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害你。”傅其深扔下一句話,一腳踩下了剎車。
車子停靠在了傅宅門口,傅其深終於鬆開了方向盤直視思涼:“下車,我還有事。”
然而思涼卻緊緊抓住安全帶不願意鬆開:
“傅其深,你口口聲聲說不會害我,害的我最深的就是你!在你昏迷的時候,傅家人誣陷是我推了你才導致你出了車禍,我也忍氣吞聲認了,因爲我想着只要等着你醒過來你一定會替我解釋的。但是你沒有。是你把我當成一個女孩子來慣着,也是你把我當做一個陌生人一般晾着,傅其深,你真的讓我覺得很害怕……我害怕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忽然又對我熱起來,一陣熱之後忽然又對我冷下來……”
思涼的一些話,痛苦不堪,她倒吸着冷氣繼續開口溲:
“從我知道什麼是愛情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那時候林菀出現在了你的身邊,我總是仗着自己年紀小故意折騰不想讓你們在一起,後來林菀走後你身邊又有了形形色色的女人,每一個都比我漂亮,都比我對你溫柔,我嫉妒她們,因爲起碼她們能在你枕邊留至少一個晚上。傅其深,我每天都在想,你能不能把我當做女人看待一次。”
思涼的告白讓傅其深的心緒亂了一陣,縱然他臉色無差。
“不可能。”傅其深目光直白地看着思涼,眼神已經寫滿了不可能,“如果換做你是我,你會對一個你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孩子產生愛情嗎?溫思涼,別天真了。恧”
“所以!因爲這樣你就可以用一句‘隨便我’來打發我去美國嗎?!傅其深,我好歹跟你朝夕相處了十年之久,就算是養一條狗,相處十年應該也會有捨不得吧。但是當你聽到我要離開的時候,爲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你到底有沒有心?!”
思涼的聲音驟然變得很大,聲音沙啞,撕心裂肺。
傅其深一把拽起思涼在空中胡亂揮舞的手臂,目光裡血絲滿布,近乎陰鷙地盯着她:
“消停點!我說過我不會害你,我能告訴你的也僅此而已。下車!”
他命令般的口吻,表示他的耐心已經達到了極限了。
思涼的牙幾乎都要被自己咬碎了,她只覺得心口一陣堵,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如果你要我走,一句話就夠了。”
她撂下了一句話終於打開車門下了車。這句話意味深長,讓傅其深煩躁地一下子伸手重重拍下了方向盤:“Shit!”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怒火中燒。
傍晚,暮色內燈紅酒綠,傅其深坐在吧檯前已經兩個小時了。
白子陽匆匆趕過來的時候看到傅其深面前的兩瓶酒,瞬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阿深,你不會是因爲小思涼在這裡喝酒吧?”白子陽坐到了傅其深身旁,直接要了一瓶洋酒,打開瓶塞便灌了一大口,他擦了擦嘴角開口,“自從林菀悔婚去了美國之後,我就沒見過你喝那麼多酒了,爲了女人喝酒,不常見啊。唉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對小思涼……也有那麼一點感覺?”
白子陽湊近傅其深,用手指示意那“一點”
傅其深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峻地讓白子陽誇張地做了一個顫抖的動作。
“她在我眼裡,永遠只是個孩子。”
“那你煩什麼?讓她跟她媽去美國唄,你還少了一筆麻煩。說真的,你跟林菀快要結婚了,要是我是林菀,絕對沉不住氣讓溫思涼這麼一個定時炸彈留在你身邊。”
“林菀很冷靜,也很聰明,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傅其深仰頭又灌下了半杯,臉龐有些微薰。
傅其深知道林菀縱然不喜歡溫思涼,但是暫時還是不會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思涼的。林菀這個女人,當初是因爲聰明而吸引了他。
“唉,女人啊,真是麻煩。我是真沒想到當初那個小拖油瓶現在會成爲你的麻煩。索性別管她讓她去美國啊,反正媽都找來了,還輪得到你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叔?”
