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摩天這時候思緒涌動,想到了一個又一個可能。他在猶豫要不要阻止那個於先生,又自我安慰可能只是巧合。
我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在那兩束燈光出現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異常。
這條路是筆直的。兩束光線出現的位置並非完全意義上的道路盡頭。它一冒出來,就是亮瞎人眼的光芒。也就是說,它是在半路上憑空冒出來的。
我很快就發現了從那光芒中傳出來的陰氣。
那輛車上坐着的只可能是死人。
鄭摩天還沒想清楚該怎麼辦,車子已經到了近前,並擦着鄭摩天的車子過去了。
電臺中,小方還在勸說。他不把於先生說的鬧鬼當一回事,卻是害怕於先生動手殺人,也怕他將人棄在路上,會讓人凍死、被撞死,出現其他意外。於先生沒再說話,只是不停發出令人膽寒的笑聲。
兩輛車擦肩而過。那輛黑色的車子似乎是沒有發覺鄭摩天的存在。
我聽到了鄭摩天嚥唾沫的聲音。
眼睜睜看着那輛車又行駛了五十米左右,就停在了路邊,鄭摩天又吞嚥起了口水。他罵了句髒話,卻是沒有下車的意思,只摸出了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這條路上沒有路燈,頭頂上空也沒有星月的光芒。兩輛車的車前大燈照亮了兩塊區域,讓人能看清楚兩塊區域內發生的事情。
停下的車子上,駕駛員下來了,轉到了副駕駛座。車子擋住了我的視線。不過我剛纔看到駕駛員,已經確認那就是個死人了。
“喂喂!我要報警!”鄭摩天焦急地喊道,又罵了一聲,“怎麼搞的?怎麼突然沒電了?”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一種強烈的恐懼感從他心中涌出來。
那邊的車子前,駕駛員拖了什麼東西,扔在了地上。
我眯起眼睛看過去,確認那是個女人,也是個女鬼。
女鬼被遠光燈照得慘白,完全看不出長相打扮。
司機扔了這個女鬼,就走到了後備箱,從那裡又拖了一個鬼出來。
電臺的聲音在持續。從電臺主持說的話來判斷,那個於先生並沒有掛電話。他自顧自忙碌,可能是帶了藍牙耳機,這會兒喘氣的聲音傳出來,之前也有開關門的聲音被收錄到。
“於先生!您千萬不要做傻事!您現在做的事情已經違反了法律!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您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自己的父母朋友想想。爲了那樣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的下半輩子……”
我看到那個司機將男鬼的扔在了女鬼身上。那個司機站在兩個鬼的旁邊,也站在了遠光燈的強烈光芒中,掏掏口袋,應該是拿出了手機。
電臺中,傳出了於先生微喘的聲音,“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也查清楚了。迷信殺人可不是殺人,這叫……這叫不能犯。”
“但您襲擊了那兩個人,對吧?您還將他們帶到了偏僻的地方遺棄,這已經是犯罪了。如果他們死了,您這裡是罪加一等。請相信我,於先生。我們電臺有自己的法務。我們已經聯繫上他了。我們還有合作的律師。您如果願意,我可以請他連線,向您分析這裡面的法律問題。真的,於先生,您現在應該冷靜下來,好好考慮……”
於先生打斷了小方的話,“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電臺裡傳出了電話掛斷的一聲忙音。
司機在那裡又站了一會兒,纔回到了車上。
鄭摩天看到那個人倒車,準備掉頭離開,又罵了一聲。
車子迎面而來,光芒讓人睜不開眼。
那光芒像是巨大的流星,從車窗邊劃過,隱沒於道路的黑暗中。
鄭摩天沒有發現這個。他呼了口氣,看向了前方路面的兩團影子。
鄭摩天想了一會兒,發動汽車,很緩慢地將車子開過去。
他看看後視鏡,看看路上躺着的人,按了喇叭。
喇叭的聲響好似驚雷,在這黑夜裡面迴盪,並傳出去很遠。
鄭摩天嚇了一跳。
我盯着地上的兩個鬼,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陰氣比鄭摩天強許多。可他們一動不動,和真的死了也差不多。
鄭摩天開了車窗,往外喊了兩聲,仍然沒得到迴應。
他罵罵咧咧,從車上下來,握住了他那把小軍刀,靠近兩個人,用登山靴踢踢兩個人的身體。
兩個人有了甦醒的跡象。
鄭摩天連忙又喊了幾聲。
兩個人迷迷糊糊清醒過來,揉着頭,滿臉的痛苦。
“怎麼回事……怎麼……”
一男一女面對面,很費解地看着彼此。
女人率先變了臉色,“於勤!我被於勤給弄暈了!他……”
男人沉默不言。
“你怎麼也會在這裡?他……”女人顫抖着聲音問道。
男人站起身,“你讓他知道了?讓你找個人結婚,你就找了個殺人犯?這裡是哪裡?”男人沒給女人好臉色,壓抑着怒氣,看看周圍。
“我說你們啊……”鄭摩天皺起眉頭。
那兩個鬼好像看不見鄭摩天。
“是廣源公路。”女人趕緊爬起來,低眉順眼地小聲說道,“我被他拿藥弄暈前,他帶我開車到了廣源公路,說要去這邊自然山區看夜景。就是……”
“就是你約我的那個?”男人打斷了女人的話,語氣粗暴。
女人愣住,“怎麼是我約你的?不是你約我的嗎?”
男人瞪着女人。
女人張張嘴,忽然就臉色鐵青了,“他……他盜了我的號……”
“你個蠢貨!”男人罵了一句,“你腦子是擺設嗎?之前還跟我說他好糊弄?他是傻子?到底誰是傻子!”
女人不敢還嘴,只是委屈地摸摸肚子。
男人深呼吸,“行了。想辦法回去吧。”他摸摸口袋,沒找到什麼東西,就看女人。
女人小聲說道:“我東西都在包裡面。”
男人又一次深呼吸,看看道路的兩端,“你記得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嗎?”
女人搖頭。
男人看看黑色的夜空,再看看路,隨便選了個方向,“那就往這個方向走。只要找到人就好了。”
他選擇的方向是正前方,並非車子離開的方向。
鄭摩天已經慘白着臉,變成了一尊雕塑。
他看兩人要走,連忙追上去,伸手要拉住他們。他的手穿過了男人的身體。
鄭摩天發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麼會……怎麼會!”鄭摩天突然狂躁起來,對着那一男一女揮舞着手臂,卻是什麼都沒碰到。
“啊啊啊啊!”鄭摩天大叫起來,抱住頭,蹲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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