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遠做事一向認真,康熙皇帝既然將招待蒙古諸位親王郡王的責任交給志遠,他保質保量的完成,擺設的酒宴是蒙古王公喜歡用的,滿蒙漢在用膳上的忌諱志遠牢記於心,妥善的避讓開。因此番覲見的蒙古諸王來一趟不容易,志遠命人準備了新鮮吃食,使得用慣了牛羊肉馬奶的王爺們品嚐到了不同風味的美食。
因要安排好一切,志遠將手下折騰的雞飛狗跳,志遠訓導屬下,“做事得認真,做就要做到最好。”這話被好事的人傳到康熙的耳朵裡去,重點表述了一番接待官員被志遠指使的團團轉,康熙笑着問:“你們說說看,舒穆祿志遠如何?”
康熙皇帝看重志遠,凡是張眼睛都能看得出,以大阿哥爲首的皇子們統一口徑,雖然遣詞不同,但都稱讚志遠。康熙點名問:“胤禛怎麼不說話?”
“兒臣贊同兄弟們所言。”胤禛惜字如金,康熙皇帝道:“朕看志遠適合做胤禛你的師傅,你們兩人在一處談得來。”
“皇阿瑪,兒臣不認爲有人能同志遠談到一處,您忘了志遠的奇特之處?兒臣看簡親王世子雅爾江阿的受足了教訓,自從志遠入禮部爲侍郎後,宗室親貴們的紅白喜事...”
“如何?”康熙饒有興致的問大阿哥,“志遠敢於得罪宗室親貴?”
“得罪談不上,說不過,躲不掉,辦場喜事不容易,有舒穆祿大人鎮守禮部,就別指望着能開恩,一條一條的規矩壓下該如何就如何,宗室們苦不堪言,就算他們自己掏腰包用銀子弄得盛大些都不成。今年又趕上選秀,指婚成親必然不少,宗室們和舒穆祿大人有一番較量,皇阿瑪,四弟是不是今年大婚?”
大阿哥說起宗室和志遠的明爭暗鬥,宗室親貴很要臉面,往常禮部操辦婚事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稍有不妥也全當看不見,自從志遠入主禮部後,加上禮部尚書是不肯得罪人躲清閒的人,禮部上下只聽志遠的命令,想要奢靡,你說得過志遠再談,往往找上禮部的宗室都被志遠大道理打發了,直到回府還暈頭轉向,連志遠的汗毛都沒傷一根,說不過還打不過?頂頂跋扈的黃帶子紅帶子們有想過給志遠來一下子,但一是畏懼康熙對志遠的看重,二是說出去丟人,有人向志遠下過黑手,但被志遠身邊的侍衛揍了。
簡親王世子和康親王貝勒巴爾圖聯手收拾敢於下黑手的宗室,幾番較量下,說不過打不過,宗室們也都老實了。有聰明的想效仿當初的工部,是不是讓志遠再挪地方,別在禮部混了,大婚一次容易嘛,自己掏銀子都被志遠拒絕了,難以想象會有志遠這樣的榆木腦袋。
康熙皇帝聽後大笑,他曾被志遠堵得說不出來話,現在看來倒黴的不是他一人,康熙笑後道:“朕說禮部最近節儉,還當宗室都體察朕意,原來是志遠坐鎮,來人,厚賞舒穆祿志遠。”
得,康熙的賞賜給志遠壯了膽子,志遠折騰起人來,更爲有底氣。大阿哥,三阿哥慶幸,他們兩人大婚了,略帶同情的看向今年大婚的胤禛,胤祺。
”他們的婚事朕已有了安排,胤禛。”
”兒臣在。”
康熙看了胤禛,道:”回京等恩旨,皇子嫡福晉是朕千挑萬選才定下的,不準虧待嫡福晉。”
“兒臣遵旨。”皇子們齊齊行禮,康熙皇帝對皇子嫡福晉要求很高,衡量也很多,除了嫡福晉之外,側福晉格格全都是皇子母妃賞賜,康熙可沒功夫管,當然有一人除外太子胤礽身邊的福晉側福晉康熙會注意。
“啓稟萬歲爺阿扎滾黛福晉請見。”
康熙向衆皇子擺手,“兒臣告退。”幾位阿哥退出帳外,正好碰見等候在外的滾黛福晉,阿哥不能端着架子,拱手行禮:“滾黛福晉。”
她不僅出身極高,可算是衆皇子的祖母一輩,她所統領的部族威壓外蒙,康熙於公於私對她都極爲尊重,大阿哥在軍中效命,深知皇阿瑪如果對西北用兵,需得滾黛福晉支持,此番康熙撇下選秀來圍場大半是爲了滾黛福晉,冊立親王世子的事兒該定下了。
滾黛福晉向旁避讓了一步,笑道:”阿哥們折煞我了。”
“皇上請滾黛福晉進去。”李德全親自迎出,足見康熙對其重視,滾黛福晉走進大帳後,李德全守在了帳門口,胤禛看後眉頭稍皺,同兄弟們離去。
“滾黛姑姑,你不肯答應朕?”
