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國天順二十四年六月二十日
京城平陽東,代表“公辦”實力的國子監與代表“民辦”實力的洛山學院,將舉辦一場交流會。雖然雙方在公開場合都非常客氣地說只是“以文會友”,但素得天下文人仰慕與敬重的宣王以及五年未入京城的玥王都將參加此次交流會,因此,那些文人學子們背地裡無不卯足了勁頭,想着自己可以大出風頭,把別人都給比下去,從此入得兩位王爺的眼。
這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個大好的日子。
對於蘇青來說,也絕對是一個大好的日子。因爲他可以開始自己名動天下的計劃了。
蘇青做足了準備,宣王也非常配合地叫人送來了邀請函。
交流會的地點就在洛山學院。
數千名學子齊聚一堂,圍繞“琴棋詩書畫”,嘰嘰喳喳個不停。
蘇青左邊逛逛,右邊看看。一圈下來,終於見到了兩個熟人:宣王和小蚊子-祥雲鏢局丁老大族中的子弟丁文。
宣王正站在較高的臺上,被一羣人瞻仰着,品評一些字畫,丁文也一臉謙卑地站在他旁邊。
蘇青站在人牆外,正想着要怎麼過去打招呼,宣王就已經擡起頭來,朝他招手:“蘇公子,你過來看一看。”
人牆自動地讓出一條通道,數百雙眼睛都盯着這個讓宣王另眼相看的年輕人。
蘇青大大方方地走上臺,悄悄地在丁文耳邊叫一聲“小蚊子”,不顧他倏然地面紅耳赤,就轉向宣王:“王爺有何吩咐?”
蘇青語氣是謙卑的,可態度卻是傲然的,連禮都沒有行,衆人大異。
宣王也不在乎,把手裡的畫展開給蘇青,“蘇青,你說,這幅畫怎麼樣?”
是幅山水畫。
蘇青不懂畫,也不知道別人評判的規矩。不過,在他看來,這畫和他助理以前買在辦公室掛着的差不多。而且,能讓宣王拿出來的差不到哪裡去,再一看下面的印章,是丁文。
裝模作樣仔細看個遍,蘇青摸摸下巴說:“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王爺覺得呢?”
宣王眼中浮上奇異的色彩:“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好!好!好!
丁文,你這畫不錯,蘇公子的詩做得更好!
你們兩個這一詩一畫,就如琴之與知音,馬之與伯樂,絕配啊!”
丁文笑得滿臉開花,也不氣蘇青亂叫他了:“謝王爺誇獎!謝蘇公子繆贊!”
蘇青但笑不語。
此去經年,再沒有人敢在山水畫上自稱大家。因爲,在山水畫上,再沒有人可以給出比蘇青更高明的評價。丁文這幅畫不管原本畫工如何,也隨着蘇青剽竊的這首詩的流傳而成爲了絕世經典之作。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眼前,底下衆人,原本見一名不見經傳、相貌平凡、身着布衣的人能得宣王青眼,都不由有幾分好奇與嫉妒。此時,聽得蘇青一首詩作下來,細細品味,也收起來幾分輕視,多出了幾分好勝之心。
立時,就有人跳出來說:“這位蘇公子,既然能出口成章。不如,和我們國子監詩評會的人來切磋切磋!”
蘇青東走西竄大半天,早就弄清楚,洛山學院歷來不滿國子監門生可以優先參加會試,國子監也對上任殿試狀元出師洛山學院而耿耿於懷,是以,這次交流會不僅是個人才藝的大比拼,也事關國子監與洛山學院這兩個集體的榮譽。
他剛纔上臺時與丁文態度親密,又給他的畫予高度評價,已經被劃入丁文所在的洛山學院派了。
環視一週,蘇青朗聲說:“蘇青布衣一個,琴棋書畫都難登大雅之堂。只是,平日裡喜歡做做小詩,沾點文雅之氣。今日如果能和各位一起,聊聊春花秋月,以詩會友,倒也是人生一大盛事!”
“好!今日就以春花、秋月爲題,一炷香的時間爲限,賦詩兩首。請王爺當衆評判,蘇公子意下如何?”
蘇青豪邁地拱手:“兄臺此言,正合我意!”
很快,所謂詩評會的人來了,是一位姓盧年輕公子,看樣子,是被衆人公認的大詩人、大才子。
蘇青笑眯眯地說:“盧公子,我這字寫得不好,我怕寫出來讓大家笑話。不如,我們現場吟詩可好?”
盧公子也很客氣地說:“如此甚好!不如,蘇兄先請?”
小樣的!從你們聽到我說出春花秋月四個字開始,我就已經贏定了!現在纔來跟我玩花樣,我要不讓你敬畏得自動棄權,我就不姓蘇!
