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因爲吃的太多了肚子難受,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吐了出來,在看到滿身狼藉的卓邵北的時候,她也覺得有些抱歉地低下了頭。
卓邵北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他看到自己渾身的狼狽之後只是立刻將衣服從身上脫了下來,然後直接扔到了玄關的角落裡面,附身開始替黎晚拖鞋。
“不用不用我自己……”黎晚剛剛想說自己能夠脫鞋的時候,一股想要嘔吐的感覺又席捲而來,黎晚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巴,不敢再說話了。
卓邵北壓根就沒有要讓她自己動的意思,連忙附身抱起了她,黎晚只是用手捂着嘴巴,根本沒有辦法說話砦。
卓邵北將黎晚抱到了衛生間裡面,黎晚一見到馬桶就開始趴上去吐,卓邵北也貌似並不嫌棄她一般,就站在門口背對着她等她吐完。
當時在拼命嘔吐的黎晚竟然還有心思去想,要是換做是白子陽的話,肯定不會把她抱到洗手間裡面,就算拽過來了,也肯定轉身就離開,根本不會在這裡等她吐完。
她嘔吐的時候還自嘲了自己一下,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工夫去想白子陽。
大約十幾分鍾之後,黎晚終於吐完了鰥。
她擦了一下嘴角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乏力,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撐着牆壁走過來,走到卓邵北的身後輕輕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謝謝。”她沒有力氣地吐出了一句話,卓邵北轉過身來,看着她的時候目光裡帶着疑問和責備。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可以這麼胡亂來的嗎?”
卓邵北的臉色顯得比較深沉。
黎晚苦笑扯了扯嘴角:“怎麼總是在最狼狽的時候遇到你啊……”
她細細想了一下,的確每一次都是在她最狼狽最不堪的時候會遇到卓邵北,真的是想來也覺得可笑的事情。
卓邵北蹙眉:“大概也因爲我倒黴吧。”
他扔下了一句話,轉過身去下樓:“你去我房間先睡一覺,我給你去找助消化的藥。”
黎晚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她轉身走進了卓邵北的房間,上一次她也在他家住過,但是住的是客房,至始至終沒有進他的房間。
當推開門的時候黎晚不禁啞然失笑,果然是金融男的房間,黑白的裝修,一點其他的裝飾都沒有。
她隨意走動了一下,看到了在書架上放着的一排照片。
是從卓邵北小時候到現在的照片。
黎晚笑了笑,很感興趣似的從第一張開始看起,彷彿忘記了剛剛所經歷的痛苦。
卓邵北小的時候胖乎乎的,很可愛,照片上面的大胖小子跟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像。
黎晚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張他大概二十出頭的照片上面。
這張照片的時間是十二年前,她好奇地拿起了相框,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看到上面的年輕的男生正在打籃球,眼角眉梢是飛揚的笑意。
卓邵北很高,頎長的身形襯托出了他的身材。
黎晚抿脣笑了笑,畢竟是很好看的照片,她將這張照片重新放到了書架上面,拿起了後面一張,這張照片的時間也是十二年前,跟前一張的時間差不多。
照片上面,卓邵北站在一棟熟悉的教學樓前面,他很上相,照片很好看。
但是吸引黎晚的並不是照片上面的卓邵北,而是他身後的那幢建築物。
她略微蹙了一下眉,猛地想起來了,那是哈佛的一幢教學樓。
照片上面的卓邵北一身挺拔的西裝站在教學樓前面,年輕的臉龐春風得意。
在那麼一瞬間,黎晚的眼神立刻變了,她忽然記起來了……