白子陽活得隨性灑脫,想法也比傅其深要簡單得多。
傅其深卻是拿出了一根菸,點燃,藍色的火苗竄動,一時間煙霧繚繞,他開始熟練地吞雲吐霧。
“這幾年不是都戒菸了嗎?怎麼我不回來一段時間,又開始抽了?”白子陽也隨手拿了一根,點燃。
“溫思涼十二歲那年得了哮喘,我因爲她戒了煙。現在,沒必要。”傅其深深吸了一口,眉宇在雲霧繚繞間有些看不清了。
白子陽嘆了一口氣:“小思涼啊小思涼,真是個禍水。”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弱弱的聲音:“子陽……”
聲音很輕,被暮色裡的音樂一下子就淹沒了,但是女人似乎不死心,又不敢上前來拍一下白子陽的肩膀,只能一直低喚:“子陽。”
白子陽只覺得身後一陣涼颼颼的,他渾身打了一個寒噤,別過臉去的時候一瞬間就看到了黎晚那張“苦瓜臉”。
“靠!”白子陽被嚇得差點從吧檯的椅子上摔下去,“你怎麼找到我的?!你在我身上裝了定位?”
傅其深被白子陽的大動作略微震驚了一下,也別過臉去,當看見身後那個瘦小的女人的時候,他便會意地看了一眼白子陽。
白子陽的麻煩來了。
黎晚和白子陽之間的拉鋸戰當初在白子陽出國之前就已經鬧得A市沸沸揚揚。當初黎晚還特地從洛杉磯飛回來,就是爲了見白子陽一面。
但是他們之間卻是神女有夢,襄王無心。白子陽根本連正眼都不願意瞧一眼黎晚。
這黎晚也是個奇怪的女人,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歡白子陽,每一次來找他都是說“家裡人逼着她來的”,而每一次見到了白子陽也沒有其他愛意的表現,最多隻是呆呆地站在他身旁看着他。
用白子陽的話說,他最討厭像黎晚一樣的呆子!
“黎小姐。”傅其深縱然有些微薰還是不忘跟黎晚打招呼,黎晚朝傅其深抿脣笑了笑:
“傅律師你好,子陽你也好。”
這句話一出口,白子陽真的是無語問蒼天了,他伸手扶住了自己額頭仰天道:“OhMyGod!”怎麼會有這種呆子?
“黎晚。”白子陽很認真地開口看向黎晚。
“恩?”黎晚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據說她是家中最不受寵的大女兒,所以對誰都是恭恭敬敬的樣子。她今年已經33了,比白子陽大了整整四歲。因爲年齡,白子陽一直覺得她是有問題所以才嫁不出去。
“我真心建議你去看一下神經科,你的智商是不是停留在了三歲?”白子陽的話語尖銳刻薄,傅其深略微挑了挑眉看向白子陽,眼神示意他不要做的太過分了。
畢竟白家面子上會過不去。
然而白子陽卻是自信地挑眉,他打賭黎晚不會反駁。
果然,下一秒黎晚便伸手捋了捋頭髮低頭羞愧地道:“哦。”
這一次,輪到傅其深無語了。
“你怎麼還不回美國去?”白子陽幾乎是要求黎晚了,“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歡你,我喜歡漂亮的女人,漂亮你懂嗎?!你看看你渾身上下哪裡都是平的,讓我怎麼喜歡你?”
白子陽的話向來如此直接,傅其深在一旁聽得搖了搖頭,又灌了一口酒。
黎晚的眼眶微微有些紅,她抿脣道:
“如果我現在回美國,爸會嫌棄我沒用的。當初你悔婚,爸就打我了,說我沒用不能夠留住你……”
“這就對了啊!你是沒用,如果你要是再漂亮一點,或許我就能夠跟你結婚了。回去告訴你爸,強扭的瓜不甜,讓他找別人聯姻去吧。”白子陽手舞足蹈,傅其深擰眉伸手攔住了他:“子陽,話不要說的太過分了。”
白子陽倒吸了一口氣看向黎晚:“黎晚,你說我說的過分嗎?”