蘇青毫不客氣拿起宣王桌旁的茶壺,一飲而盡,隨後氣定神閒邁開步子,一步一吟,抑揚頓挫: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瀟灑地扭頭、轉身,擺一個自認很酷、很男人的姿勢,蘇青接着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終於唱完,蘇青滿意地看到宣王讚賞的眼光和盧公子一臉的震驚、羞愧。趁衆人還沒有反映過來,立即遁走。
這一手尤抱琵琶半遮面、巔峰時刻的急流勇退、嘎然而止,不出意外地爲蘇青的神秘與才華橫溢增色不少。待大家反映過來,想要和蘇青結交、請教時,蘇青已經退到了書院門口。
交流會如願取得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蘇青滿心歡喜地往回走,卻被人攔住去路:“玥公子?”
聽說他要來,但之前沒有見到,難道是現在纔過來嗎?
“一起走吧。”凌玥一聲令下,他的侍衛就圍住了蘇青和蘇黑。
他不是要進去的嗎?蘇青試探地問:“玥公子,這大中午的,太陽這麼毒,我覺得,我們還是各自回家納涼的好。”
“我家近!”
凌玥一把抓住蘇青,往自己的馬車上拖。
好吧,你家近就你家近。夏日炎炎,有馬車遮陽,還有一個冰山降溫,這也不錯!
咦?凌玥似乎不僅僅是神色冷,身體似乎也比別人冷。這大夏天的,被他抓住的手怎麼就覺得這麼涼快,這麼舒服呢?舒服得簡直就想全身都靠過去,抱住這個冰塊。
等蘇青回過神來,自己居然就真的抱住凌玥了!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蘇青就像吃冰淇淋一樣咬上去!
不行!自己一定是瘋了!
可是!好想再咬一會兒!
蘇青心裡天人交戰,可人卻一直巴着玥王。
凌玥終於扒開蘇青的臉,維持五公分的距離說:“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蘇青眼神迷離,不對勁!一點也不對勁!自己現在的反映,就像是……
不可能!今天早上出門以後,就沒吃過東西,除了剛纔喝了一壺茶……一壺茶!
可是,那是給宣王的茶,誰敢那麼大膽,下……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理智告訴蘇青現在要趕緊離開玥王的馬車,可是身體,卻好捨不得這麼舒服的降溫物品!
“你不要玩火!”凌玥警告的聲音響起。
蘇青緊緊的抱住凌玥,咬牙□□着說:“麻煩你,給我......給我.....找個有冷水的地方。”
“這裡沒有冷水!”
蘇青幾欲瘋狂,一邊在凌玥身上扭動,一邊用僅剩的可憐的一點神志說:“我不要……不要女的,我不要……”
“砰”的一聲響,蘇青華麗麗地從凌玥身上倒下來,摔在馬車裡不省人事。
玥王府,被匆匆忙忙叫過來的林士溪,看着牀上被蒙了臉、點了穴的人,再看看一臉陰沉的凌玥,有點遲疑地說:“王爺,這個……這位公子是吃了……藥性極強的合歡散,藥石無用。一個時辰內,與人……與人**即可。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你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下去吧!”
“是!王爺!”林士溪壓下心中的疑惑,悄悄地退出去。
“雲峰!把蘇黑先關起來。派人到蘇府送信,就說蘇青要在本王這裡住一天。把這院子裡的人都撤出去,到外面守着。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凌玥黑着臉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蘇青睡得迷迷糊糊醒來,隱約覺得很涼快。想想自己三年來,在這沒有風扇,更沒有空調的夏日裡,每個夜晚,過得那叫一個通體發熱、大汗淋漓!何曾有這麼涼爽的感覺?下意識地往冷氣中心挪。
好像有點痛,落枕了嗎?□□着掀開眼皮,伸手想打哈欠,才覺得像被大錘無數次敲打過關節、像被重型坦克翻來覆去碾過似的全身痠痛,雙手顫抖着,卻始終無力舉起來。
對上一雙探究的眼,腦袋中空白十秒鐘。隨後,那些浪聲□□、抵死纏綿的片斷涌現出來。
蘇青慘白着臉,忍着傷痛艱難地轉過身去,趴在牀上一動不動。
“怎麼?沒有見到你的宣王爺,很失望吧!”
蘇青破碎地擠出一句話:“爲什麼……是宣王?”
“哼!交流會上大放光彩,一鳴驚人,隨後悄然退場。你這招欲擒故縱耍得不錯!你才轉身,宣王就派人盯住你了。你一定以爲他會順水推舟邀請你到他書院旁邊的別苑吧。”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蘇青悶聲道:“我說過,叫你幫我找冷水……”
“那你可還記得,自己魅惑我說,不要女人?”