十二年前哈佛的隆冬,黎晚受到好友邀請一起去聽商學院的一個華裔學生的演講。
據說這個學生在哈佛念本科的時候就已經收到華爾街一家著名銀行的offer了,如今是博士第一年,工作經驗也已經相當豐富。
黎晚也覺得好奇,究竟是怎麼樣厲害華裔才能夠做到這一點的。
於是她便跟着朋友去看了那場演講。
但是剛好那天黎晚忘記戴隱形眼鏡了,她坐在最後一排根本看不見臺上人長得什麼樣子,只記得這個華裔男生的英語非常流利,絲毫不帶口音。而且,聲音非常好聽。
哦對了,他很高。
黎晚當時從頭聽到了尾,聽身邊的女生說,因爲這個男生優秀而且人長得特備的帥氣,所以今天的演講可以說是座無虛席,有些人根本搶不到座位。
當時黎晚就好奇了,想要清清楚楚地看一眼這個男生。
但是直到演講結束她都沒有這個機會。
結束之後她原本是打算回家給白子陽做飯的,當時便已經有了這個習慣。
她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有報社在拍照,一個男人頎長的身影站在教學樓的前面,身姿挺拔,正在接受採訪和拍攝。
當時白子陽一個人在家裡面像平時一樣等着黎晚回來做飯給他吃。他原本是可以叫外賣的,在遇到黎晚之前他也跟着那羣華裔學生一起每天過着吃外賣的生活。
那也無可厚非,畢竟男孩子嘛,誰願意在家裡自己燒飯吃。
但是遇到了黎晚之後,由於黎晚的“保姆”作用實在是太強了,她的好廚藝把白子陽的嘴都給養叼了,至此之後,白子陽就再也不願意叫外賣了。
所以今天晚上白子陽在等了黎晚兩個多小時也不見她回來之後,便自己起身去了哈佛,去找她
白子陽在一幢教學樓前面看到了黎晚剛剛從裡面走出來的身影,看到她的目光一直往一羣人那邊看。他便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當時的黎晚正在看那個華裔男生在拍照,她只是想要看看到底長什麼樣子,於是便踮起了腳尖聚精會神地在看。
她恍惚間看到了一眼,印象深刻。
但是下一秒就被白子陽一把抓住:“在這裡看別的男人,怎麼不知道回家做飯給我吃?”
於是,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再見到那個男人,就被白子陽拖回去做飯了。
思緒回到了現在,黎晚的目光定格在了這張相片上面。
她記起來了,當年在哈佛那幢教學樓前面她翹首以盼的那個男人的臉龐,就是如今相片裡的模樣。
當黎晚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將照片放回書架上面的時候,門忽然被打開了。
卓邵北端着一碗山楂湯出現在了門口,他的目光落在了黎晚手中的相片上面,扯了扯嘴角。
“我常年在美國,爸媽經常見不到我,所以家裡都放滿了我的照片。”
他一句話解釋清楚了。
黎晚卻是攥着那張相片有些僵持住了。
看着她愣愣的樣子,卓邵北有些好奇地上前:“怎麼了?先把這個喝了,助消化。”
黎晚將相片放下,拿過玻璃杯喝了一口:“那個……你以前是不是在哈佛的時候做過一場演講?”
卓邵北迴答地很輕鬆:“那麼多次,你問的是哪一次?”
話語裡帶着天生天才的驕傲。
黎晚含笑,卓邵北身上有很多跟她很像的地方,其實她也是驕傲的,從小被身邊的導師和同學捧上天的驕傲。
但是之後因爲遇到了白子陽,棱角逐漸被磨平了……
時間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
她拿過相片,也不打算隱瞞,開口道:“還記不記得這場演講?當時我坐在最後一排聽你演講,之後還去門口看了你拍照。雖然就看了一眼,但是我記得你,卓邵北。”
黎晚目光炯炯,回憶起以前的大學時光,她記得的終於不只有白子陽了。
卓邵北低頭看了一眼照片,笑了:“那你記不記得有個隆冬的深夜,你一個人坐在籃球場上等你現在的丈夫,我在打籃球剛好看到了你。”
這句話一出口,黎晚愣了一下,隨即看着卓邵北的眼神變得溫和了些許。
“哦……”她含笑,“原來我們這麼早就認識啊。”
她喝了一口山楂水,剛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那頭是白子陽焦躁的聲音:“你在哪兒?”
聲音很大,一旁的卓邵北有禮貌地起身走遠了一些。
“我不想說。”黎晚冷冷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