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人敢回答瓜爾佳氏的話,榮壽堂裡氣壓極低,瓜爾佳氏出現,衆人散退,舒瑤十分佩服瓜爾佳氏,記得在廣東惠州城時,額娘是多有貴婦們的榜樣,常有人的登門請教奴夫的手段,即便阿瑪志遠的上峰夫人在瓜爾佳氏面前絲毫不敢託大,親熱得不得了。
額娘瓜爾佳氏最深入百姓人心的是,在惠州城頭上箭射海盜首領,舒瑤目測過,整整有將近三百多米,瓜爾佳氏彎弓搭箭就射,不僅將得意揚揚以爲惠州城錯手可得的海盜首領射下馬,又追加了一枚燃燒着火焰的火箭,直接射中海盜旗幟,夜幕下,瓜爾佳氏手持弓箭,不遠處燃燒的海盜旗幟,給守城的惠州百姓以無上的信心,終於等到了援軍,曾有文人墨客寫詩詞稱讚瓜爾佳氏巾幗不讓鬚眉,舒瑤記得額娘說過,他們的詩詞狗屁不通,無用得緊。
當時舒瑤就懷疑了瓜爾佳氏的出身,舒瑤不懂詩詞,可大家都說好,怎麼也應該不錯吧,後來得知額娘是大唐貴女反穿,舒瑤淡定了,唐詩宋詞,詩詞最鼎盛的便是盛唐時,習慣了盛唐的詩詞,額娘會認爲窮酸書生做的詩詞好才叫奇了,舒瑤還記得一點,瓜爾佳氏真正奠定廣州府名夫人是因志遠上峰酒醉後硬是將自己的庶女送給阿瑪志遠做小妾,志遠當時也喝醉了,稀裡糊塗的就領回來,瓜爾佳氏含笑讓那名庶女住下,好吃好喝好招待,等志遠酒醒後,瓜爾佳氏將舒瑤他們兄妹都趕出去,關上房門同志遠密談了一陣,舒瑤他們好奇得緊,打算爬窗戶透聽,可是屋中的瓜爾佳氏輕描淡寫一句話,‘你們都給我離遠點,若是敢透聽,我連你們一起抽。’
三兄妹立刻離得老遠了,小聲交流着是不是阿瑪被額娘抽了?誰料第二日阿瑪神清氣爽的出門,身上臉上沒有一點傷痕,全然不似被額娘抽了,反倒春風滿面,舒瑤去找瓜爾佳氏的時候,卻見到她靠在牀榻上,一頭青絲垂於胸前,舒瑤還能嗅到屋裡尚未散去歡愛氣息,瓜爾佳氏滿足的笑意。
當時舒瑤立刻轉身退出了,她心惶惶啊,此後志遠在外面在再不曾喝多過,也不曾領任何人回府,至於那名上峰送給志遠的小妾,舒瑤背後聽人說是送來當貴妾的,瓜爾佳氏養了她半個月後,志遠上峰夫人就從志遠府裡接走了她,親自給瓜爾佳氏道歉賠罪,感謝她這半個月對庶出女兒的照顧,絕口不提是送來當貴妾的,舒瑤明明記得瓜爾佳氏就出去溜達半日,那名庶女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擺平了,舒瑤從那時起就認定了要緊緊的抱着額孃的大腿不放手,額娘實在是太強悍了。
“怎麼沒人吱聲?到底是誰冤枉我閨女?”瓜爾佳氏搭在旁邊的桌上,手腕處是翠玉鐲子,指甲上有玳瑁,瓜爾佳氏噙笑,不似來算賬發飆的,貴婦人做派十足,可屋裡的人後後背陰風陣陣,舒瑤的異能不用多用,所有人都在思考一個問題,瓜爾佳氏能不能別笑了,太太滲人了,思考如何才能讓瓜爾佳氏消氣。
舒靜儘量的縮着身子減少存在感,她原本認爲老太太罰她太重了,可她現在巴不得立刻就去敗火,哪怕只吃窩窩頭都比面對瓜爾佳氏要好,舒靜沒出息的躲到嫡親額娘佟佳氏身後,你也是當額孃的,學學二伯母好不好?保護我吧,額娘勸靠您了。
佟佳氏恨不得踢飛舒靜,誰要面對瓜爾佳氏啊,你當初推李芷卿的時候怎麼...咦李芷卿?瓜爾佳氏是問誰冤枉了舒瑤,沒提到底是誰惹出來的事兒,這其中是可以琢磨的,佟佳氏勉強扯出一絲笑來,舒瑤認爲就算對暴怒的老太太佟佳氏都沒這麼害怕過,額娘,您威武,您纔回京城幾日啊。
“二嫂...二嫂是..是外甥女一時糊塗想錯了,額娘罰外甥女去敗火,補償了六丫頭舒瑤一套水晶頭面,也罰了我家丫頭,這事就算了了吧。”
瓜爾佳氏聽着,既沒說反對,也沒說贊成,佟佳氏對舒靜道,“還不給你二伯母端茶認錯?”
