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來,坐起來……爬過來……小竹,小竹,你也爬過來……”
難得yin涼的天氣,蘇青拿了一些小玩意,逗弄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小松小竹如今已經被養得白白胖胖。小松還只學會了爬,小竹卻已經長出了兩顆牙齒,並且可以在別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走兩三步了。兩個小傢伙都很粘蘇青,一看到蘇青就會傻乎乎地笑,爬到他身旁蹭他一身的口水。這一點最讓蘇行風嫉妒也最讓他覺得慶幸。蘇青卻是很享受與小松小竹玩樂的時間,尤其喜歡他們肉嘟嘟的感覺,時不時地去擰他們的小胳膊小臉蛋,爲這一點還被韓氏和奶孃經常取笑。
“公子,丁公子說要過來看你。”父子三個正玩得高興,小塵走過來,小聲地稟告。
蘇青看他一眼,蹙起眉頭問:“小塵,你天天在我面前唸叨丁文,不嫌煩嗎?”
“小塵不敢!公子,丁公子是個好人。你們以前不是好朋友嗎,怎麼一下子就鬧翻了?丁公子經常向我打探你的消息,他很關心你的。”小塵一邊說一邊眼神閃爍地瞄着蘇青。
蘇青想一想道:“好吧,你叫他到後院吧。”
小塵大喜:“是!我馬上去前廳請丁公子!呃……公子,我……我的意思是……。”
蘇青搖頭:“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已經自作主張把丁文請了進來嗎?先去叫他,然後自己到韓管家那裡認錯,這個月扣五十文工錢!”
小塵愣了一愣,先是垂頭喪氣,隨即又高興地跑出去了。
蘇青不由嘆氣,小塵到底還是個小孩子,敵不過丁文的老練,想也知道丁文一定在學院裡對他用了不少心思,才使得小塵敢無視自己把丁文列爲拒絕來往客人的規矩。
“蘇青!”丁文走進來,明明是兩眼冒星星的興奮狀態,卻又偏偏小媳婦一般帶着一些怯意,就像害羞的小姑娘頭回見到自己的意中人一樣。蘇青再次嘆氣:“小蚊子,你這副模樣,很容易讓我以爲你愛上的人是我。”
丁文瞪大了眼:“蘇青!這怎麼可能?我明明……”
“好啦好啦!你不用跟我解釋。我只是想告訴你,上回的事情我們已經兩清了,你不用總是覺得自己虧欠了我。不知道的人,見你這模樣,還以爲是我在欺負你呢。我現在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了,你以後沒事,可經常過來走動走動。”
“蘇青!謝謝你!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理我了呢?”丁文一下子開心地歡呼起來。
蘇青有點憐憫地說:“小蚊子,其實有時候你一點都不懂得掩飾自己,不管是言語,還是表情動作。以他的聰明,也許,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
丁文頹然坐下:“也許吧。但是,一直以來,我都想,只要他不說,只要他沒有拒絕和我來往,我……我也就……”
蘇青默默地看他一陣,忍不住問他:“小蚊子,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要怎麼樣纔會愛上一個人?”
丁文擡起頭來,有些神往地回答:“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樣的。可是,我……我喜歡他,只是希望可以每天見到他,聽他說說話。希望他每天都高興,不要有煩心的事。希望自己可以幫助他,可以和他同甘共苦……和他在一起,總是最開心的。”停頓了一下,又泛起紅暈說:“有時候,也希望他……可以對我好一點,希望……我們可以更……親近一些……”
難道他還沒有死心!蘇青好奇道:“丁文,難道你……你還想……”
丁文有些羞赧地避開蘇青的目光,可隨即又像是下了決心般,堅定地說:“蘇青,其實我今天來找你,還想告訴你,我……我要向他告白!”
“你想清楚了嗎?”
“我……我有想過了。”
唉!
蘇青一聲長嘆後替他打氣:“小蚊子,你若真是想清楚了,就去告白吧!告白,沒什麼的。被拒絕了,也不會死人的。”
“蘇青,我就知道,你會理解我,支持我的!”丁文欣慰地看向蘇青。
蘇青一臉黑線,只覺得丁文在開始往小白的道路發展,“不說這些事情了,給你看看我聰明可愛的兩個兒子吧。”
“好啊!我經常聽小塵提起小松小竹,一直想來看他們的。對了,我今天也有給他們帶禮物呢。”丁文起身,有點迫不及待地要去小松小竹面前耍寶。
這個人,其實也是幸福的。至少,他比自己幸運,不用一個人寂寞着。
蘇青壓下心底的苦澀,微微笑着去陪自己的兒子。
“蘇青,你真的不去打獵嗎?”凌敏騎在馬上,他今天穿一身騎裝,頭戴盔甲,肩上揹着裝滿羽箭的箭囊,像極了遊戲中英姿颯爽的將軍。可是,蘇青回頭看着後面的十幾個侍衛,“我以爲狩獵會有一大堆人來的。”
“這個圍場是僅供皇家使用的。平時父皇和我們也會帶一些大臣過來,一起熱鬧熱鬧。但是今天,我可是特意請你,沒有叫其他人。”
蘇青苦笑:“我是打算來看熱鬧的,還以爲能看見好多人,然後分組比賽。我只會騎馬,沒拉過弓,要辜負你一片好心了。”
凌敏皺皺眉頭:“要不,我來教你拉弓?”