不知道黎晚是真的呆還是爲了討好挽留白子陽,連忙搖頭開口:“不過分,不過分……”
“看吧。”白子陽伸手朝傅其深打了一個響指,“咱們繼續喝酒,她愛怎樣就怎樣。”說完,白子陽頭也不回地轉過臉來繼續同傅其深喝酒。
深夜一點鐘,兩人都醉意已濃,一直在白子陽身旁默默等着的黎晚終於派上了用場。
因爲她沒有喝酒,於是便開車準備宋白子陽回家,但是一看到傅其深的車子她便犯了愁,她只能開一輛車回去,傅其深的車該怎麼辦?
黎晚蹙眉想了想,從傅其深的身上找到了他的手機,傅其深的手機向來不設置密碼,她找到了一個叫溫思涼的名字。
剛剛她站在一旁一直聽白子陽同傅其深提起這個女人的名字,想着應該是傅其深的女朋友或則未婚妻,於是便撥了號碼過去。
那頭,思涼躺在牀上昏昏欲睡很久了。回到傅宅之後她沒有洗澡也沒有吃飯,直接倒在了牀上,頭疼的厲害。
手機忽然響了,當她看到是傅其深的號碼的時候,整個人瞬間變得精神了起來。
剛剛明明是不歡而散,現在怎麼會忽然找她?
半信半疑中,思涼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然而那頭卻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讓思涼的心瞬間涼了下去。
“是溫小姐嗎?傅先生在暮色喝醉了,麻煩您來接他回去吧,順便把他的車也開回家。”
這個聲音不是林菀…….思涼的手指緊縮在了一起,難道傅叔現在除了林菀之外還有其他的女人?
“喂?”那頭的黎晚有些着急,畢竟她現在身上還架着一個完全喝醉了的白子陽。
思涼心底很堵,她倔強地咬了咬牙:“他喝醉了就讓他自己回來。”
說完,她一下子就收了線。
“喂??”黎晚驚了驚,難道這個叫溫思涼的女生是傅其深的仇人不成?話語的火藥味這麼重……
黎晚看着趴在瘦弱的肩膀上已經睡過去的白子陽,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能夠囑咐吧檯上的服務員:“麻煩幫我看着一會傅先生,待會我送完他回家就過來找傅先生。謝謝。”
“好的。”
黎晚安置好傅其深之後先艱難地架着白子陽離開了。
傅宅內的思涼剛剛收了線便瞬間後悔了,她原本想要扯過被子矇住頭睡過去的,但是頭一粘到枕頭,腦中就出現了傅其深醉酒的臉。
他很少喝醉,因爲他的酒量很好,這一次到底是喝了多少纔不能自己回家了啊?
想到這裡,思涼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縱然心底再怎麼不舒坦也立刻起身換好了衣服,拿了包便出了門。
她迅速打車去了暮色,在吧檯上一眼就看到了熟睡的傅其深。
她心底咯噔了一下,連忙上前走到了傅其深的身旁。
傅其深熟睡的臉龐有些通紅,看來是真的醉了。
“他喝了多少?”思涼擔憂地擡頭問吧檯裡面的服務員,一邊伸手架起了傅起身的胳膊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艱難地將他架了起來。
“傅先生從下午就到這裡來了,已經喝了四五瓶烈酒了。”
思涼倒吸了一口冷氣,咬緊了牙關架着傅其深出了暮色。
好不容易將他拖到了停車場她才發現,她得找到他的車鑰匙。
思涼將傅其深靠在自己的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則伸到了傅其深的西裝外套裡面開始摸索車鑰匙。
但是找了半天之後仍舊沒有找到鑰匙,思涼急了,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她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摸到了傅其深的西褲袋子裡,終於找到了車鑰匙。就當她準備小心翼翼地從他西褲口袋裡拿出車鑰匙的時候,傅其深忽然伸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將思涼嚇得不輕。
她以爲他醒了,便連忙將手從他的口袋中抽了出來,但是下一秒,傅其深卻又忽然鬆開了手,眼睛也始終緊閉着。
思涼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是真的喝醉了。
也難怪,四五瓶烈酒灌下去,怎麼可能還清醒?