舒靜怯生生的走近瓜爾佳氏,越靠近越是緊張,端着茶盞的手都是顫抖的,舒瑤很懷疑再抖下茶盞一定會掉地下,舒靜聲音顫抖,”二...二伯母,請用茶。”
“放着吧。”瓜爾佳氏淡淡的道,舒靜將茶盞放下後,跐溜一下又躲到佟佳氏身後,舒瑤認爲舒靜再也不敢招惹算計她了,方纔自己來了一下,再加上額娘這副重錘,屋裡的任何人再算計自己,不,再算計自己一家時,會多考慮後果,是不是夠資格招惹額娘,舒瑤算是徹底明白,爲何額娘說要整治人就要往死裡治,讓他再難升起害你之心,見到你就渾身發抖,避得遠遠的,舒瑤認爲額娘說得真對,額娘一出,誰與爭鋒?
“三弟妹,這補償兩字用得不妥。”瓜爾佳氏緩緩道,“額娘是看瑤兒懂事,不是因瑤兒收委屈得頭面首飾,說句大話,我們家瑤兒首飾衣物是不缺的,長輩所賜,瑤兒,你謝過你瑪姆沒?”
“回額娘謝過了。”舒瑤老實得回答,瓜爾佳氏勒笑,“乖,額娘沒白教你。”
瓜爾佳氏一直都帶着笑,可只有面對舒瑤時是慈愛疼惜的,瓜爾佳氏接着道:”三弟妹用補償一詞,豈不是辜負了額娘疼惜瑤兒之心?”
“二嫂,我錯了。”佟佳氏額頭冒冷汗,原來舒瑤是有高人教導,難怪無法反駁。
“知錯就好,三弟妹仔細些,三思而後行。”
“是,二嫂。”
佟佳氏心甘情願的在瓜爾佳氏面前低頭,比對老太太還恭敬,瓜爾佳氏目光落在李芷卿身上,柔和的一笑:”外甥女你說說吧,爲何冤枉我的瑤兒?”