“不是我不答應,是萬歲此時進兵不適合,我能威壓外蒙,但他們背後支持的不是外蒙諸部,況且因我遲遲無法決定世子人選,部族非議多多,此番我來覲見萬歲路上遇見了活佛,同我說了一堆的佛理,能情動活佛的人,不簡單。“
康熙皇帝不信的搖頭:“你還壓不住人?滾黛姑姑,朕不信。”敢有人在滾黛面前唧唧歪歪?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想當年部族叛亂,滾黛丈夫被害死,一番血戰平息叛亂後,滾黛親手活寡了殺害丈夫的仇人,一千多刀才使之斃命,後滾黛下令坑殺投降之人,威震蒙古草原,提起阿扎滾黛之名無人不知,再無一人敢於違逆其鋒芒。
滾黛淡淡笑道:“上了年歲心就軟了些,不願外蒙草原再血雨腥風,外蒙亂了對萬歲爺不見得是好事,我是有兒子孫子的人,得給他們積些福氣,活佛勸我戒殺,這話我聽了。”
“有朕照看着,他們富貴一生,朕不是冷血無情之人,眼看着你們母子分別,你這幾日也見了,他忠心爲主如隨你去外蒙想必不會背叛於朕。”
滾黛身子一顫,康熙接着說道:“只可惜他不是阿扎裡親王之後,外蒙諸部不會信服他,就算朕命他承接親王之位,他也保不住坐不穩。”
滾黛眸光黯淡些許,嘆道:“有生之年,我能見到他,知曉他一切都好,就不求什麼了,我不是個好額娘。”
“滾黛姑姑。”康熙一語頓塞,“朕同你保證,不會虧待了他。”
滾黛笑道:“我看了他的媳婦兒女,萬歲爺虧待不了。”只有滾黛可調侃康熙皇帝,康熙目光中露出尷尬,滾黛正色道:“若想重新穩定外蒙,助你平定西北,我那兩個侄子必得迎娶公主。”
康熙道:“朕想過賜婚公主,滾黛姑姑,朕無法將他送去陪伴於你,舒穆祿舒瑤...”
“玄燁,我不要她。”
滾黛直呼康熙名諱,“我不想讓他知道。”能叫康熙名諱的少之又少,滾黛是其中之一,康熙嘆道:“朕曾想命舒穆祿舒瑤陪公主遠嫁。”
“志遠媳婦連她喂小金小黑都捨不得,哪能眼看着她去蒙古草原?外蒙荒涼苦寒,我本就沒養過他,還將他女兒要去陪我,他定會惱恨於我。當初我捨下他遠嫁蒙古,就讓我爲他生母的事兒永遠是個秘密吧。他是萬歲爺得用的臣子,永遠都是。”
滾黛淚珠滾落,康熙勸道:“滾黛姑姑,是朕對不住你。”滾黛擦拭了眼角,飽經風霜的臉上帶着平和,“如果沒那一晚,我也不至於同吉哈一處,我不後悔生下志遠,卻惱恨於他的欺瞞。”
康熙對當年的事知道的不多,只記得滾黛曾將吉哈狠揍了一頓,使之在牀榻上養了三個月,以滾黛當時得寵的程度,足以使得吉哈休妻,哪怕他娶得是宗室格格,身份上比之滾黛差了很多。
“錯了就錯了,我怎會讓他休妻?這輩子我最惱恨無情不敬重嫡妻之人,先帝...先帝...哼,我不會自打嘴巴。”
康熙後背一緊,聽乳母嬤嬤說過,先帝廢后,太皇太后因顧忌母子之情,並未多說,滾黛從蒙古科爾沁趕來,直接衝進董鄂妃寢殿,一鞭子下去抽了狐媚惑主的董鄂妃。當時董鄂妃寵慣後宮,順治皇帝不許任何人對皇貴妃無禮,可卻縱容了滾黛鞭抽董鄂妃,在當時宮中名傳一時。
太皇太后有心冊立滾黛爲皇后,順治也答應了,可轉瞬滾黛就同吉哈好上了並破了身子,太皇太后無奈只能另立皇后。想到此處康熙皇帝問道:”滾黛姑姑,你是同先皇賭氣?還是就看上了忠勇公爵?”
“我賭氣的話,不會挑他。”
滾黛站起,向康熙行禮告退,“我風光了一生,身邊有侄子在不算孤獨終老,懇請萬歲爺看在我忠心的份上,志遠若是有失禮之處,懇請陛下饒了他,我不求他大富大貴,忠勇公爵爵位我也看不上,只求他平安就好,別讓他被人欺負了去。”
康熙皇帝抿着嘴脣,他該如何說?方纔聽了大阿哥的話,志遠會被欺負嗎?滾黛望向康熙皇帝,“陛下?萬歲爺?”
“滾黛姑姑不瞭解志遠,他曾逼得天下第一清官差點自裁,逼得河道總督上了二十本摺子請罪,逼的工部官員上躥下跳,朕將他調到禮部...宗室親貴們見到志遠就頭疼,朕認爲,他不‘欺負’旁人就得燒高香了。”
滾黛抿了抿髮鬢,含笑離去,康熙重重的嘆了口氣,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回京之後是不是去問問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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