看來是她對傅其深素來的“警覺性”都太高了。因爲傅其深平日裡做事太過嚴謹精明,讓思涼在不知不覺的相處過程當中,開始慢慢地對他有所“防備”,這種防備並無壞心。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他拖上了車內的副駕駛座上,當她坐到駕駛座上準備發動車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力氣都耗盡了。
她氣喘吁吁地附過身去替傅其深系安全帶,因爲她精疲力盡,一時間身體沒有支撐住,整個人都撲到了傅其深的身上。
“啊……”思涼低聲喚了一聲,當她撐起身體的時候目光卻忽然落在了傅其深熟睡的臉龐上面。
傅其深的臉龐一直都是俊逸如斯的。曾經思涼開玩笑地對他說起過,要是傅其深不在法律圈混了,或許可以考慮一下轉行靠臉吃飯。
熟睡的傅其深薄脣緊抿,思涼的目光很直接,因爲她知道此時的傅其深正睡着,不會醒過來的。
她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想到這一點,思涼更加湊近了他一點點,心底便像是冒出了泡泡一般的竊喜。
縱然今天兩人鬧得很不愉快,思涼也被傅其深傷透了心,但是當她這麼近距離看他的時候,還是會被他所迷倒。
思涼淺淺地吸了一口氣,靠近傅其深的薄脣,她的餘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面,他的睫毛很長,這樣的小細節讓思涼驀地臉紅透了。
她原本想要吻傅其深,但是下一秒,腦中忽然閃過今天他對她說那些冷漠的話語的時候,那張冰冷的面龐,思涼一下子心冷了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支起身子,別開臉不讓自己去看傅其深。
冷靜了幾分鐘後,她終於發動了車子,待車子開到傅宅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思涼不想吵醒吳媽,便自己一個人架着傅其深進了傅宅。要知道,她揹着一個186cm高的男人,有多吃力!
她好不容易把他搬到了二樓,靠近樓梯的位置是思涼的房間,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再把他送到主臥了,只能選擇了就近原則把他架進了自己的房間。
“太沉了……”將傅其深放到牀上的那一剎那間,思涼整個人都差點虛脫,她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轉身走進了洗手間準備泡一塊熱毛巾替傅其深擦一下臉。
幾分鐘後她從洗手間內出來,附身趴在牀頭準備替傅其深擦臉。就在她手中的毛巾觸碰到傅其深的臉龐的那一剎那間,傅其深忽然睜開了雙眼。
他睜開眼睛的速度很快,快到讓思涼來不及縮回自己拿着熱毛巾的手。
他直直地盯着她惶恐的眼睛,目光深不見底,他的眼神敏銳而直接,讓一時間怔住的思涼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沒醉!
思涼連忙想要抽回自己拿着熱毛巾的手,她不想讓他看見她在照顧他。
他早上話說的那麼絕,她也不想心軟。
但是傅其深卻是緊抓着她的手腕,根本不容她離開。
“放手!你這個騙子!”思涼氣的牙癢癢,憤怒地直視傅其深。
傅其深的目光極爲淡定,還帶着一絲涼薄:“彼此。剛纔是誰說,醉了就讓我自己回來的?”傅其深危險地眯了一下眼睛,讓思涼的心底咯噔了一下。
原來!他從在暮色開始就操控着這個局面!他根本就是故意裝醉!