蘇青氣結:“我要說的是,不要女人,也不要男人!是你不等我說完,就點了我穴道!”
“不要女人,也不要男人?”
“你不是說自己只喜歡男人嗎?”
“蘇青,你爲什麼給自己下藥?”
“爲什麼一遍又一遍地對我說‘還要,還要’?”
“爲什麼一大早才醒來就要巴着我?”
蘇青“轟”地一下被烤熟了,全身上下從腳趾頭到頭皮都是紅的,連頭髮絲都冒着青煙。
神經病才巴着□□自己的人!
可是,昨夜自己確實手腳並用地摟着他,全身都痠痛了還是死死地纏着他。
這算什麼?
□□未遂反被奸?
和姦?
求奸?
……
凌玥起身沐浴,通體舒暢,神清氣爽回到房間,蘇青依然維持原樣,癱在牀上。
凌玥的心情越發好起來,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笑意:“蘇青,雖然你長得不怎麼樣,不過,味道還不錯!”說完,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脣,意猶未盡。
蘇青哼哼一聲,“我想洗澡。”
凌玥不爲所動:“蘇青,你膽子不小!帶着太子的人馬,勾引宣王,現在卻躺在我的牀上!接下來,你要怎麼辦呢?”
蘇青一字一頓:“我!要!洗!澡!”
凌玥看着凌亂的牀上,蘇青鴕鳥似的把臉埋在枕頭裡,看不到他的表情。被子的一角掀開在旁邊,斑斑雜雜的血絲混着白濁粘在被單上,蘇青□□在外的肌膚一片青紫。
雖然戰場上還曾經和死人一起躺過,但想象自己居然就着這一室的淫靡,赤身**和蘇青睡了大半夜,心情忽地煩躁起來。
“後面有浴池,你自己去洗!”
蘇青起身,忽視凌玥狠厲的眼光,胡亂找了一件袍子披上,強忍着身體的不適,東倒西歪地跳進浴池。從水中的倒影看到自己滿身的傷痕與一臉的蒼白,不禁暗罵一聲。
狠狠心拿布往身上搓,越疼就搓得越用力,越疼就搓得越利索,牙關咬得本就腫裂的嘴脣又泛出了血絲。卻彷彿疼得麻木了一般,恨不得拿來刷子、灑上奧妙全自動,把裡裡外外都洗個通透!後面卻是夠不着,勉強摳了一陣,只得放棄。
爬出浴池,才發現沒有衣服穿,拿了塊大浴巾往身上一裹,趁着對自己的狠勁還在,腳步虛浮地走出來。房間已經收拾好了,牀上的東西煥然一新。桌子上也擺上了飯菜。
凌玥見他走出來,出乎蘇青意外地抱起他,輕手輕腳放在牀上。再一聲不吭地拿起一個瓷瓶打開,混着清香的藥味撲鼻而來。凌玥將藥倒在蘇青身上,仔仔細細地用手抹勻至全身,就連他的□□也沒有放過。
藥一上身,疼痛的感覺立即消失不少。蘇青作死人狀,任由他□□,心裡想着,昨天就當被狗多咬了幾口。不過,這只是名貴的狗,有不少好東西,看看怎麼樣才能訛一點,多少挽回一些自己的損失。
上完藥,凌玥居然又親自端了一碗粥,送到蘇青跟前。蘇青受寵若驚,掙扎着爬起來,扯過被單遮住下身:“我自己來。”
兩人對視,蘇青眼波流轉,發現凌玥的耳垂後面可疑地泛着紅。正狐疑間,凌玥已經放下了碗,自顧去啃桌上的大魚大肉。蘇青垂涎地盯着那外酥內嫩、油光閃亮的烤雞,哀怨地嚥下眼前的青菜小粥。
良久,凌玥慢條斯理、高貴優雅地用毛巾擦完嘴巴,繼續好整以暇地盯着蘇青。
蘇青平心靜氣地問:“你想怎麼樣?”
“……”
“昨天吃虧的是我,你並沒有什麼損失。”
“你也知道,我吃了藥,神志不清。這種情況下做出來的事情是不能以常理來推斷的。也不能當真的。我就當被……我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我不是女人,不用你負責,也不會纏着你,你放心。”
眼都不眨一眨?
蘇青稍作停頓,調整思路說:
“好歹我們相識一場,你那個藥不錯,送我幾瓶療傷吧。”
“你這裡應該有暖玉做的玉勢,拿幾個小的,用藥浸了,還可以治療我的內傷。”
“順便再麻煩你,給我找一件青色的衣服來穿。”
還不說話?
“你不反對,我當你都答應了。”
“蘇黑呢?”
“我想回家。”
打滾,仰天長嘯:“收藏啊!回帖啊!美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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