蘇青點頭,隨即又搖頭:“拉弓不是一兩天就能學成的。反正,我原本就沒打算自己去射獵物。我看,我就跟在後面,替你撿獵物好了。然後,我們再來做燒烤吃!”想到那些美味的燒烤,蘇青不由得露出期待的笑臉,“我就是衝着烤野兔什麼的來的,你快點動身吧,我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呢。”
凌敏哈哈大笑:“我看你就是懶!放心吧,今天一定讓你把野兔吃個飽!”他一甩馬鞭,向前衝去。蘇青和侍衛緊緊地跟在後面。受到驚嚇的動物們就在樹林子裡慌亂地奔跑着,蘇青看到凌敏獵到一隻野兔和一隻梅花鹿以後,就慢慢地落在後面,一個人欣賞秋景去了。
秋高氣爽,澄清的天,一望無際,強烈的陽光在空中跳動着。風輕輕吹着,片片囧囧的樹葉飄飄蕩蕩、打着卷兒落下來,給這空曠的樹林灑滿了凋敝的氣息。蘇青任由**的馬選擇了一條岔道,不久就看到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幾尾小魚在清冽的溪水和光滑的卵石間歡快地遊走。蘇青索xing下了馬,在溪水邊找了一處草木還沒有完全枯掉的平地,就勢躺了下去,遮住眼睛,從指縫間看那藍天白雲。
不知過了多久,凌敏的聲音響起:“蘇青!你不是說幫我撿獵物嗎?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偷懶了?”
蘇青放下手,順着聲音看過去,凌敏在他十步開外,正下了馬朝自己走來。他無意識地揪過一根草,含在自己嘴裡:“你那些侍衛搶了我的活,我只好勉爲其難地成全他們了。”
凌敏在他身旁坐下,側頭盯着蘇青:“蘇青,對不起!如果當日我沒有找上你,也許你現在早就天高鳥飛,不會覺得如險囹囫。”
蘇青搖頭:“心底無私天地寬。我現在並沒有覺得被監禁。再說,就算當初不是你,以我的xing子和自己的打算,也會有其他人找上門來的。我反而慶幸是你這個君子先找上了我。”
凌敏拿掉蘇青嘴裡的草,手在他眉心撫動:“蘇青,那爲什麼我會覺得你越來越不開心?”
蘇青想甩開他的手,沒有成功。心底微微地顫動起來,他記得凌敏上次來探病的時候,就有一些比較曖昧的舉止,如今,他又靠得自己這麼近,還……做出了把手放在自己額頭上這麼親密的舉動!
閉上眼睛,平息心情,蘇青轉了個身,試圖離凌敏遠一點。卻被他大力地翻轉過身子,感覺凌敏的氣息越來越近,呼吸間的氣流都噴到了自己臉上,蘇青睜開眼睛,凌敏的頭就在眼前!他一動也不敢動,只聽得凌敏有些壓抑地說:“蘇青,你……只有一個人在我們這裡……我知道的,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就像我……深夜裡,一個人坐在東宮……蘇青,蘇青……”蘇青用力地眨眼睛,不讓自己眼裡的水氣冒出來,察覺凌敏俯下了身子,他反射xing地用手捂住嘴,凌敏的脣就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蘇青瞪大眼,腦海中一片混亂,他……凌敏居然吻了他!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子?
凌敏稍微擡頭,看着蘇青眼中的迷茫、不解、驚慌以及深深的孤寂,用右手輕柔地撫過他的臉頰,左手卻堅定地拉開蘇青捂在嘴上的手掌,再次低頭攫住了他微微顫抖的雙脣。蘇青氣血上涌,心“怦怦怦”地劇烈跳動起來,感覺凌敏溫熱溼潤的嘴脣正吸吮着自己,他的舌也撬開了自己的牙關,正要闖進來。蘇青猛然發力,推開了凌敏的頭,扭到一旁用力喘氣。
“蘇青!”凌敏撐起身子,卻依然將蘇青圈在自己雙臂間,低低地叫着他的名字。蘇青看了他一眼,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流轉着光彩,溢滿了複雜的情愫。他鴕鳥般側過頭,“凌敏,我們……你……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們之間,只是師生、朋友,不是情人。”
凌敏固執地扳過蘇青的頭,讓他與自己對視,“蘇青,我們以前是陌生人,後來認識了,再後來成了朋友,以後……以後我們會更親近,成爲情人也是有可能的。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人,在一起互相取暖、互相慰藉不是很好嗎?我們……”
“不!”蘇青蒼白着臉,大喊出聲,趁凌敏怔住的瞬間,迅速爬開幾步,站起身來。
“凌敏,朋友之間也可以互相支持,互相慰藉。我不希望我們的關係更加複雜。”
凌敏也站起身來,卻背對着蘇青,“蘇青!一直以來,在我心裡,你都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每次見到你,都會不自覺地放下自己的心房,覺得非常舒服。沒有見面的時候,想到你,也會覺得開心起來。這不僅僅是因爲你總有奇思異想能幫我解決問題……我也不知道是從那一天開始,就把你看得越來越重了,也許是……”
蘇青看着凌敏的背影,轉身就想走。凌敏卻似後腦長了眼睛一樣,突然就來到蘇青眼前,拉住了他的手臂:“蘇青!我都敢說出來,你卻連聽完的勇氣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