“傅其深你有病吧?根本沒醉還裝醉,你看着我精疲力盡地把你搬上車搬回家很好笑是嗎?!”思涼也是倔脾氣,此刻根本就沒有把眼前這個玩弄她的男人當做那個自己心目中一直敬仰的“傅叔”來看。
她是真的生氣了,早上的怨氣加上現在的怒氣,她真的恨不得甩手離開。
奈何傅其深的力道太大,她根本無法掙扎。
“恩。”這個男人竟然回了一個恩字給思涼,氣的思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他了。
“沒想到你的力氣,還挺大的。我記得你小的時候,連背書包都嫌重。”傅其深仍舊躺在牀上,強迫着思涼以這個姿勢看着他。
他其實略微有些醉意了,但是腦中還是很清醒的。他可以藉着這點醉意,說些平日裡說不出口的話給這個小傢伙聽。
思涼彆扭地別開了臉,咬脣:“別有事沒事就提起我小時候,心煩。”
她不希望他提起她小時候,是因爲每一次只要他提起,那種口吻就像是一個父親,或者像是一個兄長。彷彿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她他們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溫思涼,我有那麼好嗎?”傅其深忽然開口,讓思涼愣了愣。因爲此時他的眼神太過認真,認真到讓她一時間都不敢隨便回答這個問題。
“好,很好。傅叔在我心底,是最好的……”思涼看出來傅其深並不是完全裝醉,而真的是有點微薰的,所以便隨性開口,沒有像平日裡那般顧忌太多。
思涼低下頭,手中的熱毛巾此時已經慢慢變涼了,然而傅其深卻仍舊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我很難想象以後我如果離開了你,我這輩子該怎麼戀愛,怎麼結婚……我不會愛上其他的男人了,或許是我太年輕,也或許是我太幼稚,愛就是愛,跟年齡,跟身份無關。傅其深,就算你不愛我,也不要阻止我愛你,好不好?”
思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眶瞬間紅了。
這幾天她哭得太多,眼睛紅腫不堪。
傅其深的眉心在看她哭的時候略微蹙了一下:“如果你繼續愛我,只會毀了你。”
“那就毀了我好了。”思涼哽咽開口,話語都有些粘稠,“我不在乎了……傅叔,只要能夠留在你身邊看着你,我也不需要名分也不需要你的愛,哪怕是毀了我,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思涼的話語很衝動,把對傅其深的愛看的太重。
傅其深終於有些煩躁地皺了眉心,別開了臉龐。
“思涼,你太年輕了。”他對她能夠說的,只有這句話。
因爲她太年輕所以他不能夠碰她,也因爲她太年輕,她根本不知道如果她再繼續這麼奮不顧身地愛他,毀掉的不僅僅是她自己而已!
“或許吧,可是傅叔你年長了我十二歲,僅憑着十幾歲的年齡差,你覺得你能控制好你的心嗎?”思涼凝視傅其深長長的睫毛,鼻尖略微有些通紅。
這句話落入傅其深的耳中,顯得有些刺耳。
他能控制好自己的心嗎?不知道。
但是話臨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冷漠:“我在法律圈近十年了,遇到過各種各樣的案子。如果連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怎麼做到法律至上?我早就被這個圈子淘汰了。”
然而思涼卻是淒涼地扯了扯嘴角:“我說的是愛,跟其他的一切都不一樣。傅叔,當你看着我的眼睛的時候,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思涼開始靠近他,眼神變得悽迷,然而傅其深突然間的開口打斷了她這個越矩的動作。
“沒有。一點感覺都沒有。”傅其深像是深思熟慮地開口,但是說的卻是隨性。
這句話是真的刺激到思涼了。
因爲她知道此時的傅其深是略微有些醉意的,在有些喝醉的情況下面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他是真的不喜歡她。
畢竟有種東西叫做酒後吐真言,他就連在酒後說的都是不喜歡她,那就是真的不喜歡。
思涼倉皇間避開了他的眼神,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狼狽。
然而傅其深卻是忽然撐起了身子靠在了身後的枕頭上,他有些煩躁地伸手捏了捏眉心,閉目開口:“以後別讓我在看到你偷吻我的樣子,溫思涼,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應該去喜歡跟你同齡的男生,而不是把精力放在我這種對你沒有一點感情的男人身上。”
傅其深開始閉目養神。根本沒有睜開眼睛去看思涼。
思涼的臉色猛然間變得煞白,要是換做以往,她肯定會臉紅的,畢竟被傅其深發現她偷吻她,實在太過難堪尷尬。
