媽……”小寶被顏如軒抱着,一上車就撲進莫幽蘭的懷裡,本來還只是眼圈紅紅的,看見媽媽以後頓時就大哭起來。豆大的淚珠不停的往下落,在圓嘟嘟的小臉上畫滿了斑駁的痕跡。
沒多久,小傢伙就哭的滿臉通紅,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讓莫幽蘭和顏如軒都有點措手不及。
“小寶,爲什麼哭啊,快讓媽媽看看!”莫幽蘭撫摸着他小小的臉蛋,臉上充滿焦急的神色,細白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眼看着四周接孩子的車都陸續的開走了,小寶依然趴在媽媽的懷裡哇哇大哭,哭的莫幽蘭六神無主。
“幽蘭,要不去醫院吧,小寶會不會哪裡疼,總是冒汗呢!”顏如軒默默小寶**的額頭,臉上也浮現出擔憂的神色。
小寶平日裡很乖,基本上都不會掉眼淚,現在一哭起來就連話都不說,着實讓人心驚膽戰。
車子從幼兒園的門口開走,顏如軒一邊開着車,一邊看着莫幽蘭發紅的眼眶,和煦的眼眸裡滿是焦急和擔憂。
“幽蘭,你不要難過了,孩子不會有事的,如果你也哭了,我哄誰纔好呢!”顏如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臉,開了句玩笑,想讓莫幽蘭別再那麼難過。
和莫幽蘭像是這麼久,每次見到她傷心難過的時候,都會心疼。可她偏偏總是沉浸在回憶裡,不知覺的就會溼了眼眶。
“如軒,我沒事的,快點開車吧,到醫院可能還要排隊。”莫幽蘭忍着眼淚,只是這一會,她的嗓子就已經沙啞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顏如軒嘆口氣,加快了車速。車子裡不時的傳來小寶委屈的哭聲,莫幽蘭也默默的掉眼淚。顏如軒甚至能嗅到眼淚的味道,那個女人的眼淚,總是酸澀裡帶着苦味,讓人心疼。
“媽媽,媽媽我不要去醫院,我哪裡……嗚嗚……也不疼,不要去醫院……嗚嗚。”小傢伙哭了這麼久,胸脯不停的起伏着,眼淚把莫幽蘭的衣服都浸溼了,聽說要去醫院,才把圓溜溜的小腦袋從媽媽懷裡擡起來,本來烏黑有神的大眼睛腫的就剩下一條縫了。
“小寶,你告訴媽媽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哭?”莫幽蘭用手託着他的小腦袋,偷偷地抹掉眼角的淚水。
只要小寶不開心,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讓她心疼的心如油烹,那種骨肉相連的感覺是永遠都放棄不了的情感。
“媽媽,老師說讓大家說週末去哪裡玩,和誰去,嗚嗚……我說和媽媽一起,爸爸和小雪阿姨在奶奶家呢,他們……他們就說我是沒有爸爸的孩子,說爸爸嫌棄我,不要我了,嗚嗚……媽媽……”小寶一邊哭一邊說,像八爪魚一樣窩在媽媽的懷裡哭個不停。
眼淚順着臉頰流出兩道痕跡,掉在莫幽蘭的手上,燙的她猛地一縮。心中火燒火燎的泛起疼痛。
顏如軒停下車子,看着莫幽蘭的眼睛一點點的變紅,雖然努力的抑制着,眼淚依然不停的滴落下來,車子裡不時的傳出小寶撕心裂肺的哭聲。
“小寶,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莫幽蘭抱住他小小的身子,感覺着懷裡的踏實,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莫幽蘭的鼻子紅紅的,摟着還在哭泣的小寶,眼淚不停的往下掉,那雙水潤的眸子裡再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如軒,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把小寶接過來,這樣他就不會哭着找爸爸了。”莫幽蘭面對着窗外,抑制着自己的哭聲。
馬路上車水馬龍,有很多都是一家三口有說有笑,他們或窮或富,或開車或步行,臉上都帶着發自心底的笑容。
看着街上的場面,莫幽蘭第一次對自己的想法有了懷疑,我的幸福是帶着小寶生活,那小寶的幸福呢?如果他不快樂,我的幸福又從何而來?
“如軒,我是不是真的錯了,小寶跟着我不開心,我是不是不應該把他接到我身邊來?”水潤的眸子裡,各種想法不停的交雜着,後悔,迷惑,茫然,心疼……
各種各樣的情緒交雜在一起,讓那雙水潤的眸子蒙上了淚花,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光彩。
“幽蘭,不要傷心了,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小寶他如果待在爸爸身邊,也會想你的。”
顏如軒的臉上帶着一抹爲難的神色,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知道怎樣安慰,兩個人分開了,最受苦,最難過的永遠都是孩子。
“媽媽,媽媽不要難過,小寶……小寶不想爸爸,小寶就是想出去玩,讓如軒哥哥和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哭夠了的小寶擡起頭,費力的睜着腫起的眼睛看着媽媽,伸出小手幫她擦眼淚。
車子向最近的遊樂園開去,顏如軒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悶悶不樂的莫幽蘭,小寶的話,一定再次在她的心中開了一道口子,不知道多久才能癒合。
遊樂園裡的人很多,到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那笑聲傳進莫幽蘭的耳朵,模糊不清,像是中間隔了一個世界。
莫幽蘭看着小寶興高采烈的在充氣城堡裡面玩耍,眼前只有他嬉笑的樣子。小寶的哭聲和嗚咽的訴說又響在耳邊,那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幽蘭,不要難過,讓我陪着你,照顧你和小寶,好麼?”顏如軒拉住莫幽蘭的手,溫柔的聲音帶着一絲緊張和顫抖。
這是他早就想說的一句話,只是一直沒有勇氣,每次看着莫幽蘭傷心難過,他的心都會跟着疼。
“如軒,我們是朋友,只能是朋友,不要和我開無聊的玩笑。”莫幽蘭愣了一下,水潤的眸子馬上就恢復了正常的神色,看不出傷心,也看不出驚訝,不悲不喜的看着顏如軒。
“幽蘭,我……我不是……我沒有開玩笑啊。”顏如軒漲紅着臉,一臉認真地看着莫幽蘭,第一次對女人表明心跡,讓他的大手都有些顫抖。
人們都個自開心歡笑着,創造者屬於自己的幸福和歡樂,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人在說什麼,做什麼,可是顏如軒還是覺得如芒在背,臉上不停的流下汗來。
“如軒,對不起,我和小寶還要辦點事,先走了,你自己打車走吧。”莫幽蘭扔下一個蹩腳的藉口,走到充氣城堡那邊抱着小寶就上車離開,留下顏如軒苦笑着站在遊樂場裡。
“媽媽,如軒哥哥爲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小寶的小臉被太陽曬得通紅,額頭上還有玩耍時留下的細汗,肉呼呼的身子在副駕駛上一躺,有些疑惑的問。
“小寶,如軒哥哥有事先走了。”奶聲奶氣的一句話,讓莫幽蘭的小臉羞得通紅,再也不敢輕易說話。
莫幽蘭的紅色愛麗舍後面,跟着一輛普通的出租車,車子裡的女人頭髮散亂,穿着一身睡衣,臉上還有一個隱約可見的手指印,正是訂婚典禮上被父母帶走的蘇雪。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莫幽蘭的車,吩咐司機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