“二伯母,我...我是...”李芷卿不知怎麼解釋纔好,口舌不如往常靈活善辯,瓜爾佳氏明瞭輕蔑的視線,李芷卿更爲羞憤難當,瓜爾佳氏卻緩緩說:“別急,外甥女,你別急,你暈過去,我該找誰去?冤枉瑤兒不是你暈過去就算完事的。”
瓜爾佳氏直接點破李芷卿裝暈逃避瓜爾佳氏問責的打算,曲了曲手指,手指上玳瑁閃爍着寒光,“去,給外甥女拿片人蔘含着,我沒問完之前,外甥女,你可不能暈。”
“不用,我不會暈的,多謝二舅母擡愛,不用人蔘。”李芷卿忙搖頭,淚盈盈的雙目透着乞求,李芷卿再次跪在瓜爾佳氏面前,“二舅母,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冤枉六妹妹,您高擡貴手,饒了我這次吧。”
李芷卿梨花含淚,哭得能讓任何人爲之動容,舒瑤看了看神色不見一絲改變的瓜爾佳氏,額孃的心除了對阿瑪,對他們兄妹外,對任何人都是冰冷的,舒瑤向瓜爾佳氏靠了靠,她也要向額娘學習,對於外人絕不心慈手軟。
瓜爾佳氏感到舒瑤的小動作,心裡一暖,瓜爾佳氏其實也擔心舒瑤怕她,可閨女懂事,知道對錯,舒瑤這般的貼心女兒,瓜爾佳氏恨不得將所有最好的都給了舒瑤。
瓜爾佳氏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皺眉道:“茶涼了,換了。”
丫頭慌忙上前重新沏茶給二太太上好茶,這一來一回的折騰,李芷卿愣是在地上跪足一刻鐘,瓜爾佳氏喝茶是很挑剔的,水溫,茶葉都得現弄,李芷卿這虧是吃定了,老太太此時眼睛完全閉上,似完全睡熟,二兒媳婦給李芷卿個教訓也好。
老太太絕不承認,她是怕了兒媳婦,今日太累了,傷神啊,舒瑤抿嘴,懼於額娘威勢下的老太太也挺可愛的,如果阿瑪額娘一直留在京城,舒瑤相信,忠勇公爵府絕不是此時光景,必是京城名門貴胄,額娘說過,公爵府缺的就是能鎮住檯面的大家主母,除了額娘之外,何人能當得起世家主母之稱?
”二嫂,求您看在芷卿年歲小的份上,多擔待些,芷卿還沒出世父親就去了,我們孤兒寡母的不易啊,求二嫂原諒芷卿這次,她再也不敢了。”
二姑太太哭着向瓜爾佳氏求情,瓜爾佳氏道:“二姑奶奶求情,我當嫂子的本應就這麼了了,可有句話說得好,沒規矩不成方圓,大清律例上可沒說寡母養大的兒女觸犯律例無罪,外甥女到也不會觸犯律例的地步,可她總是這般闖禍惹事,現在還好,三個舅舅疼惜她幫她收拾亂攤子,可將來呢,二姑太太就沒想過?公爵府上下都是皇上的奴才,李芷卿無所顧忌,會牽連整個公爵府的人,我恍惚聽說外甥女心大得很,敢拒太子,而迎合四阿哥,牽扯進兩位皇子中,她不要性命,公爵府不能跟着她陪葬。”
老太太一骨碌起身,“李芷卿,你二舅母說得可是真的?”
“外祖母,我是..是..”李芷卿從未見過老太太如此生氣,老太太擡手就給李芷卿一巴掌,“糊塗,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糊塗東西?太子爺看重你,是多大的福分?你不喜歡罷了,就當和你那眼皮子淺的額娘一樣,可你萬不該對四阿哥有心思,你是要了全府上下的性命。”
瓜爾佳氏勸道:“額娘,您先消消氣,這事還沒傳揚出去,慢慢教導外甥女,她會想通的。”
瓜爾佳氏很滿意老太太打了李芷卿,看姑太太的意思,回去後也饒不了李芷卿,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太子登基是一定的,可經歷過大唐武周風雲的瓜爾佳氏卻懂得,現在越是風光的太子爺,危險越大,皇上龍體好着呢,阿哥們逐漸長大,誰勝誰負還在兩說,太子能立就能廢,瓜爾佳氏眯了眯眼,她打李芷卿會弄髒她的手,用老太太教訓她正合適,李芷卿不是一直認爲老太太最寵她嗎?這巴掌扇得李芷卿很疼吧。
舒瑤再次明悟,額娘威武啊,大唐貴女當如斯。
ps瓜爾佳氏威武不?彪悍不?只要親們給力,小醉會讓瓜爾佳氏更給力的,瓜爾佳氏從內心到外在就是彪悍的存在,貫穿整個故事始終,是很特殊的人物,希望親們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