然而此時的思涼只是覺得心口很疼很疼。
她其深,站在牀邊扯了扯嘴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會聽傅叔的話的,會讓你如願以償。”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
第二天思涼早早地起牀去了學校,她已經有將近十天沒有去學校了,今天無論如何也得去跟學校裡的老師解釋一下,同時,也得去跟陸遲遲解釋一下。
一進新聞教室的門,思涼就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粘在了她身上一般,直直地盯着她看,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坐在第一排,覺得身後有千萬隻手在對着她指指點點。
“我就說這個溫思涼不一般,平時身上穿的都是大牌的新款,背的包是限量的,原來是跟了傅其深啊。”
“啊?真的嗎?就是那個名律師傅其深嗎?據說他還是傅氏的繼承人啊。”
“唉,現在有點姿色的年輕女孩不都這樣嗎?趁着年輕趕緊找一個比自己年齡大十幾二十歲的,吃穿都不用愁了。”
幾個女生坐在後排對着思涼嘰嘰喳喳地說了好久,下一秒,一本書忽然砸在了她們面前,將她們着實嚇了一大跳。
“說夠了沒有?”上方傳來冰冷至極的身影,兩個女生連忙擡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思涼冷着一張臉站在她們面前。
她們也不怕,其中一個女生嘴角扯了扯冷笑道:“自己做出這種事情來,還怕別人說不成?網上都上熱門了,還不允許我們議論議論?”
“你說什麼?”思涼聞言,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難看了。
“喲,你自己還不知道啊?”另一個女生瞥了思涼一樣,不屑地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到了微博翻個思涼看:“平凡大學生戀上名律師,十二歲年齡差究竟是真愛還是金錢?這個話題從昨晚開始在網上就炒地沸沸揚揚的了,沒想到你自己還渾然不知啊。呵。”
思涼根本沒有時間去去顧忌她們的冷嘲熱諷。
她震驚了,拿着手機的手都有些顫抖。
這是怎麼回事?微博上面清晰的照片分明是有人跟拍她和傅其深,特意選取的引人遐想的畫面……
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思涼倒吸了一口冷氣,腦中不斷地過了幾個人的臉龐,蘇玉芬?不可能,她顧忌自己兒子的形象名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還去特意讓人報道?
難道是……林菀?
思涼的手心底裡忽然滲出了一絲冷汗,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這些女人瞎說什麼?!我們思涼用穿大牌背限量包怎麼了?礙着你們的眼睛了嗎?與其聽網上瞎說,還不如睜開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思涼是什麼樣的人?!”
陸遲遲做事情一向雷厲風行,她剛剛一來到教室就聽見了這樣的話,氣的簡直不行。
那兩個女生知道陸遲遲的爲人,暗自吐了吐舌頭搬着書坐到了其他的位置,不敢再惹事了。
思涼轉過身去看向陸遲遲,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下課後,S大林蔭道邊,思涼坐在長椅上面一直在低聲抽泣。遲遲已經遞給她兩包紙巾了。
“溫小姐,求你別哭了!別人誤解你就她們誤解唄,反正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口中有多少個版本。只要你的朋友像我這樣的,理解你就夠了!”遲遲拍了拍思涼的後背,低頭看着她。
思涼紅着眼眶終於遠遠轉過頭去看陸遲遲:“遲遲,你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難道不震驚嗎?”
思涼其實很害怕面對陸遲遲,因爲自己隱瞞了她這件事情這麼久:“我真的不是故意瞞着你的,這幾年你一直問我爲什麼不接受那些男生的追求,我真的不好意思說出口是因爲傅叔……如同外人所看到的,他是照顧了我十年的男人,又年長我那麼多,任憑誰都會覺得這樣的感情是畸形的,就連現在,我自己都這麼覺得……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訴你。”
陸遲遲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一瓶礦泉水遞給思涼,道:“其實當我在傅宅看到那根傅其深那個……的時候我還是很震驚的!”
“那個是哪個啊?!我們根本什麼都沒發生!”思涼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好好好。”陸遲遲笑道,“但是轉念一想,你可能真的是太喜歡他了。這些年幾乎每一天都聽你念叨傅叔長傅叔短的,我應該早就想到的。思涼,愛就愛唄,別管別人怎麼想。”
“可是……他不愛我。”思涼垂首,淺淺地洗了一口氣。
遲遲撇了撇嘴角:“他不愛你是他的事,你選擇愛他是你的事。”
思涼聞言,臉色終於變得好看了一些,但是眉宇仍舊是鎖着的:“暫且不說這件事情,但是我跟傅叔的事情被報道到了網上,對傅叔的負面影響肯定很大。傅家人不會對我善罷甘休的,甚至有可能,傅叔也會誤會我。遲遲,我要先去找一個人,下午的課幫我請假。”
“唉?你才上了半天課又要走啦?”陸遲遲蹙眉看着她,佯裝不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小思涼!”
這個聲音,思涼幾乎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誰。在A市,會這樣稱呼她的,除了白子陽之外沒有第二個人了。
果然,幾秒鐘後,白子陽闊步跑了過來,一臉喜慶,還朝思涼打了一個響指:“我就說我沒看錯嘛!果然是小思涼。”
說完白子陽還伸手抓了一把思涼的頭髮,思涼真是無語問蒼天,白子陽是天生的樂天派,真不知道他跟傅叔是怎麼玩到一塊去的……
“唉?這不是早早嗎?早啊。”白子陽的餘光瞥到了陸遲遲,皮笑肉不笑地朝她打了一聲招呼。
遲遲真的是差點吐學,給他翻了一記白眼:“大叔,我再說一遍,我叫遲遲!不叫早早!”
“差不多啊。”白子陽故意戲謔。此時白子陽的身後忽然走過來一個瘦弱的女人身影。
思涼的目光不禁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鐘,倒不是因爲這個女人好看,而是因爲……不好看。
“子陽,你什麼時候回家啊?我肚子有點疼……”黎晚開口,伸手撫住了下腹,咬緊了嘴脣。
思涼看到她額頭上冒着冷汗,便猜到了估計是痛經……
白子陽不耐煩地倒吸了一口氣:“我讓你不要跟我來非要跟我一起來,你肚子痛就自己回去啊!沒人攔着你。”
“可是……”黎晚兀自喃喃。
“可是我爸媽會問你我去哪裡了,會讓你來跟着我的對不對?每次都是這個藉口,有沒有一點心意啊?”白子陽真的是對黎晚服了。
思涼看了一眼白子陽:“你怎麼會來S大?”
白子陽挑眉:“小思涼,你還不知道吧,我其實是你電影系的學長!我本科在這裡畢業的。”
“嗤……”陸遲遲忽然冒出了一聲不和諧的聲音,讓白子陽一下子冒火了。
就在白子陽開始和陸遲遲兩個人開始用言語互相攻擊對方的時候,那個瘦弱的女人忽然對思涼開口:“你好,你就是溫思涼小姐對吧?”
思涼略微驚了驚,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認識我?”
黎晚笑了笑,皮膚略黑的臉龐笑起來也並不好看:“不認識。只不過昨晚我用了傅律師的手機給你打了過去,你還記得吧?”
思涼恍然:“啊……原來是你。你怎麼……”
看着思涼好奇的眼神,黎晚立刻道:“我是白子陽的未婚妻,黎晚。”
思涼看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喜悅。然而思涼卻是略微驚訝了一下,因爲聽說白子陽的未婚妻家中勢力很大,然而卻長相有些難看,她原本以爲只是人傳人傳的誇張了,今天一看,的確並不好看……
不過黎晚給思涼的第一印象卻很好,因爲她說話的聲音很好聽,話語也很溫和。
白子陽跟陸遲遲似乎是冤家路窄吵個不停,思涼匆匆跟黎晚道了一聲別之後便離開了。
她打車直接去了A市附屬醫院,走到服務站問了一下護士:
“您好,請問要找顧同醫生應該掛哪個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